但此時幾案旁空無一人,只是在旁邊單設了一方小桌,桌上紅泥火爐上烹著秋茶,茶香裊裊。
方桌旁一個著寬袍的公子正背對著薛晴柔,在獨自飲茶。
陪同薛晴柔的侍女嬌柔柔地說道:“公子,薛家姑娘到了。”
那寬袍公子聽到身后環佩叮當,已然知曉薛晴柔的到來,未等通報,已經站立,轉過來身來。
薛晴柔稍稍抬眼看了他一下,果真是他!
見是薛晴柔,石方的眼底掠過一絲得意的笑容,但轉瞬便隱藏了起來。
他迎上來一步,卻見薛晴柔已先屈膝在地,深深地道了個萬福:臣女薛氏晴柔拜見王爺。
石方楞了一下,他著意叮囑山空不要告訴她自己是誰的,沒想到這小妮子著實聰慧,竟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見她施禮,石方一伸手將她攙了起來,“薛小姐,快快請起。”然后一把拉著她手,徑直走到了方桌旁邊。
雖然隔著寬袍,但畢竟也是被陌生公子拉著手,薛晴柔的臉刷地紅了。
她掙了一下,但見他卻表現得落落大方,行事并無任何猥瑣之意,自己若刻意掙脫,反顯得過于自己過于拘謹,令人誤解。想至此,她便放棄了掙扎,任由石方拉著自己的手。
石方拉著薛晴柔的手明顯感覺到她輕微一掙,心中偷偷得意地暗笑。
兩人面對面坐到方桌旁,石方舉起桌上小小的一方玉斛,斟滿一盞熱茶,遞給薛晴柔,說道:“薛家小姐果真聰慧過人,一語便道破了本王的身份。”
薛晴柔壓抑著自己心底的緊張,抬頭莞爾一笑,“天子駕六,諸侯駕四,我今日乘的可是駕四轅馬車。”
“哦。”石方恍然大悟,他只是讓山空駕車去接薛晴柔,卻沒想到儀駕規格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看著她無奈地笑了笑。
薛晴柔手捧茶盞,輕啜一口。
熱茶下肚,薛晴柔抬眼盯著石方問道:“但不知我面前的是天安城中的哪位王爺呢?”
石方見薛晴柔此時眼神不比剛才,閃閃中有不善之光,他的心便有一絲哆嗦。
他將茶盞輕輕放下,左手托腮,一雙含笑的丹鳳眼看著薛晴柔,嘴角漾著他慣有的笑意,半晌才說道:“你真想知道本王是誰?”
“嗯,當然。”薛晴柔復又抬頭,點頭回答道。
石方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是,你,的,夫,君!”
“啊?!你真的是賢,賢王殿下?”薛晴柔心中懷疑的答案脫口而出。
真沒想到,昨日氣鼓鼓要去面圣退婚的對象,自己竟早就識得了他的真容,今日還樂顛顛地扮上了女裝來見他,薛晴柔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
可面前這風神俊逸,瀟灑俊朗的人物跟傳說中風流憊懶的浪蕩子可是一點都不沾邊兒啊。
“這你也猜到了?”石方見她似有已猜出自己是誰的意思,不覺感到有些無趣。
“哦,不,沒有。”薛晴柔否認,上下審視地看著石方。
看她的表情,石方自嘲道:“本王每日梳洗也是照一照那銅鏡的,自問我的容貌好像還不至于嚇到別人吧。”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覺得這天地雖大,竟有如此機緣巧合,實在令人詫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