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沖刷后的上海像被重新洗禮過一般,武康路兩旁的梧桐樹還在往下滴著水珠,在柏油路上砸出小小的水花。祁峰的邁巴赫悄無聲息地停在街角,深色車窗降下的瞬間,徐然就看見那道頎長身影撐著黑傘走來。他身著定制西裝,褲腳熨得筆挺,黑色皮鞋踏過積水卻濺不起半點水花,舉手投足間都是掌控一切的從容,唯有看向她時,眼底會不自覺地染上溫柔。
“當心臺階。“祁峰的手掌虛扶在她后腰,另一只手早已接過她的小羊皮手包。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時,徐然聞到他袖口若有似無的雪松氣息,和記憶里那個總把她護在身后的少年漸漸重疊。電梯上升時,鏡面倒映出兩人并排的身影,她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半步,卻聽見頭頂傳來低沉的輕笑。
旋轉餐廳的玻璃幕墻將整座城市的霓虹盡收眼底,八十八層的高空仿佛觸手可及星辰。侍應生拉開雕花木門的剎那,水晶吊燈突然亮起,玫瑰花瓣沿著鋪著銀器的長桌蜿蜒成心形,中央擺放的抹茶千層蛋糕上,用糖霜勾勒的小熊正抱著顆巧克力——和二十年前祁峰從孤兒院院長那里偷藏的那顆,形狀分毫不差。
“你還記得?!靶烊坏闹讣鈶以诘案馍戏?,聲音突然發哽。蛋糕旁的銀色卡片上,是祁峰工整的字跡:給永遠敢在暴雨里赤腳奔跑的女孩。記憶突然翻涌,那年孤兒院斷糧,七歲的祁峰把最后半塊發霉的面包塞進她手里;十三歲她發燒說胡話,是他整夜守在床邊用涼毛巾降溫;十八歲她第一次參加模特面試緊張到發抖,也是他握著她的手,在考場外等了整整三個小時。
祁峰替她拉開鑲金邊的餐椅,西裝下擺不經意掃過她的小腿:“我記得你說過,甜食能讓人忘記煩惱?!八麑責岬姆涿叟D掏频剿媲?,杯壁凝結的水珠在燈光下泛著柔光,“就像小時候,你總把最后一顆水果糖留給我?!?p> 徐然低頭攪動著杯中的奶泡,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祁峰,其實你不用這樣。現在外界都在說我是靠你上位的花瓶模特,營銷號把我在米蘭街頭拍快時尚廣告的舊照翻出來對比,說我......“
“看著我?!捌罘逋蝗黄鹕恚p手撐住餐桌將她困在懷中。他的領帶垂落在她鎖骨處,近得能看清他眼底密布的血絲——顯然是連夜處理東南亞分部危機后又趕回來?!捌邭q那年在孤兒院,你為了保護我被惡霸推倒,膝蓋流血卻還說'硯哥哥別哭';三年前你在米蘭的暴雨里赤腳走秀,腳踝腫得穿不進高跟鞋,骨折了都要完成整場演出......“他的指腹輕輕擦過她泛紅的眼角,“徐然,你從來都不是需要依附別人的藤蔓。你是我見過最堅韌、最耀眼的存在。“
窗外突然炸開絢爛的煙花,金色火星映在兩人交疊的瞳孔里。徐然的心跳快得不受控,仰頭時鼻尖幾乎擦過他的:“那你呢?把我簽進Vici,公開戀情,甚至現在這樣......“
“甚至為你買下整個星空?“祁峰輕笑,溫熱的呼吸掃過她顫抖的唇瓣。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的定制襯衫口袋下,還別著她送的小熊領帶夾,“這里從你把半塊發霉的面包分給我的那天起,就只屬于你。徐然,做我的祁太太吧,讓我有生之年,都能護你周全?!?p>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徐然慌亂地要去夠手包,卻被祁峰按住。他瞥了眼屏幕上跳動的“蘇嚴“,神色瞬間警惕:“這個時候......“
“接吧。“徐然按住他的手背,“也許有要緊事。“
祁峰按下接聽鍵,蘇嚴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焦急從聽筒里傳來:“祁峰,徐然在你身邊嗎?立刻帶她離開餐廳!我剛收到匿名郵件,有人買通了餐廳的廚師,要在你們的食物里下慢性毒藥!“
祁峰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猛地站起身:“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可靠嗎?“
“我知道你們一直懷疑我?!疤K嚴的聲音混著呼嘯的風聲,似乎正在開車疾馳,“但這次真不是我。匿名郵件附帶了后廚的監控截圖,對方計劃在蛋糕里摻神經毒素,就是想毀掉徐然的模特生涯,順便打擊你。我擔心電話里說不清,已經往你們那邊趕了!“
徐然聽著手機里的聲音,心中涌起一陣愧疚。這些日子,她和祁峰一直把蘇嚴當作潛在敵人,卻沒想到此刻向他們示警的會是他。
祁峰當機立斷,拉起徐然的手就往門外跑:“聽他的,我們走!從消防通道!“
兩人沖進消防通道時,正撞見神色慌張的廚師。祁峰眼神一凜,將徐然護在身后:“攔住他!“早就在暗處待命的保鏢瞬間沖上前,制服了試圖逃跑的廚師。經過搜查,果然在廚師身上發現了裝有白色粉末的小瓶。
這時,蘇嚴的跑車轟鳴著停在餐廳后門。他推開車門,西裝皺巴巴的,額頭上還掛著汗珠,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人沒事就好!“他喘著氣解釋道,“我收到郵件后,立刻讓技術團隊追蹤IP,發現發件人是通過境外服務器轉發的。雖然暫時查不到源頭,但可以確定,對方是有備而來。“
徐然看著蘇嚴誠懇的眼神,心中滿是歉意:“蘇嚴,謝謝你......之前是我誤會你了?!?p> 蘇嚴苦笑著擺擺手:“我知道,外界都在傳我針對你。但說實話,我雖然和祁峰在生意上有競爭,卻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徐然,你在模特界的努力和天賦,我一直都看在眼里。你值得更好的,不該被這些陰謀詭計埋沒。“
祁峰若有所思地看著蘇嚴,沉默片刻后,伸手遞過去一支雪茄:“這次欠你個人情。要不要一起喝杯酒?有些事,或許我們可以好好聊聊?!?p> 蘇嚴接過雪茄,挑眉笑道:“怎么,祁大總裁這是要和我化干戈為玉帛?“
“不打不相識?!捌罘咫y得地露出笑容,“更何況,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與其互相猜忌,不如聯手找出幕后黑手?!?p> 夜色漸深,三人坐在餐廳的露臺上,看著遠處的煙花次第綻放。徐然靠在祁峰肩頭,聽著兩個男人討論商業合作與線索追查,心中滿是溫暖。原來在這紛繁復雜的世界里,有些誤解終會消散,而真心永遠不會被辜負。
蘇嚴望著城市的燈火,突然開口:“說起來,蕭筱那家伙還欠我頓飯呢。等這次事情結束,得找他好好算算賬?!跋肫鹉莻€總愛戴著銀色耳釘、渾身帶著不羈氣息的黑客,他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祁峰和徐然對視一眼,都笑了。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照亮了三張真誠的笑臉。這場危機,反而成了一段意外的緣分起點,也讓他們更加堅定,無論前方有多少風雨,他們都將攜手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