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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懸疑偵探

青竹情

第八章:再見

青竹情 銀鞍星燭 1160 2019-01-23 22:11:30

  轉眼三年又三年,這年暮冬,突的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雪花撲扇兒亂飛,下了幾天幾夜沒停歇,雪厚的一腳下去就齊到了大人們的膝蓋。這在南方實在是罕見,多少年都未必有一次,因此,這里的人和土地都沒能適應,村莊斷電一直到過年后雪融,物資年貨貴的嚇人,人們白天只能相互串門閑聊,晚上則早早安眠,在睡夢中,聽著后面山上竹林不斷咔咔咔的折斷聲,那是一棵又一棵竹子承受不住大雪的積壓,就此折斷的哀嚎。

  “小星,這你明年就畢業了吧?”

  “是的,王嬸。”

  “打算去哪工作啊?這好久沒怎么看見你人了,瘦了好多,也俊了,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偷偷跑去竹林子里面玩了。”王嬸不斷好奇的詢問,樂呵呵的拍著大腿,說著以前那些陳年舊事,偶爾挑出她小時候發生的事調侃她。

  “是啊,以前小嘛。”小星有點尷尬的回應。

  “那現在還去嗎?不過現在山上危險哪,說不定什么時候這竹子就給雪壓斷了,等這雪融了,就不知道還能剩下幾根竹子了,這雪可真大呀,我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雪呢…”王嬸仍舊絮絮叨叨著許多話語,而小星望著眼前火盆里的炭火,漸漸出了神。

  “…聽說你可以去到云里面…”

  “…我們拉勾哦…”

  “…我會與你分享的…”

  她突然感覺到眼中有濕潤之意將將欲滴,連忙快速眨眼將它捂回。

  “小星,你怎么了?”

  “沒事,剛剛有灰飛進了眼睛里,我去擦一下。”她起身就走向了屋外,在雪中艱難跋涉到竹林外,但山中仍時不時有咔咔之聲傳來,她焦急的在林子外徘徊,終究未敢冒險。

  這夜,她聽著那一聲聲竹子的臨死爆鳴,一聲聲如敲打在她心坎,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最后和衣坐起,點起蠟燭,在夜色悄悄中,隨那一聲聲,沉浸在了回憶里。

  當雪融在了這片土地,安全到可以進山了的時候,已經是在來年春天了,人們過了一個沒有春晚的年,山中已經趴伏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壓垮的竹子,人們互相談論,今年春筍是不能挖咯,得讓這竹林緩口氣勒。

  隨著第一個去山上拖曳竹尾當柴火的人歸來,她焦急的跑去了那片竹林,壓抑了一個冬的忐忑,讓她急于確認,與彌補這些年的失約。

  當她看到他完好的一瞬間,笑意還沒從心潭的底部泛起,只在臉上畫開了一個最初始的笑意輪廓的時候。只聽“咔”的一聲,他如一個始終背負重物的巨人終于崩潰,不堪承受,就這樣狼狽的摔倒在地,枝葉不斷顫抖。這一幕讓她崩潰了,跌坐在地,捂著臉,像小時候那樣痛哭出聲。

  “不要哭,小星,只是再見了,再見到你我很高興。”

  他側臥在地,注視著那個哭泣的女生,好像還是當初那個小女孩。他終于不能承受壓在他身上的三棵竹子,它們自雪下伊始便垂身壓在他的身上,直至斷折也死死糾纏壓住他,他整個伸向天空的竹尾都困到了地面上,直把他壓成了一個弧形,一座橋,他死死堅持。直到看到她,令他失神的所愛,這六年又十八天的等待,他終于放棄了堅持。

  把這當成告別吧,再見了,小星。

  他們相逢在春天,告別也在這春天,又有一年的春筍將要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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