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昨晚是寅時回的家,悄悄的溜進了門又偷偷的摸上了床,也不知道顧雁青醒了沒有,反正她用大屁股朝著他睡了一晚上。
他也沒心思想那些床事,一是時間不夠,再就是屁股上的傷還沒好,他只得趴著睡了一晚上。
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劉海才醒了過來,他本打算賴床的,可聽到響動的小嬋從門后伸進了腦袋,兩個人視線正好碰到了一起,小嬋不知想些什么嚇了一跳,腦袋猛的回縮,后腦勺撞到木框上。
“嘭”“哎喲!”“哈哈。”
等了一會兒,外面沒響動,劉海也笑得睡意全無,在床上坐了起來,靠在枕頭上閉著眼睛。
“姑爺,你等會,我給你送洗臉水進來。”小嬋可能已經跑到了小廚房,聲音變得很小卻能聽出她的忐忑。
劉海挺喜歡這個丫頭,即使是顧雁青也總會給他一些若有若無的壓力。這一世他不用為忙碌生活而奔波,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也不是抱怨,只是單純得覺得女人不能總是疑神疑鬼。
顧雁青早就起床,也不知道現在哪個院子里忙著家里的活計,難得有一個悠閑的清晨,若是能夠抱著老婆說說貼心話也是很好的,唉。
屁股上的傷已經好了,連一點疤都沒有留下。洗漱之后又用過了一些早點,這才慢慢悠悠的準備去給老爺子請安,走到一半又拍了拍腦袋,今天起得太晚,老爺子怕是下棋去了。
劉府的節慶氣氛越來越濃重,仆婦們各個喜笑顏開,聊著今年能有多少結余,能給家里寄回去多少銀子,家里的兒孫多大多高了,可以滿院子跑了。
晨霧已經被陽光驅散,但一些花草上還有明顯的露珠未干,水色青青葉兒嫩綠,這又將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也是三斤的好日子。
該交待的已經讓人去辦了,有‘快嘴’劉強做新娘的舅家,有柳湘云和風四娘布置臨江樓,有朝秦館準備的節目表演,有黃半仙做婚禮的主持,想來應該不會太寒酸。
自己只要看準時間點,將三斤騙到臨江樓,一切就大功告成了。至于世俗的眼光,三斤不會在乎,賽西施肯定也是愿意的,劉海更不會在乎了。
而且這年頭從一而終的女人雖然讓人尊敬,但那也只是表面的,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在嚼舌根。過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總聽別人說三道四只會自討苦吃。
劉海準備去綠柳湖邊看老爺子下棋,或者隨便找個茶館小坐一會兒,聽聽街面上的八卦也好,總好過看到顧雁青的時候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解釋。
這是讓他非常頭痛的一個問題,以后的無數夜晚他肯定都不會在家里陪老婆,看來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以免這么下去夫妻感情受到影響。
剛走出東廂就聽到帶著奶味的聲音的大聲叫喊,“小兔子,別跑。”然后就有一只小白兔從腳下竄了出去。
劉海嘴角一翹,雙手叉腰雙腿分開,等著聲音的主人出現。果然,兩三個呼吸之內就有一個梳著雙馬尾的小女孩從影壁后跑了出來,在她還沒看清前路的情況下,一把就被大魔王抓了起來,然后被高高的拋上了天。
“啊啊啊……我飛起來啦!”
咦,劉海有些意外,本來是要趁此機會報昨天那一箭之仇的,誰曾想這小壞蛋膽子還挺大,不僅沒被嚇到反而玩得很開心。
這怎么行?不能昨天賠了夫人今天又折兵!劉海接住了下落的喜兒將她提在手里,卻怎么也想不出好的招兒。
就這么走了幾步,喜兒卻像只乖巧的小兔子一點兒也不掙扎,穿著厚厚的小棉襖,被人提在手里也不會勒得太難受,她小眼珠轉來轉去,也在想著怎么讓大壞蛋再讓她飛一次。
劉海有些無趣了,這不會掙扎的兔子抓在手里也沒有一點成就感,只得將小喜兒放在地上,走之前還在她額頭上打了個咯嘣。
小喜兒捂著腦袋啊地叫了一聲,這回卻沒有罵人,也沒有逃跑,三步一停五步一小跑的跟著大壞蛋身后,小白兔也不管了。
劉海聽到動靜往后看,小喜兒就蹲在地上假裝玩螞蟻,劉海快走兩步,喜兒也快跑著追了上來,劉海突地停步轉身大吼一聲啊……整張臉都快貼到喜兒的大餅臉上去了。
“啊……”喜兒以更高的分貝還擊,直叫得劉海耳朵嗡嗡響。她顯然還是被嚇到了,可就是不離開。
“你干嘛?”劉海蹲在地上兇巴巴的問道,一大一小臉貼著臉對質著。
“我在找兔子。”
“兔子在那邊”
“我找的不是那只。”
“那你別跟著我。”
“我才沒有跟著你。”
劉海無耐,又不敢跑掉,誰知道小喜兒會不會追出來,跑丟了咋辦?“你是不是想飛?”
小喜兒不說話,大眼睛里滿是期待,卻又不肯點頭承認。
“那你叫聲二叔,我就帶你飛。”
小喜兒歪著腦袋考慮了一陣,眼睛看著地面,才小聲的叫了一聲“二豬。”
小樣兒,劉海裝作沒聽清,又說道:“你說小喜兒是小壞蛋,我就讓你飛高點。”
小喜兒有些不樂意,但還是勉為其難的想了想,她想事情的時候喜歡在地上找螞蟻窩,反正劉海看她拿根樹枝在地上劃呀劃,戳啊戳,然后樹枝就戳到劉海臉上來了。
“二豬是大壞蛋!”小喜兒終于跑了。
這下劉海是真發現問題了,樹枝戳到臉上雖然并不痛,可要是戳到眼睛里就不是那么回事,看來小喜兒的教育必須提上日程。
這件事得找到爺子商量,立場一定要堅定,小喜兒已經被寵壞了,而且自己心中有一個非常合適的人選,王元章老人不僅才高德勛,還有一雙巧手編得一手好篾器,肯定能引起喜兒的興趣,也不要她學多少學問,至少不能這樣肆意妄為。
劉海出門正好遇到大哥外出的馬車,于是順道坐了一段路,直到綠柳湖的茶館才下車。
在路上他也跟大哥劉順提了提小喜兒的問題,大哥也是一臉無耐,現在小喜兒比以往更加猖狂,以前還只是老爺子一個人疼愛,晚上回屋自己還可以教訓幾句,現在多了她的母親保護,他連說都不能說了。
看著大哥的馬車遠遠的離開了視線,劉海也是苦笑,這個大嫂往日里吃齋念佛也不怎么管自己的兩個女兒,自從那天被小喜兒一塊杏仁酥收買之后,就變成了妥妥的女兒控。
劉海沒有直接去亭子里,先到茶館里要了壺茶,本打算小坐一會兒,可聽到幾個老頭議論的都是城里飛賊的事,而且版本不知道怎么就變了味道,誰家姑娘被飛賊糟踐了,誰家的母豬又丟了……聽得劉海眼角直抽抽,他媽的要知道是哪個混蛋胡說八道,定要叫他好看!
算了,還是看兩個老頭下棋去吧,劉海端著茶碗到了湖邊小亭,像小時候一樣蹲在小亭的欄桿上,靜靜的當起了觀眾。
秦老頭的為人還真不了解,但他跟老爺子的關系是沒得說,幾十年如一日的老友,想來人品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可是,沙坪壩是他的地盤,那里的人本來日子就過得不好,卻還要整日里擔驚受怕,連生命都得不到保障。
劉海想不明白,即便秦老頭稍微用點心思,那里也不至于像人間地獄一樣混亂不堪,可他作為一晚輩并不好提出什么意見,何況自己都自顧不暇,也管不了天下事。
“賢侄,聽說你不愿去當兵,這是為何啊?”秦老頭的口氣都變了,沒叫臭小子,也不叫大海,這‘賢侄’卻聽得沒有臭小子親切。
“秦叔,我說老爺子怎么突然想起這喳,原來是您的主意啊。”劉海心情不美麗,語氣有些不滿。
秦老回頭瞪了一眼,罵道:“臭小子,別不識好人心!你就呆在山陰這個山咔咔混吃等死吧,一輩子你也見不到世面。你知道天有多高,海有多寬嗎?你知道海外是什么樣子嗎,你見過千料大船嗎?你見過大明水師的寶船嗎,還有那軍艦上的大炮長什么樣子你見過嗎?”
劉海翻白眼,別說見識了,我前兩天還被炮彈打過。不過這話可不敢亂說,“呵呵,海有多寬我不知道,但天有多高我大體還是知道一些的。”
“哦,你這小子盡喜歡胡說八道,我到想聽聽天有多高?看你能說出什么花樣來?”
秦老將煙袋重新點燃,雖然在一些典籍中看到過成宗皇帝的天地論,但他還是想聽聽劉海會怎么說。
劉老爺子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他隱約知道劉海在做一些事情,既然兒子不說他也沒打算去問,兩父子是一樣的脾氣,想說自然會說,不然問了也白問。
劉海看了看老爹,見他沒有罵人的意思,就從欄桿上跳了下來,舒服的坐著,說得眉飛色舞:
“天有多高?天其實也不算高,孫悟空只用七個筋斗云就到達了月宮,所有只要有本事,秦老想要上天也就一袋煙的工夫。
但這不是我想說的,因為孫悟空到了月宮后,才發現月宮里已經沒人,不管是嫦娥、玉兔或是吳剛都不見了。”
“臭小子,找打!”被秦老舉起煙袋作勢欲打,但又被劉海的話勾起了興趣,問道:“快說,嫦娥仙子為什么不在月宮里?”
“我怎么知道?不過,聽說吳剛轉世做了人,還拜了純陽祖師呂洞賓為師,現在終南山修練呢。”劉海一副你傻啊的表情,但他又想起了一部劉海砍樵的戲劇,那吳剛的轉世之人不正是叫劉海嗎?
“凈胡說八道,那些神怪小說都是無稽之談,有時間你來碼頭,我給你一本明宗皇帝寫的《宇宙解秘》,或者你也可以出海去看看,你就知道天圓地方之說是錯的。”
秦老頭一臉驕傲!劉老頭專心下棋,這局眼看就贏了。
劉海一臉便秘!這現代人跟古代人講神話傳說,古代人跟自己講現代科學,這畫風似乎有點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