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牛氣的鼻孔生煙,她也不是沒有胸,只是在這兩頭奶牛面前顯得有些小而已。
可惡的劉大海,一個大男人居然敢當著本公主的面,議論自己的隱私。
小母牛轉身要走,她要回去調集十萬大軍,滅了這頭發情的奶牛,再將劉大海抓回去為奴為婢,才能解心頭之恨。
朱微娖的腦瓜里有過這樣的想法,只不過來得快去得也快,唯一確定的是,她的小本本兒上又加了一條劉海的罪證。
她沒有走,是因為不能被柳湘云幾句話就氣跑了,更不能錯過今天的這場奇異的婚禮,于是在劉海的安撫下,她假意的原諒他了。
一行人上樓,柳湘云走在前面,朱微娖跟在她身后,看著眼前的大屁股扭得過分,又覺得這樓梯也太長了。
這頭奶牛走路也不穩,摔倒了怎么辦,豈不是要坐在我身上!真不要臉,后面還有男人呢!可本公主是淑女啊,這種話怎么能說出口?
柳湘云提著裙袍的前擺,一步步走上樓梯,頭發只是簡單的挽了起來,大部分的秀發在她纖弱的腰肢旁飄灑著,她極力的表現出溫柔而端裝的感覺,卻不知在朱微娖眼里卻成了不要臉的浪蹄子。
此刻的朱微娖就是一根扎人的刺,誰靠得近就扎誰,她身材本來就嬌小,走在柳湘云后面腦袋正好跟屁股齊平,她一臉晦氣放慢了腳步與劉海并肩而行。
嘴角突然翹起,手臂輕輕撞了撞劉海說:“你眼光可真好,認了個這么美的姐姐。你看她走路的樣子,那纖腰扭得是不是很美?”
劉海正在看花臺上姑娘們的表演,七八個朝秦館的舞娘隨著絲竹之聲曼妙起舞,很是好看。
他哪知道朱微娖的小陰謀,敷衍著回了一句:“嗯,很美?!?p> “是不是比花臺上的姐兒還美?嘻嘻!”朱微娖促狹的笑了起來。
劉海不說話,這么明顯的陷阱跳不得。
柳湘云已經上到了二層,回身笑晏晏的看著朱微娖,她顯然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妹妹也很美呢,若是上臺舞上一曲,定然艷壓群芳?!?p> 朱微娖沒有生氣,經過剛才的初戰,她已經悟道,點亮了女人的天賦技能樹。她安閑地走完了最后幾步臺階,有些為難的說:
“哎呀,我從小習武,卻偏偏沒學過舞蹈,要不姐姐先上臺表演一曲,妹妹一定好好學習?!?p> “今日不便,改日吧。妹妹得閑可以來臨江樓,姐姐一定好好教你。”
“真的?原來姐姐真的會跳舞?”
“當然,女人哪里能不學幾支舞?”
“是這樣嗎?我以為姐姐一個眼神扔出去,人家就俯首貼耳了呢!咯咯咯?!?p> “……”
朱微娖從來就不喜歡以勢壓人,雖然她并不把柳湘云放在眼里,但能夠正面擊敗敵人也是很開心的一件事。
柳湘云這兩日都是愰愰忽忽的,薛元算是間接死在她手上,也許她自己都沒發現,這件事對她心理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她莫名就想要一個男人,特別是身處這夢幻般的花海之中,一切都是出自他的安排,心中那幅影像變得清晰起來。
當她看到朱微娖親密的拉著劉海的袖子,心里就泛起了酸意,不自覺的對朱微娖有了防范之心,才有了兩人的冷潮熱諷。
“咳?!眲⒑2坏貌唤槿脒M來,不然這兩人會不會當場掐起來?“云姐,婚禮現場是不是安排在鎮海廳?”
“是呢,我正要帶你去看看現場布置,是否妥當?”柳湘云再次帶路往三樓扭去,劉海隨后,隔開了朱微娖。
這場婚禮是劉海親自設計的,但他只說了個大概,具體布置沒有要求,進門效果不錯,至少這鮮花鋪滿樓還是很漂亮的。
幸虧是冬季,若是夏日里,應該會有一群蜜蜂光臨這場婚禮吧,那場景好像不太美麗。
這些花不僅能引來蜜蜂,還能吸引無數的目光,因為在收集它們的過程中動靜實在太大了。
梅花易得,卻數量巨大,采摘也最是困難,動用的人力也多,這些人口口相傳,讓婚禮的消息傳進了大街小巷。
山茶和水仙最艷,裝滿一擔挑著走,同樣能夠引起路人的圍觀,甚至許多孩童還跟著挑夫跑了一路。
君子蘭最珍貴,那都是從大戶士紳家里借來的,用完還得還回去,用途當然得有個好的說法。
整個山陰幾乎人人都知道了這場婚禮,知道了這場盛大、別致的家宴,因為沒有宴請賓客。
這也正是劉海想要效果,他不僅不會躲起來,還要大大的露臉,每天都出現在公眾的視線中,那誰也不會懷疑晚上出沒的黑風雙煞會是他,山陰縣的總捕頭劉海。
至于三斤,除了有限的幾個人認識他,根本沒人知道他是燕三,根本不用小心翼翼,即使被高起潛發現,也聯想不到青花瓷。
鎮海廳的布置與傳統婚禮沒甚區別,多了些鮮花,但花看多了也會審美疲勞的,不過劉海沒太苛求。
黃半仙穿得像個得道高人,正在廳中緩緩踱步,口中喃喃念誦著什么,不是咒語而是證婚詞,這是照搬后世的誓詞。
“無論貧窮富貴、生老病死,你都愿意照顧她,愛護她……我愿意!”
這樣的誓詞是彼此的承諾,從儀式上來說,并不比拜天地遜色。何況,三斤與賽西施都沒有高堂在世。
黃半仙轉身見眾人,熱情招乎入坐,儼然以主人身份自居,臨江樓是柳湘云的,他有義務為龍頭分憂。
一通寒暄之后,黃半仙問起了婚禮流程,“劉捕頭,真是有心,這份誓詞也算量身打造,但這具體章程,還請示下,讓我心里有數?!?p> 劉海道:“主席臺是證婚人的位置,新娘坐于紅紗帳內,新郎站于外,新娘說出我愿意之后,新郎才可牽手,攜新娘子外出答謝親友,然后大家高高興興吃一頓,也算是他們二人的見證人?!?p> “如此簡單?”黃半仙問
“不是還準備了許多表演嗎?”劉海問
柳湘云答:“是的,請了羅家班,朝秦館的歌姬、舞姬都來了,幼卿姑娘也來了?!?p> 黃半仙不再開腔,他說的簡單是儀式,至少要合八字……
兩個女人卻很滿意,單單一句我愿意,就是女人求之不得的幸福。劉海此人,有些混蛋,卻從不將女人當作附庸,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能平等的對待,也許這就是吸引朱微娖的地方。
不久后,風四娘也回來了,三個女人一場戲,劉海深覺有理,就今天的戲目,也能被她們討論個三天三夜。
雖然朱微娖與柳湘云還是橫眉冷對,但不論是小母牛還是奶牛,都盡心的為這場婚禮當起了孺子牛。
……
……
艷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
臨江樓正面陽光,八門大開,廳中的花兒被太陽照紅了臉。附近鋪子里走出無數人,遠遠的看著熱鬧。
不是他們不想靠近,只是被逼退了而已。當花轎到來的時候,萬千鞭炮噼啪炸響,火光在半空跳動。
這聲勢前所未見,不說被鞭炮炸傷,只是那騰起的輕煙就嗆得人受不了,同時也阻擋了視線。
新娘到來,新郎親迎。三斤不是任人擺布的人,今天卻被幾個喜娘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上還打上了粉底與腮紅。
一身大花紅喜服與高冠緞帶改變了他的氣質,至少從外面上看去,喜氣洋洋,不再是一塊冰冷的石頭。
新娘被兄長從花轎牽了出來,滿頭珠翠,飛錦云裳曳地三米,有金童玉女隨后為她執裙。
三斤不怕死,此刻卻不敢上前,甚至不敢相認,直到劉海將他的手與新娘的手交疊在一起,才從掌心的溫潤確定了不是夢境。
三斤臉皮薄,大庭廣眾怎能牽手?可掌心的粗糙讓他不忍放下,他還能感覺到那只手緊緊的反握著自己。
他能從珠簾后看到她,美麗而嫵媚的臉與粗糙的手完全不似一個人,還有那清徹明亮的眼睛里,有著期待和依賴。
此刻,三斤才真正明白了,劉海是對的,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久到忘記了羞澀、久到不顧一切。
“新郎官,我的妹子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待她?!笨熳煨χf完臺詞,這才松了口氣。
三斤點頭感謝,握緊了手,嘴角露出了笑,他也在向裊娘點頭,牽住了你的手,余生一起走。
三斤挺起了胸,刀光劍影都不怕,何懼這兒女情長,今后多保護一個人,我可以。
他向在場之人一個個看去,快嘴、朱微娖、柳湘云、黃半仙、風四娘,還有已經長大了的小兄弟劉海。
他將他們記在心里,有他們的見證和祝福足夠了,還有這花滿樓的日子,也烙印在了心底。
喜樂奏響,煙火散盡,樓外的人只能看到大紅燈籠高高掛,卻看不到有兩顆心被點亮,緊緊的依偎在一起。
……
……
“胡裊娘,你可愿意嫁予燕三斤為妻,從今往后,不論生老病死,貧窮富貴都與他不離不棄,永結同心?”
“我愿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