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將擦黑時分，江邊漁村后，高起潛與僅剩的三十余名蠻兵守在山坡頂部。一天一夜的追逐搏殺，耗盡了所有精力，連他也感覺四肢無力，喉嚨發苦發澀，原地躺下就能睡著。

　　這些蠻兵更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幾乎失去了握刀的力氣，一個個絕望地看著半山腰處的叢林，像是有猛獸藏匿其中。

　　“再堅持一晚，到天亮我們就贏了。”高起潛對士兵們說。眾兵士應諾。但他們都知道‘贏’并不代表‘活’，只是完成了使命而已。他們已經準備好赴死，能與高大人同赴黃泉，那是他們的榮光！

　　高起潛也沒有把握能活到天亮，拖得一時算一時吧。天亮之后，幻瞳法陣將被激活，國師的預言是真是假就可以得到驗證，王爺也該清醒地面對現實了吧？

　　“最終能否活下來，就交給老天來決定！”他已經盡力。作為燕王的近侍，這些年為燕王左爭右戰，多少次險死還生？他已記不得了。為了千秋大業，死又何足道哉！

　　其實，南燕國的士兵非常擅長叢林作戰，但他們只能躲在山頂據險而守。小怪物不僅擅長黑夜戰斗，還有一條防不勝防的小金蛇。如果在叢林中相遇，莫名其妙就會死于蛇口，之前的戰斗中，早就受到了血的教訓。

　　相較于高起潛一方，劉海的狀態要好得多。雖然身上又添了幾處刀傷，精神卻只是稍有疲憊。他的體力比普通人好得太多，這也是選擇慢慢磨死對方的原因。

　　一天一夜的浴血奮戰，殺意蘊藏、磨礪，身上多了一股凌厲之氣，如數九寒冬里襲卷而來的冰風暴。再加上一身厚厚的血垢貼在皮膚、掛在衣物上，更讓人望而生畏，膽小之人見到，必會嚇得兩股顫顫。

　　劉海在等著天空最后一絲光亮退去，敵人已經沒有多余人手點亮火把，而他卻有夜視的能力。今夜就是最后一戰，必將高起潛這個閹人手刃刀下。

　　他已經不奢求從高起潛身上獲得燕王的行蹤。這個死太監帶著自己在山野間打轉，明顯是有意避開燕王。從戰斗中可以了解一個人，高起潛絕對是個死硬派，想要從他嘴里撬出燕王的消息，也根本不可能。

　　“山陰城那邊的炮聲響了一天，這是南燕軍在攻城吧。燕王或許就在軍中？”劉海心想，“還有從北邊來的使節團，應該已經到了山陰城下。不知道三斤他們怎么樣了？”

　　眼中的景物慢慢變成了黑白，身前一叢糾結繁密的老藤也失去了原本的顏色。“天黑了。”劉海獰笑起來，起跳上到樹杈，飛撲躍過茂盛的藤蔓，幾個起落就出了叢林。

　　“咕咕呱。”魔音傳到山坡上，驚得蠻子們從地上蹦起，好像又有了力氣，與小怪物周旋到底。

　　“他來了，”高起潛縱聲提氣，“為燕王盡忠的時候到了！”

　　“燕王萬歲！”

　　蠻子們用大明官話喊出神圣的口號，紅著眼睛，舉著彎刀從坡頂沖鋒而下。高起潛緊隨其后，護手雙刀只剩下右手單刀，刀刃上也布滿了缺口，左手戴著一副寒光閃閃的鋼爪。“就是死，也要從小怪物身上撕下幾塊肉來。”他心中這樣想著，與士兵們同時大喊，“王爺萬歲。”

　　劉海繞開了十幾步，避免與蠻子們直接碰撞，從側面插入敵陣。沒有相互試探，一開始就進入死斗。蠻子視線中只有一個模糊身影，三人互倚互助極有默契，交錯翻舞的彎刀很少會砍到自己人。

　　劉海最大的缺點是沒有武技和相應的身法，只能靠著經驗躲開致命刀鋒，但他在速度、力量上面占有絕對優勢，加上擁有夜視能力，占據了戰斗的主導權。

　　劈風刀刀尖已斷，只剩大半截刀身，當先就劃破了一張肚皮。他側身閃過一刀，左肩發力再次撞翻一人。

　　那個蠻子的腸子流出，卻不管不顧，撲倒在地抱住劉海的足踝。劉海揮刀斬斷這一雙手，斷手仍然抓著褲腳，隨著劉海移動而搖擺。

　　沒有多余的時間將一雙斷手扯下來，當劈風刀捅入一人胸膛之際，右手又被垂死的蠻兵抓住。左拳擊出，打爆對方腦袋，飛出一腳將尸體踢飛，這才擺脫出來。

　　劉海感到腰上一緊，已被人死死環抱住，跟著后腰軟肉傳來撕裂般的疼痛。蠻子張口咬向劉海，脊椎骨被砸斷仍然不松口。好在劉海的力量是普通人的十倍，輕松將尸體扯下來拋飛出去。

　　高起潛看準機會，箭步而出，悄無聲息。左手鋼爪探出，離得近了才猛地揮出。劉海毫無所覺，直到背心痛楚傳來，才猛地前撲，躲過了接下來的攻擊。

　　劉海揮刀斬斷一顆頭顱，鮮血有如一陣溫熱的雨濺灑在他臉上。他這才猛地扭頭，看到高起潛已經縮回蠻兵身后。他暴躁地怒吼，“再來啊！雜碎。”向高起潛沖殺而去，叮叮鐺鐺中，斬斷了兩把迎面而來的彎刀，又抓起一人扭斷了脖子，以尸身為盾擋住了另一把彎刀。

　　可高起潛已經變換了方位，向著高處跑去。劉海絕不容許他跑掉，這只躲在暗處的豺狼太危險。他向著高起潛的后背擲出了劈風刀，眼看就能將他釘死當場。

　　斜刺方有個蠻兵看到刀身一點微光，驚呼起來，“高大人小心。”合身撲上，將高起潛推開，自己則被劈風刀從后背插入，失去刀尖的刀身從胸口穿出，血滴滴嗒嗒地沿著鋒刃流下，“燕王萬……”蠻兵沒能喊出這句，口中噴出鮮血，頹然跪倒。

　　一縷月華從云縫中灑下，半山坡上在生死搏殺，蠻兵們化身‘喪尸’，用刀砍、手撕、嘴咬，瘋狂程度比某些狂信徒還要狂亂。難怪燕王敢于挑戰大明，直面火槍與大炮，這樣的軍隊即使手無寸鐵，也能無敵當世。

　　劉海全身掛滿殘肢斷臂，從尸體上奪過一把彎刀，只盯著高起潛砍殺。高起潛奪命狂奔，圍著戰場繞圈子，偶爾與劉海互拼兩招。他體力不繼，已經不能像昨天一樣，與劉海斗個不分勝負。

　　高起潛只能逃，又不能逃得太遠，隊伍被拉開后，己方將沒有任何勝算。他在尋找著轉機，或許只剩下最后一次機會。只要劉海再次被纏住，他將會拼死一搏，誰死誰活很快就能見分曉。

　　這時，坡下小漁村中閃曳起火光，笑罵、慘叫、奔跑的聲音傳來。小漁村受到強人入侵，正在遭受屠殺。劉海也愣了一愣，不是對突發慘狀同情，而是被一陣小女孩的哭喊聲吸引。

　　“大壞蛋，大壞蛋……”是小喜兒的聲音？上一世小喜兒活了下來，這一世也不該死的。難道她逃到了這個小漁村，她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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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的天氣多變，窗外下起了暴雨。

　　趁上班的空閑，偷偷碼完一章。趕緊上傳，然后把沒完成的工作做完，晚上回家再更一章。

　　呃！我為什么這么拼，簽約都簽不了，到底為了什么？

　　或許是為了那幾位經常給我投票的讀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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