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白云悠哉游哉的兀自游著,明亮卻并不刺眼的陽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沒有絲毫阻礙的便到達了水底。兩岸碧綠色的矮草,遠看如軍紀嚴明的軍隊,沒有多余的顏色,動作整齊劃一。此時,河岸看起來極為松軟柔潤的矮草上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十個身影,他們十分平靜的睡著,除了為數不多的幾個中年男女,其余全是看著青春洋溢的青年男女。
一個側臥的短發女孩輕輕睜開了眼,打破了這片平靜。她的眼神空洞,面部沒有一絲表情,撐起身看到周圍橫躺著的人,她的神態沒有絲毫的變化。但這種狀態未持續太久,她那空空蕩蕩的眼神便被一種放大的情緒所充斥,那是一種茫然。
她驚慌的看向周圍,眼睛陡然瞪大,震驚和慌亂清晰而真實。
“啊!”
尖銳的聲音劃破天際,如一個火折子,燃了空氣,引發連鎖反應。草地上躺著的人一個接一個的睜開了眼睛。
熟悉的藍天,熟悉的太陽,卻不是在熟悉的床上再一次醒來。陌生的環境給到藍鈺寒的第一感覺是被世界給拋棄了的孤獨、畏懼和渴望逃離,在聽到旁邊一個頭發打了卷的年輕人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嗷嗷喊疼時,他確定了這不是夢。
周圍的環境并不復雜,腳下是一片柔軟的草地,草地北邊是一眼無法望穿的紅葉森林,南邊有一條十幾米寬、不知蜿蜒延伸向何處的長河,而往東邊看,能看到一片錯落有致的建筑群,再就是西邊,遠遠地能看到一堵山一樣的巨墻佇立。墻面發灰,好像是由混凝土打造,但看上去更為的光滑,像是裹了一層釉。墻體不知延綿到了何處,無論藍鈺寒從哪邊望,視線最終都會被深沉的墻面所阻隔。
微微涼風吹過,藍鈺寒感覺到一絲絲的涼意。雖說他穿的是短袖,可現在的季節應是夏天,本該干燥炎熱才對,但這里的氣溫很低,大約是入秋后才該有的溫度。天氣非常的不正常!這個異常的情況,給藍鈺寒的心上壓上了一塊沉重的石頭。
“這是什么鬼地方?”
不止一個人心底冒出這樣的疑問。每個人眼神里都帶著警惕和懷疑,彼此之間默契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人群之中,一種令人心底發冷的氛圍緩緩蔓延。
一個中年男子走到靠近河流的地方,站在眾人前面,他身著黑色的真絲睡衣,腹部微微往外凸。穿著一雙涼鞋站在那里,絲毫沒有影響他渾身無法遮掩的穩重。
“大家好,我叫錢一鳴。相信大家和我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數了一下,在場一共三十人。我希望每個人都認真回憶一下,在來到這之前你們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咱們將情況匯總,看看能不能發現什么線索。”錢一鳴的聲音沉穩,簡單的話語中帶了種令人信服的力量。“我先說我的,來這之前我剛忙完工作,然后就上床睡覺了。”
“我打游戲打到半夜,太累了就趴桌上睡了。”一個青年搶著說道。
“我也是……睡著了!”
“我也……”
陪父親打了一場拳,給妹妹煮了一碗她最愛的面條,這是藍鈺寒想到的自己在睡之前做的最后的事情。
場面一度變得有些嘈雜,但很快又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從雜亂的敘述話語之中,眾人發現的唯一相似之處,是每個人都是入睡后不知道怎么就來到了這個詭異的地方。
“我們是……被犯罪集團綁架了嘛?”一個女孩聲音顫抖的說出這句話,她秀氣的面龐上布滿了緊張。
沒有人回答,大家給予的回應是一個個蹙起的眉頭和潛藏著緊張的眼神。女孩本就要崩塌的情緒,壓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她的眼淚難以抑制的涌了出來。無人上前安慰,混亂的思緒和復雜的心情已令眾人應接不暇。
“要真是被犯罪集團抓去,你們反而應該慶幸。”
嘹亮的聲音自紅葉森林之中傳來,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幽暗的樹影間隙,兩個身影從模糊漸漸變得清晰,一個魁梧中年漢子和另一個看起來極為瘦削、臉型如同錐子般的青年不急不緩的走來。
又懼又喜的眾人不自覺的往后退開些,與完全陌生的兩人拉開了距離。走出森林,站到眾人面前的瘦削青年咧開嘴笑了笑,他沒有再說話,只是肆無忌憚的掃視著眾人,一個接一個。多數人他都是平淡的一掠而過,只是在他看到模樣不錯的女孩時,偶爾露出滿意的目光。
瘦削青年挑揀貨物一樣的目光,弄的眾人很不舒服。除了一個女孩。她的容顏極佳,齊整短發下的五官如同私人定制,比例恰到好處。她坐在草地上,背靠著一顆碗口粗壯的紅葉樹,眼神呆呆的一動不動,自她的尖叫將眾人喊醒,她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坐著,與世隔絕了一般。眾人已經把她忽略了。
“莫雨,別看了,再看你也得不到。小心那位來了麻煩纏身!”旁邊的魁梧大漢李隆打趣道。
“眼睛長在我身上,我想看就看,管的著嘛!”莫雨話語干脆,直白的回擊。
“眼睛長在身上,可得看好了。再胡亂看,沒準哪天就沒了!”
隨著一道揶揄的聲音,森林里又走出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勻稱,表情冷漠,上身穿著一件淺棕色皮質外套,外套上面遍布著大大小小的黑色濺射狀污漬。在他的大腿上,綁著一把刀。他刻意的與旁邊的女人保持著距離,但她總是笑瞇瞇的不經意間故意將距離拉近。他放棄了,女人故意將垂在胸前的微卷長發甩起,掃過他冷峻的側臉。她巧笑嫣然的挑了挑眉,似是在宣揚自己的勝利。男人直視前方,看都不看她一眼。
“楚繹然,你太沒勁了,也不知道我家芊瑩為什么會喜歡你這個家伙。”風瀟妙很是郁悶的將二人距離拉遠。
“風老大,你來了。”莫雨似是沒有聽到剛剛的那句話,他微笑著迎上朝他走來的風瀟妙,再不復剛才的氣勢,“楚老大,你也來了!”
“風老大!”李隆微笑示意,對楚繹然只是冷淡的點了點頭。
“我想問一下……你們是……?”忍耐了許久,心中有著諸多疑問的錢一鳴終于按捺不住的開口詢問。
“沒看到我們正在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莫雨本如沐春風的面容,頃刻間變得兇神惡煞起來,他環視眾人,”你們……如果想要活命,只聽別問,我們說什么你們服從照做就是。”
“我聽你大爺,就是你們把老子綁來的?”一個頭發上泛著油光,混混樣的年輕人推開前面被莫雨罵的面容發青的錢一鳴,竄到前面,“我告訴你們,老子也是道上混的,我現在就要回去,敢攔老子…….“混混右手向后摸去,再伸出時,竟然握著一把巴掌那么長的彈簧刀,”老子跟你們魚死網破!“刀尖直指莫雨,混混眼神兇狠,毫不在意莫雨那冷到快要凝固的眼眸。
“好家伙!莫雨,你也有這么一天?哈哈哈!“李隆哈哈大笑,這么好的能夠嘲諷莫雨的機會他可不會放過。
氣氛變得凝固,微風在這一瞬間都停止了步伐,混混和莫雨四目相接,空氣之中似乎有電火花在閃爍。忽然,冷著臉站立的莫雨,右手微微向上抬了些,這一行為觸動了混混緊繃的神經,不自覺的將手中的刀攥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