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紀云然睜開眼，已是天亮，眼看給皇后請安要誤了時辰，急忙喚來宮女洗漱，又發現自己那幾個衣服沒送來，急得上跳下竄。
曲嬤嬤此時開門進來了，身后宮女抱著衣裳首飾，“昨天皇上下旨各處不能隨意走動，你那幾個丫頭昨天沒來得了。太后想著，讓我把她年輕時候衣裙找了出來。這幾件，掌衣一直保管著。你看看那件合眼？”
紀云然一看，這幾件都是九嬪制衣裙，左右都差不多，“勞煩嬤嬤幫我選了。”她仔細看了下曲嬤嬤，曲嬤嬤眼下黑青顯然舟車勞頓急匆匆趕回來的。看樣子曲嬤嬤已經把那位神醫請回來了。
紀云然掩下疑惑，并不打算詢問。
曲嬤嬤笑著上前挑出一件秋香色金紗長裙，簡單給她梳了個頭，簪上一金鑲寶石簪。
曲嬤嬤手腳很快，只一會兒就好了。
紀云然洗了吧臉，就想走，又被按著擦了玫瑰花粉，點了唇，方讓她走。
“太后去了太醫院了，早上讓我們不要吵醒你。”曲嬤嬤突然說了一句。
紀云然頂著一身衣裙，一臉茫然跟著兩名宮女走了。啥意思？太后故意的？
紀云然來到皇后寢宮，幾乎是掐著點兒，結果看到一屋子女人驚異之色。
紀云然低頭給皇后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皇后對著她笑瞇瞇道：“昨天本宮聽說了，你又病了。可要太醫給你看看？”
“曲……嬪妾謝過皇后娘娘。”紀云然明白了，皇后這是準備找茬呢。萬一不答應，又有什么幺蛾子。
皇后又把往日話，又重復了一遍，終結一句話:開枝散葉、服侍好乾明帝。
時間到了，妃嬪們也陸續離開。紀云然剛走到宮門口，見到婉昭儀拉著芳婕妤過來。
“安妹妹，你可好一點了？”婉昭儀關心道。
“沒事，昨天拉弓，傷了肺腑。”紀云然如實道。她向來無傷大雅之下，都說真話。
婉昭儀拉著她和芳婕妤一邊走一邊說。
“那就好。昨天趙淑儀和幾個妃嬪都病了，受了驚嚇。”婉昭儀又道：“昨天皇上讓慧貴妃弟弟，鎮國公小世子去攔截可疑人。誰知遇到截殺，鎮國公小世子抓了一個活口。似乎事情又和別的地方扯一起。”
紀云然還沒回答，芳婕妤搶先問道：“不是漠北嗎？那幾個狐貍精腰扭成那樣。”
紀云然也跟著道：“那幾個人也許是漠北，但也有可能受別的人指使。”
婉昭儀笑道：“左右和我們關系不大。”
紀云然瞥了她一眼，明白她的話中意。婉昭儀父親是戶部侍郎，但她有個哥哥文路不通，走了武途，也是跟著鎮國公手底下討生活的。鎮國公小世子在那些殺手身上發現了什么東西，那些東西應該是宮里傳出去的。
芳婕妤不明白，“那婉姐姐你說這些干嘛？”
婉昭儀頭疼跟芳婕妤解釋道：“雖然跟我們關系不大，但是那個江才人還活著。萬一她亂咬人，那就被她牽連了。”
芳婕妤點頭道：“明白了，我這就去找找她送過什么東西給我。哎呀，那個死丫頭送過一頓江南東西，萬一藏著什么我就倒霉了。完了完了，兩位姐姐我先走了。”
芳婕妤也不等她們回答，一溜煙帶著宮女跑了。
兩人相視一眼，繼續走了一會兒。
“安姐姐這些年可是想通了？”婉昭儀停下了腳步，站在樹下，隱著半張臉，笑道：“姐姐這些年不顯山不露水，忍了這么多年，可是想明白了？”
紀云然望著她，平靜道：“婉昭儀這些年還沒想明白？”
還未等婉昭儀說什么，繼續道：“我和圣上的事情，以你的本事怕早已知曉了些。那你應該知道，有些人生來驕傲不允許一點冒犯，有些人生來可悲不能掙扎否則萬劫不復。”
“你和雪婕妤各取所需，已是極好了。如果你想長得圣寵，那就離我遠一點。”紀云然一字一句刻在她心里。
婉昭儀張嘴想說什么，最后化成一句話，“你和多少說過這句話？”
紀云然笑了笑，道：“有一個。”
婉昭儀想了半天，明白了是誰。是慧貴妃吧。慧貴妃當年是鎮國公嫡長女，喜歡上了還是在奪帝位的王爺乾明帝，不顧家中死活嫁給乾明帝做側妃，后來搞死了當時先王妃。眼看乾明帝登上帝位，自己就是皇后了，結果半路殺出個趙皇后。
婉昭儀退了一步，行禮，“還是謝謝安姐姐。以后我還是與現在一般，不過皇上面前我是不會為你多說一句。”說完，轉身讓貼身宮女上前后，帶著宮女走了。
她在湖邊站了一會兒，望著鼻子尖依稀能聞見腥味，嘆息了聲了下。“智者無情。”乾明帝如此，她也能如此。
伊人飄然而去，徒留那一抹嘆息。
乾明帝在望樓聽著那聲智者無情陷落沉思。身旁高德忠低頭跟著站著。
乾明帝修長身影籠罩在陽光下，最后道：“安修儀護駕有功，賜黃金百兩，明珠一斗，綾羅十匹。”
后宮沒有人為此有驚訝，反而松了一口氣。
皇后正在偏間繡花，是一副牡丹圖，聽聞此消息，長吁了口氣，“幸好幸好。本就羅敏虎視眈眈，再來個妃位，本宮真的只能靠兩位皇兒了。”
黑暗中一個尖銳聲音響起，壓低在這偏間里，“娘娘怕什么，陛下就太子一位皇子。何況，娘娘全家為陛下沒了。”
聽到這話皇后啊一聲，原來針不小心刺到指尖。黑暗中那人見此眼睛一瞇。
那人走出黑暗，輕輕揉著皇后玉肩，在她耳邊道：“怎么這么不小心？”說著握住了皇后纖纖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