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該死!這鬼天氣可真冷”,霍桑罵道,他已經(jīng)盡可能的靠近面前的火焰,但仍時不時的有凌厲的山風(fēng)夾帶著雪花吹打著他被凍得發(fā)紫的臉。并不算厚的皮甲抵擋不住尖刀般的寒冷。
“再來點(diǎn)?”蓋德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稍稍忍耐一下吧,抱怨可沒有什么用。不久會有其他兄弟來跟我們換班了。過了今晚也不會有人管你的。不過要我說,就是豐收節(jié)餐桌上讓人回味的葡萄酒和噴香流油的烤肉,也比你那多情的小情人靠譜多了”。
“去你的”,霍桑笑罵,一陣寒風(fēng)吹過,冷冽的空氣把他露出牙齒吹的生疼。他起身奪過蓋德手里的酒瓶,往自己嘴里灌入一大口。酒液就像一團(tuán)冷火,溫暖他的脾胃,驅(qū)散了些許寒冷。“無法理解為什么在豐收節(jié)仍然還要守著這見鬼的洞穴,怎么會有人想要離開城里,到這冷風(fēng)嗖嗖的鬼地方來”,他扯緊自己身上的皮甲。
“沒辦法,誰叫我們是士兵呢,士兵生來就要服從命令的”。蓋德已數(shù)不清在自己在黑巖洞駐守過多少個晝夜,但他對這個石洞的卻仍然不了解。他曾聽聞城里的老人講述:洞內(nèi)住著一個窮兇極惡的魔鬼,會引惑生靈,囚錮他們的靈魂為壯大自己的力量,許多人都曾在這里喪失了寶貴的生命。于是在雪神利厄斯的指示下,雷蒙德大人下令將洞口用封了起來,禁止人們進(jìn)入這個洞內(nèi),而且安排了士兵輪值把守。蓋德曾許多次在白晝時透過銹跡斑駁的鐵欄向里面觀察,讓他失望的是洞內(nèi)除了黝黑的石壁,空無一物罷了。
世上果真有讓人望而生畏的魔鬼嗎?蓋德不禁將目光轉(zhuǎn)向幽暗的洞內(nèi),隨即覺得光是產(chǎn)生這個念頭都教人感到愚蠢。
洞內(nèi)的黑暗如流水般在他眼前浮動,心跳旋即加速,把他嚇得一個激靈。但蓋德隨即釋然,自己作為息雪城守衛(wèi)軍已經(jīng)有幾個年頭,無數(shù)次在寒夜駐守,早與黑暗為友。回想自己首個在城外駐守的夜晚,雪狼谷野狼的徹夜吼叫,讓聽過的種種恐怖傳說一時間都涌上他的心頭。他害怕兇狠的雪狼會悄然地背后撲過來,咬斷自己的喉嚨;害怕黑夜中的敵人會潛行到自己身后,將冰冷的長劍送入自己的胸膛;甚至害怕那些傳說中恐怖的惡靈,會從腦后突然地出現(xiàn),用尖利而腐爛的雙手,抽離自己的靈魂。不過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手,對黑夜早已不再畏懼。只不過是眼花而已,他告訴自己。
蓋德?lián)炱鸹羯7旁诘厣系木破浚伍_瓶塞,仰起脖子。烈酒并沒有如預(yù)料般沖入他的喉嚨。喝完了?瓶子都還很重呢,蓋德心想。晃了晃瓶子,沒有聽到響聲,酒液都被凍在瓶子里了。他這才發(fā)現(xiàn),周圍的溫度突然下降了很多。
“他媽的!”蓋德咒了一句,挪動屁股將手中的酒瓶放在火堆旁,好讓酒能夠快點(diǎn)融化開來。
安靜,奇特的安靜,火焰不再發(fā)出噼啪聲,風(fēng)也不再哭叫,仿佛一切聲音都如潮水般消退,但唯一沒有消退的,是寒冷,難以置信的寒冷,蓋德感到耳朵都要被凍掉了。
“突然間好冷”,沒有等到回應(yīng),蓋德瞥了一眼,霍桑居然在火堆旁不多的干燥地面上睡著了,不過他蜷縮的睡姿仿佛在回答蓋德,他也有相同的感受。蓋德并沒有叫醒他,“這狗娘養(yǎng)的,這樣都睡得著”,他喃喃罵了一句。
困意幾乎是瞬間襲來,疾風(fēng)般占領(lǐng)了蓋德的整個大腦,模糊的意識再也抵不住他那鉛重的眼皮,掙扎了一會兒后,他放下抵抗,躺在火旁,徐徐睡去,面前如少女一般冉弱的火焰,驅(qū)不散蛆蟲般附骨的寒冷。
溫度仍在無聲的下降,洞外光影流動,一個虛幻的人影浮現(xiàn)在鐵柵欄外。寬大的黑斗篷遮住他的臉龐,卻沒能掩飾住他高大的身形。溫度隨著他的出現(xiàn)急度降低,地上燃燒的火焰呼地熄滅。人影從霍桑和蓋德邊走過,步伐均勻而平穩(wěn),仿佛在緩慢的滑行,過長的斗篷下看不到他的腳步,但即使是地面上最松散的雪層,也沒能留下他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