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被她擦著臉,一邊點頭。
潺菟忙捉住我的下巴,連連哎哎道:“別動!眼屎都要糊到嘴巴上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于是只好老老實實地定著讓她洗臉。
洗漱罷,又收拾了一會兒,便看見竹擬站在門口等著了。
潺菟笑著對我說:“你這房間真是什么也沒有了,等我得了空,便尋一些家具過來,好好布置一番。”
竹擬立馬迎上來,開口笑道:“只是新生們還沒有入學,置物局那邊也不肯發放物資。等三日新生開學之后,我會好好布置的。”
潺菟抿嘴一笑,再沒說什么了,只是招手示意我跟上。
出了院門,潺菟一邊走,一邊問我:“御兮家這屆,除了你還有誰要入學嗎?”
我想了想:“好像還有兮玉……”
潺菟有些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兮玉我知道,御兮家七小姐,與大小姐木兮是一母同胞的,聽說該是御兮家這屆資質最好的女孩了。”說完,潺菟便已經領著我轉了一道彎,站在了一塊巨大的石塊面前了,這石塊被雕刻成門的樣子,石塊后面部分纏繞著無數青翠的藤蔓,有些像是公園里面的“鬼屋”。
我看著潺菟站在石塊面前,攤開手,接著,從手心投影出來一面虛影,好像是一塊令牌之類,還不待我細瞧它便消失了,下一刻,我便聽到石塊移動的聲音。
那扇那塊我以為是單純的石塊,很不單純地變成了一道門,就這么光明正大地在我面前自己移開了。
潺菟伸腿進去:“跟著我。”
我連忙跟上去,在我身后,傳來門合起來的聲音。
我回頭看,只看見門將最后的一絲光線也關在了外頭,但是馬上地,我又聽見了石塊移動的聲音,我順著那道聲音看去,只看見在我的不遠處,又有一扇門一開來了,正有光線從外面瀉進來。
潺菟站在那扇石門前,門一開,她便自顧出去,我生怕那門又關上了,于是急急地往外沖。
一沖出去,便看見正站在外邊等著我的潺菟,天還不是很亮,但是并不妨礙我看到潺菟臉上強忍的笑意。我的臉開始燒起來,其實,說真的,我是不怕黑的,但是我怕一個人待在黑暗中。
潺菟是個好人,只是裝作什么也沒發生的樣子,帶著我繼續往前走。
很顯然,我已經離我住的那個地方很遠了,這里的景致和那邊的完全不一樣。
如果說我住的那個地方是優美的鄉村的話,這里更像是一個繁華的城市,一眼看到的是瓷磚鋪成的平地。
沒有了那邊那樣多的植物,且建筑風格都比較嚴肅與奢華,一座座雕玉刻畫的高大建筑拔地而起,互相之間的距離離得很近,白石板鋪就的小路夠三個人并排行走,植物也不似我住的那邊那樣隨意生長,皆是種在一個個花圃里面,長勢喜人,瞧得出來是有仆人精心培育的。每隔幾百米的樣子,便有精致小亭供人歇息。
“屋大人是古族的?”我突然記起,我好像對屋大人一點也不了解。
潺菟一邊領著我往前走,一邊笑著說:“這個我倒是也不知道的,屋大人原是暗殿的人。要具體說是古族還是后族的,誰也不曉得。”
我倒是有些驚訝了,不是說九宮和暗殿不和的嗎?
走了沒多久,我便遠遠地看見了一座大殿,但是剛才看見的那些建筑也是不能和它比的,隔著一個大大的廣場,遠遠地望到那大殿,像是一塊正正方方的豆腐塊兒。
廣場上,有許多二十多歲穿著紫裳的少男少女正盤坐在地上打坐。這是我來到這里,第一次見到這種修煉的場面,心里面竟然莫名地激動起來。
潺菟看出來,對我道:“這些是大人班上的學生。七年級。說起來,這些孩子才算的上是九宮學院的學生生。”
我有些尷尬:“什么意思?”
潺菟抿了一下唇道:“九宮學院,九個年級,到了六年級完,九宮會有一次考試,過的升七年級,沒過的直接六年級畢業。至七年級后,便不再使用年制了,而是進入九宮真正的教學,修煉到幽力八級,便升八年級。”
“好殘忍……”我嘟囔道。
前面的潺菟耳尖地聽到了,有些哭笑不得:“這不是殘忍,暗界是以實力為尊的世界,哪里有保險柜一樣安全的地方?再來,一到六年級與七、八、九年級受到的教育和壓力是完全不同的,前者可以說只是幽力的入門基礎教學,而后者……這么說罷,六年級考試的時候,九宮還會制定學習的內容和考試的項目。但是到了七年級,沒有考試,沒有教學素材,學生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幽力達到八階。老師們能教給你的東西不多,學生們更多的時間是去外面磨煉,去尋找真正適合自己的修煉方式。有的資質好的少說都要百來年才有可能進級八階。其間艱難困苦,豈是人人都能忍受的?所謂優勝劣汰,有時候未必不是對劣者的一種保護。”
我笑笑,心里升起來一股莫名的危機與緊張感。
“再來,每屆七年級都會招生七階幽力的外來學生。九宮的資源向來是不能浪費的。”潺菟一邊笑著同身邊路過的人點頭打招呼,一邊隱晦地瞧我臉色。
我沒說話,伸手將碎發撩到耳后,然后沖著她傻傻一笑,潺菟抿了下嘴,默默地將視線轉移開去。
路過那些盤坐在地上的學生時,我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幾眼,猛然之間便撞進了一雙極為清澈的眸子里面,我心猛地一跳,連那人的長相也來不及細瞧,忙忙轉過臉去幾步緊跟上潺菟。
心里面有些緊張,好像偷看卻被人抓到。雖然知道沒有什么,但是心里總覺得不太好。正想著,走在前面的潺菟突然喚我。
“兮檀!”我回過神來,定眼一看,便看見潺菟一臉不贊同地看著我:“在九宮,我希望你能處處小心。”
我連忙點頭。
潺菟似還想再說些什么的,但是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終于還是將嘴里的話咽了回去,只是淡淡地對我說:“跟緊我。”
這時候,天空已經完全亮了。
前面的奢華堂皇的宮殿上的琉璃瓦在燦爛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金色的刺眼光暈。我突然從心中涌出來一種敬拜的感情來。大殿門口高高地懸著一副牌匾:“浮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