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潯沒穿過女人衣服,一件件滑得溜手不說,花樣還多,里面還是系帶,外面就是暗扣,剩下的一層紗綃,他壓根不知道怎么套到身上去。
那邊云望舒盡力地掩藏存在感,就算轉了個身還得掩耳盜鈴般地閉上眼,謝潯看得不痛快,嗤道,“你在那兒一動不動,想跟我一起蹲大牢?”
跟她又有什么關系?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好嗎!
當然這些話她是絕對不敢當著謝潯的面說的,心下一陣哀嘆,閉著眼躡手躡腳地往他那邊走。
謝潯冷眼看著她笨拙地摸索著被打了死結的帶子,雙眸微微顫動,嘴角微抿,顯然極為苦惱的樣子,可就算這樣她也不敢睜開眼。
謝潯瞟了她一眼,陰陽怪氣道,“你看東西都不用眼睛么,怪不得……”
云望舒深怕他逼她再看些什么不該看的,手中加快了動作。
突然,她抓住了什么東西。
那東西軟軟的,她下意識地握在手中捏了捏。
啊,果然很軟……不對,這該不會是那什么……
謝潯臉部扭曲了一瞬,只一個不留神,竟然被人抓住了要害,要換個人他早一腳踹出去了。
他垂下頭,咬牙切齒,“好摸嗎?”
云望舒傻愣愣地睜開眼,一臉茫然,下意識望向自己的手。
然后——
“啊啊啊……唔!”
謝潯眼疾手快,立馬捂住了她的嘴,露出白慘慘的牙,“想死就說一聲,我送你上路。”
平棠在外面不安地走來走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是傳了出去,該叫她們郡主如何自處?
片頃,忽然聽見云望舒在里面喚了一聲,她按捺不住,立馬推門沖了進去。
“郡主,可是有什么……”
只見她家郡主和那賊人站得極近,臉還被那賊人捏著,再加上云望舒泛紅的臉,簡直十成十被輕薄了的模樣。
云望舒很快反應過來這場景不對,她摸了下通紅的臉,吩咐了平棠幾句,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媽呀,她前后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這么刺激過!怎么就摸到那兒了呢!
云望舒心跳得飛快,無厘頭地在院子里轉圈,腦子里一片混亂。
另一邊,金吾衛統領正帶了人要搜馬賊賊首,老太太雖不情愿,卻也只能讓丫頭去通知各房女眷到大廳集合。
眾人陸陸續續到了,小一些的打著哈欠抱怨連連,稍微大一點兒的則滿臉狐疑地互相對視一眼,剩下幾個主事的各個都是人精,坐在背椅上巍然不動,自是一派大家氣度。
云留月將頭枕在三夫人膝上,正軟聲撒著嬌,忽然眼神一轉,發現云望舒不在這里。
她立馬來了興致,又把在場眾人清了一遍后,眼神微轉,借口要如廁,實則往老夫人那邊跑去了。
安國公夫人不動聲色地將人叫住,輕笑道,“現下不比往常,七姑娘還是呆在原地陪著你母親吧。”說完,也不管云留月怎么想的,直接讓婆子將她給“請”了回去。
老夫人雖是中途被人叫醒,身上打扮還是一絲不茍,頭上的銀發用發套箍得緊緊的,身上穿了件灰褐色錦綢對襟褂子,看起來威嚴而端莊。
她冷著臉望向一眾金吾衛,沒好氣道,“婦人家做事難免捏捏歪歪,倒是讓大人久等了。”
金吾衛統領連忙稱不敢,對面這位可是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憑他現在的官級,少不了還得俯首求人。
“貴府上下人都可到齊了?”
老太太正欲說話,云留月卻突然插了一嘴,喊道,“沒呢!我六姐姐還沒到。”
她大舅母不讓她說,她便偏要把云望舒給抖出來,敢做還不敢認嗎!
此話一出,身邊的云留雪立馬往旁邊挪了幾步,一個人可以沒腦子到什么程度,她今兒個算是見識到了。
三夫人聽完,只覺得腦子都要炸了。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混賬!
就算云望舒沒到,這時候說這話,是嫌她們府上還不夠亂,存心給別人把柄抓嗎!
她暗暗警告地瞪了云留月一眼,面上笑得不以為然,“別聽這孩子瞎說,她六姐姐身體不好,難免來的遲了些,畢竟是天家的郡主,大人且擔待著些。”
統領聽到“郡主”二字,頓時想起寧陽長公主的女兒最近好像回京了,這位郡主雖說年幼失怙,但太后如今還身體康健,再加上鎮遠侯手里握著實權,怎么也不是他能隨便發作的。
他點點頭,跟手下打了個手勢,自己則跟一眾女眷繼續等著云望舒。
他這幅和善的態度和云留月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她頗為失望,卻也知道云望舒身份本就比她們高,心里便更難受了。
“誰知道她干什么去了,整天神秘兮兮的,難保做些什么勾當呢……”
她只是小聲嘀咕了一句,卻因氣氛凝滯安靜,被房間里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三夫人的笑險些維持不下去了。
“七妹妹如此關心我,倒真是令我感動,也不枉咱們姐妹一場。”
一道柔和的嗓音傳來,眾人應聲望去,只見對面的女子一身杏白色素面褙子,梳著少女發髻,頭上只插了只水仙花白玉簪,面若芙蓉,氣質清麗。
她身后還跟了個女子,穿了身綰色菱花輕衫,雖面無表情,卻生得美艷絕倫,姝色凌人。
眉鎖春山,目澄秋水,素口蠻腰,神彩飛鴻,所謂國色生香,錦姿玉容,大概便不外如是。
眾人臉色皆是一變,這般顏色的女子可不多見,按說世家小姐里若有這么一號人,她們不應當不知道才是。
難不成,是哪里來的妓子奴婢?
這般一想,不少人望向她的目光頓時鄙夷起來。
老太太眉心一跳,這又是哪里來的女子,云望舒怎么專挑這時候給她捅婁子!
云留月正欲說話,卻被三夫人強行按在原位,手中略微用力,擰了她一把。
她一個吃痛,眼淚都沖了出來。
金吾衛統領察覺到氣氛不對,立馬問道,“這兩位都是府上的姑娘?”
一群人連忙垂頭,不敢出聲回答。
這事兒可得看老太太跟大夫人的意思,她們現在插嘴可討不了好,萬一哪點忤逆了那兩位的意思,遭殃的可是她們。
安國公夫人神色淡淡,仿佛諸事平常,轉頭問道云望舒,“這是哪家的小姐?你們小姐妹要一起玩也得跟長輩們說一聲,不然出了什么事,誰來幫你們擔著?”
云望舒忙喏喏點頭,解釋道,“我也是一時興起,才強留了她一起睡,下次定不會如此了。”
安國公夫人微微頷首,抬起茶盞輕抿一口,不再說話。
等了約半柱香的時間,一小隊金吾衛押著一個容色清秀的男子回來了。
那男子臉色惶恐,身體不斷地掙扎,“我犯了什么事兒啊!你們不能亂抓人啊!”
金吾衛統領只隨意瞟了一眼,顯然這人不是。
他皺著眉,揮手讓人把人帶走,不滿道,“沒有了?”
一個金吾衛上前一步,耳語了幾句。
謝潯神色微哂,忽然察覺到有人在窺視自己,立馬循著視線望了過去。
云留畫的臉色頓時蒼白了幾許。
這個眼神……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