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侍官見他氣度不凡,忙跑了過來,殷勤問道,“公子是要參加比試的?”
楚玠用手彈了彈弓弦,元陽長公主倒真是財大氣粗,這隨便一張弓就舍得下這么大本錢。
侍官見他不回答,忙捶了自己一下,人家都上來了,這不是廢話嗎?
“那敢問大名,我好做個記錄。”
楚玠拿起弓,自然無比地答道,“張三。”
侍官嘴角一抽,還是抱了些希望道,“公子在家中排行第三?可我們這兒都是全名錄寫,還請公子莫要……”
他改未說完,便被楚玠打斷了。
“姓張名三有問題?寫!”
長樂公主瞪大了眼睛,轉頭看向陸決,“他真的叫張三?”
陸決還是使勁兒搖扇子,楚玠母姓張,家中排行第三,這可真沒誆他們。
只是……他瞥了眼一臉擔憂的長樂,她怎么這副表情?移情別戀了?
“嘿嘿,是不是覺得我兄弟長得也好,本事也足,比那韓明流強了一星半點兒?”
論品級,楚玠是世襲一品定國將軍,論權勢,同一輩中除了謝潯能跟他分庭抗禮,再無人能及得上他們半分,況且楚玠的脾氣比那強賊可好了不只一點兒。
長樂狐疑地望著他,“你兄弟?你兄弟怎么這么多?”按理說是陸決的兄弟,又能在這里出沒,那就是世家中的,她以前怎么沒見過他?
陸決一聽立馬得意起來,扇子一收,輕敲掌心,十足的風流模樣。
“那是,本公子交友甚廣,上至王公貴族,下至江湖俠士,就沒有本公子……”
哦,他就吹吧,她就不信謝潯還能跟他稱兄道弟?
“那謝潯呢?”
陸決臉色一僵,悻悻道,“那是……君子之交,君子之交……”
長樂不屑的嘁了一聲,君子之交淡如水,到他跟謝潯這兒,怕是淡的連水都沒了。
鄭冉方才把一切盡收眼底,她不認識楚玠,又見長樂抱了他,便當他跟長樂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關系,忙不迭地對韓明流笑道,“剛才看公主那反應,還以為她對大人你有多情深義重呢!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爾爾罷了……”
韓明流的心情不太好,聽著這一大串挑釁,明知她是故意挑撥離間,卻還是不由得沉下了臉。
楚玠路過他身旁的時候,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欠奉,只問了參賽的規(guī)則,便不動不響地在那兒站著了。
他生的頗好,就單從相貌而言,比韓明流還要俊美上三分。
一些姑娘忍不住悄悄紅了臉,這是打哪兒來的小郎君?以前也沒見過京城里有這號人啊
還有些世家公子純粹就是想看戲,看見楚玠生得文文弱弱的樣子,也沒把他當一回事。
今年的頭名估計還得是韓明流,與其在這兒浪費時間,不如去看看其他比試,還能得個競猜的樂趣。
那邊,韓明流剛剛射完一支箭,果不其然,正中紅心。
幾個公子哥兒紛紛搖頭,沒意思沒意思,這波又得刷下幾個嘍。
比如,那個文文弱弱,書生一樣卻穿著玄衣的小白臉兒。
“你們說,他該不會連弓都拉不開吧?”
“哈哈,我賭二兩銀子,這小子絕對第一輪就得下。”
先說話的公子哥兒不滿,“你家都富得流油了,怎么還這么吝嗇?”二兩銀子?怕不是還不夠這家伙好好吃一頓。
另一個人則瞪他一眼,矢口否認,“別亂說啊,我爹可是清官!誰不知道京中我家最是節(jié)儉!”
眾多公子哥兒紛紛笑了起來,就他家那個肥缺,還清官?
“鄭二,你還真好意思說呢!你家宮里有鄭貴妃撐著,朝堂中掌的又是肥缺,到了邊疆,還能將楚玠的兵權分上一分,你家不富,說出去城外的狗都不信!”
鄭文躍雖是否認著,臉上卻透著得意之色。
他家如今的光景,可是堪比當年顯赫一時的陵國公府了跟定國將軍府了,那兩家還需顧忌著皇帝,他們家卻不一樣,只要皇帝圣眷不衰,他們家便可在京城橫著走。
有人見不得他這副做派,偏偏要踩他的痛腳,“我怎么聽說最近鄭家被御史臺參得厲害?鄭二,你可當心著點兒,免得跟你弟弟一樣被抓過去盤問嘍。”
鄭文躍臉一黑,朝那個說話的人看去。
華池……又是這廝!仗著自己身后有鎮(zhèn)國公府跟福德大長公主,屢屢跟他作對!
華池比著眼沖他笑,其他人怕他鄭家,他可不怕,不過是些蠅營狗茍之輩,靠女人上位的蠢貨,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我又沒說錯,是吧,謝沂?”
謝沂轉過身沒理他,想把他們陵國公府拖下水,想都別想。
他們這邊吵著,總還是有人繼續(xù)看著場上。
一些人本是抱著快點讓這小白臉知難而退的心思,可看著看著就不對勁了,只因這小白臉看著不似他看起來那樣沒用,連射三箭,竟皆為白矢,可見其力道之大。
謝沂看愣了神,這人究竟是誰,這下恐怕真有跟韓明流一爭之力了。
韓明流也知先前小看了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人,放下弓,做了個揖。
“敢問公子何人?”
此時正是中場休息,隨著一個接一個的淘汰,此時臺上只剩下了八九人,不少都是他的老對手,彼此都熟知于心,唯獨這個穿玄色衣服的來路鬼得很,他對對方一無所知,難免心下忌憚。
楚玠拉開弓,取出四箭,四箭相連,俱中靶心。
一旁有人捬掌贊嘆,“井儀。”
井儀者,四矢貫侯,如井之容儀也,乃君子五射之一。
韓明流眸色微暗,這種射法他自然也會,可并不能保證每次都能成功,方才這男子射完四箭卻姿態(tài)輕松,簡直就像赤裸裸的挑釁一般。
鄭冉?jīng)]想到居然還真有人能跟韓明流在箭術上平分秋色,韓明流是韓將軍的兒子,自小便在箭術上頗有天分,這名不見經(jīng)傳的男子卻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為何以前竟從未聽聞過?
她眼神微轉,用一種不大不小,卻剛好能讓全場人都聽到的聲音沖長樂喊道,“公主。你帶來的這位公子究竟是何人?可否也跟我們介紹介紹?”
眾人微微訝異,這家伙竟是長樂公主帶來的?
他們這發(fā)現(xiàn)往常一慣跟在韓明流的長樂,今天居然沒再纏著他。
看看跟韓明流一道來的鄭冉,再望望大出風頭的楚玠,眾人交換了個眼神,露出了心知肚明的笑。
哦,新歡舊愛,難免鬧得狠些。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