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送走了李齊那個敗類,又迎來了另一尊大佛。
華裳微弓著身子,將布巾朝肩膀上一搭,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不知公子找小的所為何事啊?”
趙錦服帶著笑意的眼神從她身上掃過,要不是對她熟悉至極,此時還真看不出這個狗腿模樣的青樓小廝就是那個翻云覆雨的神醫。
他傾身靠近,一張俊臉在華裳眼中不斷放大,只聽他說道:“許久不見,沒想到姑娘竟然在這當了龜公?沒想到姑娘竟然落到了如此地步,為了報答姑娘對在下的救命之恩,不如請姑娘到我府上某一份差事?。”
“你!”華裳眼刀飛出,“多謝公子好意,我在這干的挺好的。再見不送!”
哼!去你府上當你這只狐貍的盤中餐嗎?
華裳剛想走,誰知這人竟直接擋在她身前,此處過道十分狹窄,他這么一擋,華裳根本過不去。
眼看那人手臂下現出一空檔,華裳抓住機會,貓身便想鉆過去,沒想到“嘭”的一下撞上了一堵肉墻。
看起來她就像故意往那人懷里撞一樣。
果然頭頂傳來窸窣的嘲笑聲。
“沒想到姑娘如此熱情,倒是在下怠慢了。”說完還趁勢擁了擁。
想她柳華裳在嵩山會十載,遇見男人不計其數,往日里只有她調戲人的份,今日竟然被人調戲。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衣袖一抖,一根銀針落在指尖。
讓你摟!讓你占我便宜!
我扎死你丫丫的!
許是感覺到懷中兇險,趙錦服微一拂身,電光火石之間抓住華裳手臂,沒想到手臂只是幌子,華裳身體如游魚一般從他旁邊掠過,正想著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左腳剛邁出去,右腳還未來得及出,身后那人輕飄飄的抬手,抓住了青灰色的衣領。
“姑娘,這是想去哪呀?莫非是想追那李公子好為人家繼續看手?”這一個手字拉的極長,其中意義不言而喻。
“你......你看見了?”華裳面上一驚,只是一瞬,便有些無所謂。“欺負我的人,我打回去,有何不可?”
趙錦服抬了抬眼,“姑娘灑脫,只是那李公子位高權重,姑娘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這座坊樓,恐怕明日便會被人夷為平地!”
“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莫非你想拿此事要挾我?”
趙錦服作勢躬身行禮,“姑娘真是誤會在下了。“
哼,華裳在心里冷哼一聲,就知道這狐貍沒好事!
”說吧,想讓我幫你做什么?“
趙錦服不知從哪里掏出一把扇子,”啪“的一下合上,連連贊道:“姑娘聰明!我的確有一件事需要麻煩姑娘,就在前一刻鐘,有一男子從樓里出去了,還希望姑娘替我尋找一二。“
”每時每刻樓里進出數十人,況且,我又不是那看門小廝,公子真的是為難我了。恕在下實在辦不到。“
說完便要走,趙錦服不慌不忙地靠在一旁,看著前面逐漸慢下來的人影。
華裳從不受人威脅,沒想到今日竟然栽在這人手里,越想越郁悶,回頭狠狠的瞪了不遠處那個笑得像狐貍一樣的人。
“你不是要找人么?”
趙錦服搖搖頭,快走幾步跟在華裳后面,直接到了一樓大堂。
“在這等著!”華裳冷冷地說道。
“遵命!”趙錦服雖然姿態低下,但眼里卻絲毫不見諂媚,一雙桃花眼蕩漾著笑意,分明是一副驚為天人的面容,但此時落在華裳眼里,只覺得這人心機深沉,自己更是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方才解恨!
趙錦服絲毫不在意她瞪著自己的眼神,依舊笑瞇瞇的坐在椅子上等著。
不一會,華裳領著一個同樣穿著青灰色衣衫的小廝過來。
小廝長著一副極為普通的臉,除了脖子上帶著一串珠子外,看起來跟尋常的青樓小廝也沒什么兩樣。
趙錦服知道這人必定有些過人的本事,他對于這些人一向心生佩服,故而他收起笑臉,起身恭敬地朝小廝行了一禮,正色道:“在下扶瑾,多謝先生。”
小廝并不如其他人一般惶恐,而是同樣還禮。
“您客氣了,聽說您要找人?只需將這人大致面貌說一下即可。”
“此人身高約八尺,面黃肌瘦,左手有一道疤,我并未見過他,也只知道這些了。”
小廝低頭雙目緊閉,左手撫摸著脖子上的珠子,不一會,篤定的說道:“這人今日來了兩趟,一刻鐘前走了,往南行去,他來時,身上有樟木的味道。”
青樓每日進出百人,這人竟能只憑外貌便能記得這么多,繞是見過很多能人軼事,趙錦服也難掩心中佩服。
小廝收到華裳的眼神后,再一次消失在人群中。
“沒想到這簡簡單單的青樓,竟能有如此能人。”趙錦服感慨道。
華裳并未接話,而是用一種送客的眼神斜睨著他。
眼里分明寫著“問完快走!”
這時,恰好剔羽過來,趙錦服朝他點點頭,剔羽先走了出去。
隨后聽他說道:”今日又欠了姑娘一個人情,他日定當加倍奉還。“
華裳腹誹,只希望再也不要看到你才好。
等到華裳從青樓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亥時,早已經萬籟俱寂。
剛過轉角,迎面跑過來一個人,華裳一看,這不正是自己的丫鬟零落嗎?
“零落,你怎么過來了?”
零落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說道:“小姐........不好了!大....大夫人,她,發現了!”
華裳撫著她的背,“你慢點說,她發現什么了?”
“她..她發現小姐你不在梅園,此時正帶著人在梅園等著呢,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跑出來跟你報信的。”
糟糕!華裳心里暗叫不好,大夫人怎么會在這么晚的時候來梅園,在元國一直有若無宴會,女眷們酉時便不準出府的傳統,大夫人最近一直在找自己的麻煩,若是今天讓她抓住了把柄,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她心思急轉著,拉著零落朝另一條路走去。
“小姐,那不是回家的路啊!”
“我們不回家,去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