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
毛文斗沒有太理解樓天銘的意思，這是……樓天銘的儀式感？
“我需要付出什么？”
“你的本源。”
”本源？”
”失去本源后你不會有任何的感受，這東西，只對我有用。“樓天銘微笑道。
這話是真話，卻也不全。
按照黑書的信息，似乎以后他還能通過簽訂契約的人類施展其他術法，只是現在力有不逮而已。
毛文斗看著面前一本正經說著的學生，露出了好笑的表情，但是樓天銘動作卻是無比鄭重，讓他的笑意逐漸僵硬。
“你……你是認真的？”毛文斗嗓音有些干澀。
一股寒意隱隱從脊柱上行，讓他后背出現一層雞皮疙瘩。
樓天銘沒有回答，淡淡道：“沒有我的幫助，你現在已經死了。”
“……看來，我……對你看走眼了。”毛文斗沉默了一刻，感慨道。
樓天銘微笑不語。
毛文斗抬起頭來，咬著牙說：”那我不要保護，你幫我殺了靈引！”
“靈引是誰？”
“拉我進來的那個人，也是要殺我的那個人！”
”成交。”
樓天銘毫不猶豫的答應。
”如果你做不到呢？“
”那契約就不會生效，你什么都不會損失。”
”怎么簽訂契約？“
”我來。”
樓天銘來到桌邊，拿出紙筆，按照意識中新出現的信息指引，激活了腦海中的黑書。
一股無形的風吹過室內，外間的聲音仿佛瞬間就到了千里之外，窗外的景物也變得模糊，像是隔絕了一個世界。
當他動筆的剎那，他心中突然響起無數人瘋狂的囈語，幾百個楔形文字從意識空間噴涌而出。樓天銘筆走龍蛇，一氣呵成，快速在紙上留下一行行宛若狂舞蛇群的字跡。
當最后一個字落下，整張紙上似有光影波動一下，字跡瞬間干透了，像是烙印在紙面之上。
”簽個名字。“樓天銘把契約遞給毛文斗。
毛文斗猶豫了一下，還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當他簽完名之后，整個世界像是被裝進黑白膠片劇烈顫抖了一下，似乎有千萬人的囈語在墻角窗外的黑暗中響起。他震驚的一哆嗦，然而所有的幻象卻都消失無形。
契約上的一行行神秘字體慢慢淡去，隨即紙張灰飛煙滅，像是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摧毀了這一切。
樓天銘后退一步，深深的呼吸著。
他的感知再次變得靈敏無比，空氣中的無形精靈前所未有的活躍起來，歡呼雀躍著，試圖沖進他身體。然而一層無形的屏障包裹著他的身體，把那些精靈隔絕在外。
他沒由來的泛起明悟，當他擊殺”靈引“完成契約的時候，這層屏障就會消失，而那些精靈將會給他帶來難以想象的變化！
”你還有什么要問的？”毛文斗有些心悸的收回手臂。
“我們先離開這里，這里恐怕并不安全。”樓天銘道。
“對！”
毛文斗頓時驚醒，趕緊站了起來，兩人向著電梯走去。
外面的寫字間在這幾句話的時間竟然就已經走干凈了，孤零零的吊燈照耀著，桌子上文件紛亂，電腦都沒關。
張總一旦下定決心不沾染關系，走的無比果斷。
“……走吧。”
毛文斗深吸一口氣，臉色又難看了三分，說道。
兩人來到電梯前，走廊里一片黑暗，安全出口的綠色熒光淡淡，只有兩人的腳步聲回蕩。
樓天銘把手放在電梯按鈕上，卻沒有按下去。
顯示屏上，紅色的數字正在飛速增加。
有人上來？
這碩大的寫字樓，自然不會只有金點子這一間公司，很可能是去別的樓層的。但是今夜連續遭遇兇險，不由的樓天銘不多想一點。
嗡——
突然，他腰間的手機震動起來。
樓天銘掏出手機，上面顯示著熟悉的號碼——獵人。
”喂？“樓天銘沒有猶豫的接通。
他有種預感，對方這個時候打電話進來，不是巧合。
“電梯里有人上來殺你。”
沒有辜負他的期待，獵人開門見山。
”你怎么知道的？”
顯示屏上紅色的數字正在飛速靠近，十、十一、十二……樓天銘壓抑住急促的心跳，聲音很冷靜。
”抬頭。”
樓天銘抬頭看去，天花板上的三百六十度轉角攝像頭中紅點閃爍。
”我怎么做?”
“先去你身后的房間，門是虛掩的，記得關門。”獵人的聲音很是悅耳。
這是一個“回”字形的樓層，最中央是電梯，而樓天銘身后是服務器的房間。
他拉著毛文斗后退，輕推玻璃門，果然是虛掩的。
剛關好玻璃門，叮咚一聲，燈光從打開的電梯門中傾瀉而出，照亮了走廊。在柔和燈光中，一行漢子快步走出。
樓天銘從玻璃門的映射中偷窺，總共十一人快步走出。
他們都穿著黑色勁裝短衣和運動鞋，身高普遍在一米八左右，手里拎著一米長的黑色袋子，短發貼著頭皮。
最讓樓天銘驚疑的，是這些人的步伐充滿力量感。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仿佛不管前面有任何阻礙都會他們踏平！
這是一群有過服役經歷的職業軍人！
樓天銘瞳孔微縮，下意識往里面藏了藏。
“相信我了？”獵人在手機中問道。
“是，請問接下來怎么做？”樓天銘語氣客氣不少。
勁裝男子們一進入走廊立刻分散，兩人一組，封鎖各個路口。他們從袋子從拿出刺刀和弩箭，啞光的鋒刃對準唯一亮燈的房間。
與此同時，安全通道也被打開，兩名勁裝男子從中走出。
這一幕看的樓天銘眼角直抽搐，如果剛才他看到電梯有人之后立刻從樓梯下樓，那么會被早就埋伏的人抓一個正著！
“等我倒計時一結束，你們立刻從服務器房間出來，去右手邊第二間房間，明白嗎？”
“明白。”樓天銘壓低聲音。
砰！
亮燈的房間那邊兩名勁裝男子踢門而入，平端著弩弓，像是端著自動步槍。
毛文斗看見這一幕，眼皮不由的一跳。他們的一腳竟然生生把木門踢出了一個窟窿，不難想象踢在人身上會是什么樣子的威力。
而這一腳，原本很可能就落在他身上！
“六，五，四……”獵人開始倒數。
樓天銘對毛文斗使了個眼色，兩人悄然把玻璃門推開一個縫隙。
第二組勁裝男子也緊跟著沖入，隨即兩人聽到一絲混亂的聲音，顯然是發覺空無一人。
“……行動！”
樓天銘猛地拉開房門，向右跑去。不是他有多信任她，而是他更明白一個道理。
——要腦袋的事上最好要聽專家的話！
在他出門的一瞬間，兩名看守電梯的勁裝男子正好向那屋跑去，在一瞬間的混亂中，失去了對這個方向的監控。
樓天銘一口氣沖到第二扇門前，猛地推門沖入其中！
毛文斗緊緊跟在他身后，迅速運動之后沒有任何的喘息，低俯的身子矯健宛若獵豹。
如果不是他平時一直在偽裝，那絕對是最近有所收獲！
樓天銘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沒有問出來，貼近手機：“然后呢？”
“到后門。”
這也是一間寫字間，很是簡陋，顯然還沒有公司入駐。樓天銘推開后門，就看到了初升的朝陽，映照得東方天際一片緋色。
這是一個落地窗。
“怎么辦？”
“砸碎窗戶，用你旁邊的消防斧。”
“這會把所有人都引過來，然后怎么跑，跳下去？！”樓天銘壓著聲音，質疑道。
“對，跳下去。”獵人的聲音依舊那樣的悅耳平靜。
“你瘋了！”毛文斗在旁邊聽著，這時候忍不住吼道。
“我沒瘋，但是要提醒你們一下，你們現在還有半分鐘，很快他們就會搜索過來，那時候你們就沒有選擇的機會了。”
樓天銘咬牙，他和毛文斗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目光中的決絕。
無論如何，不能落在這群搞活祭的人手里，相比之下，獵人還是可以信任的！
摔死自己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樓天銘從旁邊的消防箱中取下斧子，對準落地窗，一咬牙，狠狠揮下！
砰！
鋼化玻璃發出一聲悶響，不像是砸在玻璃上，倒像是砸在墻壁上。消防斧彈了回來，接觸點出現蛛網般的裂縫。
”砸邊角！“毛文斗道。
”好！”
樓天銘活動了一下震的發麻的手腕，再次揮動消防斧，劈在落地窗的右邊框上！
砰！
又是一聲悶響，這次出現的裂縫比上次大了不少。
”快，他們正在過來。“獵人的聲音響起。
砰！砰！砰！
樓天銘瘋狂揮動消防斧，接二連三的砸在右邊框上，那蛛網般的裂縫越來越大，而他的虎口也被震的劇痛。
嘩啦！
鋼化玻璃終于碎裂一角，然后隨著第二斧徹底碎裂，露出了一個半人高的洞口。
高空的寒風呼嘯而入，吹在皮膚上帶著微凜的感覺。
”在這邊！“樓天銘已經聽到了那些勁裝男的聲音。
”快跳！“獵人催促著。
”真的跳？“毛文斗在猶豫，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跳！”
樓天銘站在玻璃窗破口，深吸一口氣，縱身跳了下去！
失重感傳來，他先是感覺身子一空，像是要漂浮起來。隨即向著下方飛速落下，窗戶飛速落在身后。
下方的大地在飛速放大，樓天銘的心臟因為失重感和恐懼，跳的幾乎從喉嚨中蹦出來。
這一瞬間，他前所未有的后悔，萬一……
下方紅色的無人機出現，自動分裂成四份，軟網彈開，穩穩的接住了樓天銘。
他在紅色的繩網上彈動了兩下，穩穩地停在了十六樓的高度。
身下是四十幾米的高度，車輛看起來比火柴盒都小，掉下去腦袋會像西瓜一樣炸開，而他全部的安全都靠在四架四螺旋槳無人機上！
饒是樓天銘這種心理素質比較過硬的人，也是一陣頭暈目眩，手腳發冷。
毛文斗就在他數米之外，被另一組無人機接住，面色難看的簡直像是要哭出來——畢竟也是五十多的人了。
上方的窗戶破口處，一個人探出身子來。他臉色陰沉，法令紋很重，有著一個碩大的鷹鉤鼻子。
那人和樓天銘對視一秒，收回了腦袋。
下一瞬間，數把消防斧砍碎了玻璃，露出了能容納數人的大洞，四人并肩探出頭來，手中拿著漆黑的弩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