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樓天銘驟然變色，對著緊緊攥著的手機吼道。
嗖嗖嗖嗖——
第一輪弩箭落下，都被天風吹到了空處，偏離了很多。但是這在上方眾人的預測中，這一輪也只是矯正而已。
他們熟練的撞上新的弩箭，重新瞄準，發射。
嗖嗖嗖嗖——
這一次的弩箭已經很近，甚至有一根是擦著樓天銘頭頂飛過去的。
八架無人機發出微微的噪聲，調整方向，開始向下飛去。
上方的窗戶不斷被消防斧破壞，玻璃碴子在朝陽下閃爍著晶瑩的光澤，數個窗子同時探出漆黑的弩箭，瞄準這邊，射出箭矢！
嗖嗖嗖——
一道道凌厲的黑線劃過空氣，發出瘆人的呼嘯聲。
砰！
猛然一道弩箭射中樓天銘這邊的一架無人機，無人機劇烈顫抖了一下，爆出了大片電火花，失去動力落向下方。
而這時候，他們還停留在十樓的高度！
樓天銘全身的血都冷了，腎上腺素的劇烈分泌讓他眼球血紅，身下的彈網失去一個支點，向著一側傾斜下去。
他雙臂死死扣在彈網上，把自己身體吊在上面。
用手抓著細繩吊起全身的重量是什么感受？
全身的壓強都匯聚在那一點，手指傳來刺骨的疼痛，似乎下一瞬間就會斷裂！
樓天銘親眼看著自己的手指迅速發青，疼痛逐漸變得麻木。當麻木蔓延到手臂上之時，他就會失去控制，從幾十米砸在地上！
手機因為剛才那一下已經掉了下去，他現在就是想催促求救都不能。
幸好，似乎是觀察到了他的窘狀，無人機下降的速度進一步加快，向著東南方飛了過去。
上方射下的箭矢變得稀疏，顯然這個距離已經逐漸脫離了射擊范圍。
快快快快——
樓天銘在心中瘋狂的祈禱，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著更好的身體素質。如果他是一名久經運動的攀巖者，那他現在就能把手臂查到繩網的空洞里面，緩解自身的困局。
但是他做不到，現在只要稍微一動，他就會失去平衡，從天空砸下去！
無人機在樓天銘內心的咆哮中緩緩的駛過天空，降落在一間六層民居的天臺上。
索性現在還是很早，沒有人看到，否則一定是千人跟拍的結果。
剛剛落地，樓天銘就趕緊使勁的活動著手指。他的十指關節處都出現了顯眼的淤青，末端發青，一片冰冷。
如果再一會，樓天銘懷疑自己都要截肢了！
撲通一聲，另四架無人機把毛文斗扔了下來，他剛落地就癱軟在天臺上，昏天黑地的嘔吐起來，顯然有恐高的毛病。
天臺上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五人從隱藏處走出來，把兩人包圍在中央。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獵人。“
正前方的女孩笑吟吟的說道，看著她樓天銘竟然升起驚艷的感覺。
她看起來和樓天銘差不多大，中等身高，全身裹在一件米黃色風衣里面，雙手插著口帶。冰雪般的肌膚在朝霞下染成暖紅色，五官精致的宛若大理石雕像。
但是她顯然決非乖乖女，因為樓天銘隨即看到了她腰間的手槍柄。
”我是天眼，剛才就是我操控的攝像頭和無人機。“
站在身后的胖子笑瞇瞇的說道，他臉上肉多的幾乎蓋住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他們都沒說自己的真名，顯然有著保密方面的顧慮。
“我是教授，這是醫生和攝影師。“
穿著西裝、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微笑，介紹道。
他的頭發和衣服都打理的很正式，像是經常出現在公眾場合演講的人物。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臉色有著一種不正常的蒼白，勉強對他們笑笑，顯得精神很不好。
至于被稱為攝影師的是一名扛著霰彈槍的冷面漢子，身材結實的像是一堵墻，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顯得很不好接近。
”多謝各位幫忙。”樓天銘感謝道。
“客氣話就不用說了，講講你們掌握的情報。”獵人笑吟吟的說道。
“我是毛老師的學生，這次就是來找他，我也有很多想不通的。”樓天銘道。
毛文斗看他一眼，咳嗽一聲，點頭：“那我們去屋子里說？”
“那請。”
獵人眼波流轉，笑道。
……
半分鐘后，七人在六樓的一間房間里，圍繞一張棕色長桌成一圈，周圍墻上有很多紛亂的圖紙，頭頂的電風扇在慢悠悠轉著。
這時候天光已經大亮，獵人坐在最中央的位置。
樓天銘摸了摸屁股下面的彈簧椅，滿手的灰塵，像是很久沒有人碰了。
下來的時候他們把樓天銘兩人圍在中央，顯然并未信任他們。
樓天銘能感受到毛文斗一直在偷偷瞄他，只能裝作看不到。
剛才他還信誓旦旦的簽訂契約，現在就被人挾持過來。
毛文斗見過異象之后，自然不會認為樓天銘是唬他的，顯然聯想到隱藏實力、潛伏打入的可能性上。
只是他不知道的，樓天銘的契約是要完成后才能見效的。
現在他的實力除了夜晚恢復快一下之外，就是普通大學生的水平！
所以他乖乖的低調起來，不是他不想表現，是真沒有什么可以表現的！
“毛老師，可以說了吧？”獵人雙臂支住下巴，問道。
“可以，可以。”
毛文斗陪著笑，左右看一圈，緩緩開口：
“其實估計你們也看出來了，我已經鑄造完成第一秩序，算是初步半個建筑師圈內人。”
秩序？第一？建筑師？
是他們力量的衡量方式么？
樓天銘表面上毫無異狀，暗地里卻是全神貫注，恨不得把他每一個字都記住。
眾人紛紛點頭。
“所以你們應該可以想象，當半個月前，他們在我面前展現出那樣的力量，我是有多么震驚，那種感覺……就像是突然一夜之間，整個世界都撕下面紗，展露出真相，我怎么可能不動心！”
“所以……我同意了，他們只有靈引接觸我，要我做的也很簡單，就是介紹一下對神秘事物感興趣的學生，把他們拉近焚曉里。”
當毛文斗說出“焚曉”兩個字之后，樓天銘發覺獵人的眉毛很好看的皺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教授和天眼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嚴肅。
“……然后，昨天因為神恩的緣故，放假三天，治安局也會放松，所以靈引突然通知我要集會的時候，我就留了神，在藍色妖姬外停車等著。”
“那些學生應該不會隨便在外過夜，當他們沒有出來，并且電話也打不通之后，我就知道出事了，趕緊跑路。”
“當然……還是被堵住了，我差點死在他們手里。”
說到這，毛文斗瞟了一眼樓天銘，目光中滿是感激。
他可是差點“被自殺”了！
聽到這獵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目光投向天眼：
”剛才那些人是什么來頭？“
”他們是有過服役經歷的，我查了一下……“天眼胖胖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瞇著一雙小眼睛，”應該是南聯老兵協會松城分會的成員。“
”……老兵協會？“教授臉色有些不好看。
松城和周圍的十三個城市結成聯盟，共同抗擊畸變種，所以民間也有一些聯盟組織，這老兵協會就是其中之一。
當然，并不是每個老兵都加入了其中，只能說是一些有號召力的老兵自己拉起來的聯盟。
正因為如此，所以這個組織更多有些雇傭兵的灰色成分，并且和軍隊中千絲萬縷，很不好對付。
”我有一個朋友在松城分會的辦公室工作，也許能夠查到一些東西。“一直面無表情沉默的攝影師說道。
”那好，交給你。“獵人點點頭。
她的年紀不大，容貌柔美俏麗，肌膚嫩白吹彈可破，宛若洋娃娃般精致。
但在這些人顯然有著很高的威望，說話一直都是用著命令語氣。
“你去和毛老師做一個靈引的模擬相。”她對天眼說道。
毛文斗跟著他走到旁邊的筆記本電腦旁邊，那里有著人類所有臉型和五官的模板，他要做的就是根據記憶拼圖，然后進行細節修正。
教授看向樓天銘：“小哥……還沒有自我介紹吧？”
“我說過，我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情報，完全是跟隨毛老師而來。”樓天銘淡淡說。
“哦。”教授點頭淡淡笑笑，看表情根本就沒信。
“毛老師……”獵人轉過頭來，看著樓天銘：“你不會就是被獻祭那幾個學生吧？”
正在悶頭作拼圖的毛文斗動作一僵。
樓天銘默然不語。
他不知道如何和這些人解釋，他的確提供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很多記憶都缺失了。但是說他失憶了，對方顯然不會相信。
早不失憶，晚不失憶，偏偏我們要的情報你忘了？
要不要老虎凳辣椒水幫你想想？
或者試試電刑？
獵人顯然把他的沉默理解為拒絕回答，輕笑了兩聲，拍了拍巴掌。
“真不知道你是想學毛老師多要一份分成，還是……”
她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嗓音輕柔：
“還是……你覺得能夠一挑五了？”
樓天銘接著沉默，大腦飛速運轉，想著破局的可能性。
”和他廢話干什么？”
一直沉默的醫生陰測測的開口了：
”我看他連第一秩序都沒構筑，恐怕還是個普通人吧……直接抓起來，切掉五根手指，什么東西都說了……“
”惡趣味……“教授撇了撇嘴，”弄一地的血，你收拾？“
”那你說怎么辦？“醫生遺憾道。
”面對不聽話的學生，當然是由我這個教授出場嘍！”
教授雙手十指交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