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處理？”樓天銘看向鄭直。
鄭直面色已經平靜下來，站起身，沉默一下，”你快去找王子軒他們。”
”怎么？”
”他們可能會從這個案子中著手算計我，如果真是這樣，你快去找他們。”鄭直說到。
”好，我現在去。”樓天銘轉身向著外口跑去。
”記住，無論什么情況，千萬不要動手！”鄭直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樓天銘應了一聲，快步走下樓梯，掏出手機撥打王子軒的號碼。
”喂，天銘？”
”是我。”樓天銘急促的說道：”你在哪里？”
”你又逃課了……我在課上啊，怎么了？”王子軒壓低聲音。
”快走！”
”啊？發生了什么……”
”我說你快走！”樓天銘吼道：”有人要動手，很可能是對著我們來的！”
”啊？好！我現在去叫大家，我們找個地方觀察一下風頭！”王子軒猶豫一下，說道。
”好！快去！”樓天銘掛斷電話。
他跑到公路上，伸手攔車，一輛貼著反光膜的黑色轎車停下，車窗緩緩打開，露出熟悉的面孔。
樓天銘的心沉到了谷底。
孫明從車窗中探出頭，淡淡笑道：”去哪？”
”你要做什么？”樓天銘聲音有些干澀。
”救你。”
”發生什么了？”
”天銘，看在你我朋友一場的份上，我送你一句話——這件事，你量力而行。”孫明推開副駕駛的車門。對樓天銘做出邀請的手勢。
樓天銘沉默。
”現在經偵大隊已經出動，這次的人從鄭直開始，到那些學生，一個都跑不掉。”孫明指了指樓天銘身后。
樓天銘扭頭看去，安靜的小區里一道道身影出現，荷槍實彈，向著鄭直的宿舍包圍而去。
”什么罪名？”
”濫用職權，違規出入會所，接受宴請禮物，利用職務便利違規為親屬提供幫助，嗯……貪圖享樂、利益輸送、腐化墮落……”孫明笑呵呵的說著，”也就是這些，沒什么新意，每次都用這一套。”
”這么踐踏神律的尊嚴？”樓天銘感覺胸口發悶。
”神律有過尊嚴么？”孫明輕蔑的笑笑。
”也是。”樓天銘自嘲。
”走不走？和我回匯通路分局調查，可以拖過這段時間，這是姐夫看在那位的面子上，可承擔了不少干系。”
這時單元門打開，大批治安員魚貫而出，壓著鄭直與張楠。
張楠發絲凌亂，瘋狂的掙扎，被一槍托打在臉上，滾倒在地。
鄭直看見這一幕，發出一聲怒吼，體內有一道宏大的波動擴張開。作為秩序神殿的神判員，他同樣有著不俗的實力。
砰的一聲，合金手銬直接被他扯斷！鄭直向著張楠撲過去。兩名治安員上前阻攔，被他撞飛出去，撞彎了欄桿！
樓天銘升起一絲希望。
然而在鄭直身后，兩名衣著樸素的男子上前，他們身上散發出如出同源的宏大波動，瞬間扣住鄭直的肩膀。
”是秩序教會的內衛！”孫明驚訝道。
”放開她！”鄭直發出怒吼。
他的瞳孔中出現醒目的天秤神徽，周圍的空氣扭曲，爆發出極為恐怖的威勢。
”嘖，第三秩序巔峰也就是這樣了。”孫明感慨：”神職者就是容易。”
兩名衣著樸素的男子神色不變，如同鐵鑄的臂膀上有污血般的色澤流動，同時用力。
咔咔！
兩聲爆響，鄭直的雙臂同時被他們折斷，以一個奇異的角度扭曲。
他身體上的宏大力量在接觸到污血般的色澤后，就宛若熱湯化雪，瞬間消失無蹤。
兩人再次出腳，踢在鄭直的膝關節上。
鄭直雙膝一軟，雙膝重重跪在水泥地上，竟然生生震碎了水泥路面，濺起兩團煙塵。
一名治安員掄圓了槍托，重重砸在他的后腦上。
”老鄭——”
張楠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掙扎出控制，沖出一步，被人絆倒，撲倒在地。
樓天銘只感覺一股熱血直沖大腦，下意識握住槍柄，但是一個銘刻著繁復紋路的手銬扣住了他的手腕，頓時全身無力被抽的一干二凈，被孫明抓進副駕駛。
孫明果斷啟動汽車，樓天銘瞪圓了眼睛，憤怒的看著單元門口。
鄭直跪在地上，鮮血從頭頂一滴滴的流下，染紅了制服襯衫上他引以為傲的天秤神輝。
那治安員掄圓了槍柄，第二擊緊跟而至——
砰！
兩名內衛同時松手，鄭直被打的貼著地面滾了出去，停在張楠的面前。
夫妻隔著不到一米的距離相望，都是滿臉的血跡。
那人走過去，抓起鄭直的頭發，另一只手高高舉起槍柄。有人想要阻止他，卻被其他治安員攔住了。
”蔡行長托我向你問好。”他輕聲說。
槍柄重重砸下！
……
樓天銘癱軟在副駕駛上，看著車窗外飛速而過的景物，只覺得全身發冷。
鄭直跪倒在地的樣子反復重現在他的眼前，那血液紅的像火。
這時候他腰間的電話響起。
孫明看了看他的神色，沒用松開他的手銬，而是接通了用右手遞到他耳邊。
”天銘！天銘！你在哪？”任長軍的聲音很是慌亂。
”我沒事，你那邊怎么樣了？”樓天銘低聲問道。
”治安員來松大，把陳子強、杜宇函、還有王子軒都抓走了！說是調查我們向鄭直送禮的事情！”
”你呢？”
”我躲在桌子底下跑了！我現在也不知道該去哪里！”
”立刻扔掉手機，去哪里不要和我說！”樓天銘低聲吼道。
”那我們應該怎么辦？！”
”你先去做吧，我……也不知道，但我會盡力！”
”好，天銘，等我找到地方之后會去找你的！”任長軍說道，掛斷了電話。
孫明把他的手機插回口袋，頗為好奇的看著他，”你準備怎么辦？真的盡力？”
樓天銘沉默了一會，”……如果是你會怎么做？”
”我啊……”孫明真的想了一會，”我會抽身出來，生死有命，到此為止。”
”哪怕他們是你的朋友？”
”不能自保的人，不值得做朋友。”孫明悠然笑道。
”你真是無情。”
”謝謝夸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想見鄭直一面。”樓天銘說道。
蔡舟的動手讓他措手不及，卻也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讓鄭直和他簽訂契約的機會。
”見他干嘛……行吧，估計要等幾天。”孫明想了想，點頭。
”謝謝。”
”不用謝……對了，我那個情人，明天過生日，你來不來？”
”我可能去不了了，嫂子喜歡什么，我盡個心意。”
”有一輛甲殼蟲車她看中了，大概十二左右。”
樓天銘無聲笑笑。
這就是他在松城的處境，他已經習慣了。
車在匯通路分局停下，孫明帶著樓天銘來到一間空著的辦公室，解開手銬：
”你就在這歇會吧，名義上你是來配合調查，省著他們突然對你動手。”
樓天銘疲倦的靠在椅子上。
這間辦公室他來過，那是九月二十六日，他被老兵協會追殺，逃到這里，被孫明困在這間辦公室里。
想不到兜兜轉轉，自己竟然有一天也需要到這里躲避追捕。
沒人來招呼他，他就坐在椅子上發呆。
窗外光線流動，逐漸暗淡下來，屋子中陰冷潮濕。
等到晚上八點半，孫明推開門走了進來，看見他吃了一驚：”你沒去吃飯？”
樓天銘勉強笑笑：”沒有胃口……怎么樣了？”
”鄭直的事情出結果了，關在總局里，而不是松城的秩序教會，估計這次已經栽了。”
教會中的重要人物，治安局一般都不會拘捕。只有當高層達成默契的時候，才會動手。
”這么快？”
”人證物證都是現成的，包括在房間里你和鄭直交談的照片，兩百萬現金，更多的支票和古董，以及一個帳本。”
”效率真高。”
”送禮的事情，目前只牽扯出你一個，你恐怕會被開除。”
”不會，松大領導層我有關系。”樓天銘抬起頭，疲憊的笑笑：”何況，這樣的松大，我也不想待下去了。”
”能念完還是念完。”孫明走過來，”你要不要去見鄭直？”
”現在就能？”
”他現在已經被釘死了，對方不在乎他用手段。何況，我朋友多。”孫明把一頂鴨舌帽扣在樓天銘頭頂，”別讓監控記錄到。”
樓天銘跟他乘車到清河區總局，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這里，夜色中的治安局大廈在燈火中熠熠生輝，刀劍神徽威嚴肅穆。
在一間干凈的房間里，樓天銘看到了鄭直。
他包裹的像個木乃伊，全身纏滿了繃帶，虛弱的靠在病床上，目光暗淡。
樓天銘接過鑒定書，饒是心里早就有所準備，卻還是露出憤怒的神色。
左臂小臂骨折，右臂關節脫臼，做膝蓋骨出現裂紋，多處軟組織挫傷，左側第三根肋骨折斷、中度腦震蕩……一次簡單的抓捕行動，對方這是為了泄憤！
看見他出現，鄭直動了動眼珠。
樓天銘靠過去。
”張楠……怎么樣了？”鄭直虛弱的輕聲問道。
”她沒事，目前是調查，即使你有罪名也連累不到她。”
”那就好……你們呢？”
樓天銘左右檢查了一下，發現屋中沒有攝像頭，俯下身去：”被抓走幾個，大部分都跑了。”
”是蔡舟……”
”我猜到了。”樓天銘點頭，”你有沒有什么愿望？”
”……嗯？”鄭直有些茫然的眨眨眼睛。
”與我簽訂一個契約，我幫你做一件事。”樓天銘緩緩說道，意識中的黑書發出炫目的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