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天銘坐在冰冷的長椅上。
湊巧的是，這里就是當初老聽等人的地方。抬頭就能看到不遠處的超市，那是當時焚曉指定的叫交易地點。
過了一會，樓天銘的手機震動一下，一條信息傳進來。
”四樓見。”
樓天銘扯了扯嘴角，向著超市走去。
兩名裁決騎士遠遠跟著。
衛明超市是那種復合商場，一二樓售賣百貨，三四樓按房間出租出去，都是各種衣服鞋襪，家電家具。
樓天銘走上四樓。
天花板上的燈光明亮，但人去不多。這時候已經到了下班的時候，很多店鋪都在清理物品，鎖門離開。
”哎，快打烊了！”
有人喊樓天銘，是一個穿著保安服的老頭。
”好，我上個廁所。”樓天銘對他笑笑。
他走入衛生間，一步遁入陰影，身影再出現已經到了數米外的另一個陰影中。
老大爺毫無發現，看向兩名跟在后面的裁決騎士，狐疑道：”你們呢？”
”我們等他。”兩人對視一眼，說道。
”上個廁所也要等？馬上四樓就要鎖門了，別給你們鎖里面。”老大爺碎碎念。
樓天銘在陰影中穿梭，越過老大爺，凝聚出身形，向里面走去。
店鋪基本都關門了，通透玻璃門里面光線暗淡，像是有人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
樓天銘信步向前。
他等著對方主動現身。
當他邁過一條線的時候，突然一陣秘力波動，混亂的拉扯力作用到他的身上。
然而這只是幻覺，其實是一股異力作用在他的腦海中，似乎要建立一個連接。
樓天銘感覺到沒有危險，微微一笑，放松身體。
寂靜的商場開始扭曲，色塊在面前匯聚，形成一個微笑的男人。
”你是投影在我的視網膜里？”樓天銘感覺有些神奇。
”是這樣。”男人微笑點頭。
他長得沒有一點特點，屬于掉進人堆里根本認不出來那種。
”找我來干什么？”
”如你所想——”男人微微向前俯身，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殺林柏！”
樓天銘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你不用擔心，在我的靈感能力里，沒有任何人能夠竊聽！”男人保證道：”在這里，你可以暢所欲言。”
”獵狐人是怎么知道我的對話的？”樓天銘問。
”他那么多事，不可能隨時跟蹤你。你去看看身上，衣服或者鞋子里，多半有竊聽器。”男人道。
樓天銘點點頭。
他無所謂相信還是不信。
反正就算找出竊聽器，也有可能是兩管齊下，他依舊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我知道你一直很恨林柏，恨不得殺了他！”
男人雙目閃閃發光，揮動著拳頭，”在林柏的縱容下，那些林家人占據高位，無惡不作。你想要保護的同學，想要保護的工人，他們受苦，根子全都在林柏身上！”
”只要我們殺了林柏，一切事情都能解決！”
樓天銘又嗯了一聲。
見樓天銘冷淡的神色，男人的臉上泛起一抹失望的神色：”還是說你的正義只是表現出來的，根本就對他們無動于衷？”
”想想鄭直，他為了你們承受牢獄之災！”
”只要殺了林柏，我們就能把他放出來，就能建立一個公平公正的松城！“
樓天銘想了想，問道：”你能代表焚曉？”
”對！”男人重重點頭。
”我一直破壞你們的行動，你們不想殺我？”
”我們只是理念不同，但是我們的想法，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都是燃燒這個腐朽的統治，殺了林柏！”
”我想我們放過你一次，已經能夠表現出誠意了！”
樓天銘依舊不動聲色：”你們要我做什么？焚曉都是什么人構成？”
男人露出了微笑，”你愿意加入我們了？”
”讓我思考一下。”
”那就恕我需要謹慎一些，這些都是行動的機密，如果你不能給出承諾，我們不能拿兄弟姐妹們的生命冒險。”
”嗯……你叫什么？”樓天銘突然問道。
男人怔了怔，微笑道：”還是那句話，等你做出決定不遲。”
”你的短信瞞不過林柏。”
男人露出了然笑容：”你可以告訴林柏我說的一切，帶人來抓我。我會趁亂聯系你的，這樣如何？”
樓天銘點頭，”那等我作出決定后怎么聯系？”
”三天后，晚上六點來這里，我都等著你。”男人臉上露出狂熱的期盼，”樓先生，我們都有一樣的理念，希望你一定要加入我們！”
他的身影融化為色塊，樓天銘從幻覺中掙脫。
他還站在寂靜的商場里，周圍空無一人。
樓天銘重新融入陰影，回到了衛生間，站在鏡子前洗了洗手，抬頭看去，鏡子中的他面無表情。
”第一個接觸你的，肯定是居心叵測。”樓天銘喃喃自語。
他感覺老主教的話很有道理。
樓天銘面無表情的下樓，帶著兩名裁決騎士上車，向著將軍府開去。
”焚曉剛才接觸我了，要我加入他們。”樓天銘像是自言自語道。
兩名裁決騎士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樓天銘又重新來到林柏的客廳等待，林柏總是很忙，不是那么容易見的。
終于在林柏睡前，他終于等到了二十分鐘。
他又來到那扇玻璃門前，身穿輕紗的誘人女孩幫他脫去外衣鞋襪，身子上散發著淡淡花香。
”將軍在里面等你。”她輕聲說道。
樓天銘踩著濕滑的地面，再一次看到被侍女按摩的林柏。
他隨即皺了皺眉，
在林柏身邊，蔡協也在站著，看見樓天銘投來一個怨毒目光。
樓天銘預見到了這場匯報的艱難和復雜。
”將軍，我順著上次的線索，查到了很多和焚曉有關系的人。身份高的有交通局的副局長，老兵協會的殺手曾經通過他獲取過情報。還有寶鼎集團的股東，他們很有可能參與其中……”
蔡協拿著一張紙匯報。
在這個名單里，牽扯了上千人。很多都是很有身份的人，堪稱觸目驚心。
樓天銘在其中沒有聽到上官德名字。
老狐貍還是老狐貍……
雖然樓天銘也覺得，他不像是那種會和林柏拼命的理想主義者。
”將軍，只要您一聲令下，我立刻叫人把他們都拿下！”蔡協激動的表態。
林柏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他的目光看向樓天銘。
”今天焚曉聯系了我。”樓天銘看了一眼蔡協，說道。
”你果然有問題！將軍，為了您的安全，這人應該立刻殺掉！”
蔡協就像炸毛的貓，頓時指著樓天銘呲牙咧嘴的開噴。
林柏沒有反應，依舊看著樓天銘。
”我按照對方給我的提示，去了衛明廣場，然后去了超市四樓，對方用能力與我對話。”樓天銘完全沒受蔡協影響。
”焚曉和你和有共同語言？”蔡協冷笑。
樓天銘接著說下去：”將軍讓我查案，我很需要獲得線索。他們沒有完全相信我，約我三天后，去老地方會面。”
”我決定，三天后，帶著獨立團的士兵去，把他抓來獻給將軍。”
”沒信任你，還告訴你位置？”蔡協插嘴。
樓天銘沒有理他，看向林柏。
林柏閉上了眼睛，既像是陷入深思，又像是睡著了。
蔡協看見他的動作，轉過頭來，看著樓天銘冷笑，用口型說道：”我早晚會殺了你！”
樓天銘沒什么表情，對他完全無視。
林柏過了一會，才睜開眼睛，看向樓天銘：”他們為什么覺得能夠拉攏你？”
樓天銘沉默一下：”他們認為我會對您懷恨在心。”
”還用覺得？我看就是！”蔡協接著冷笑。
林柏看著樓天銘：”你曾經說過，要用自己的眼睛看我，你看到什么了？”
”還沒有看懂。”樓天銘平靜道，”所以我還不能答應他們的要求。”
”放肆！”蔡協指著他罵道。
林柏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揮手示意他們下去。
蔡協不情愿的后退，走出幾步后，愕然的站住。
他看見樓天銘仍然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沒有移動的想法。
”你還有什么事？”
林柏看向樓天銘。
對樓天銘異于平常的行為，他的眼中泛起一絲精光。
”我有一個請求。”樓天銘道。
”我饒了你一命讓你去查案，你如今一個人都沒抓到，卻還向我提要求？”
”只有將軍答應了我的要求，我才能更好的為您效力。”
”笑話！”蔡協道：”將軍，不應該這種瘋子浪費您的時間！”
”說。”林柏淡淡道。
”將軍既然允許我看，那我就大膽希望將軍給我一點自由，讓我在這段時間，能多看一些。”
”我就在這里，你想看什么？”
”對于普通人來說，只有靠到身邊才能看清、看懂。但是對于將軍這樣的人，靠近只會被將軍的權勢和力量迷惑，只有拉開足夠的距離，才能真正的看清。”
蔡協冷笑：”將軍，離開足夠距離，他這是要跑啊！”
樓天銘不屑的看他一眼，”將軍一生心血都在松城，在松城里給我足夠自由就行！”
林柏大笑，揮手道：”你去看吧，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能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