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志明瞳孔驟然收縮，吼道：”警戒！”
發聲之前，他的腳已經重重踏在車門上。
咚的一生悶響。
車門凹陷。
巨大的反震力讓他的身體向后彈出，就像一枚炮彈。
巨大的撞擊從另一邊傳來，面包車打著斜飛了出去，鋁合金的車殼扭曲出巨大的凹陷。
蔣志明已經撞碎了車窗，帶著無數晶瑩的玻璃，落在水泥地上。
在他面前，面包車傾斜著向他壓過來，陰影遮擋住天光。
蔣志明的瞳孔中出現刀劍神徽，宛若燃燒。
他憑空生出三分力量，身體再次向側方滑去。
砰！
面包車從他身體邊撞了過去，撞在樹上，碗口粗的小樹應聲而斷，遠遠的飛了出去。
蔣志明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來，首先按住耳麥，厲聲吼道：”疏散群眾，別抓人了！”
蔣志明的擔心是對的。
在燈光熄滅的一瞬間，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接連響起，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凄厲。
人群陷入恐慌，瘋狂的向著外面跑去。
電梯狹窄，有人從電梯上往下跑，絆倒在地，后面的人踩了上去。還有人逆著上行的電梯試圖逃跑，被后面的人擠下去，從扶手摔了下去。
超市的大門是旋轉門，根本無法容納如此大的人流量。
很多人擠在那里，誰也動不了，宛若滑稽的沙丁魚罐頭，一個個面孔拍在玻璃上。
”我們是治安員，冷靜！冷靜！”
一個個隊員迫不得已現身，高聲維持秩序。
如果人有這么下去，很可能變成一場傷亡慘重的踩踏事件！
樓天銘耳中又響起那個聲音：”樓先生，如果有意前來相見，不妨跟著我念……”
”我立刻上樓，你們跟在遠處，看好一百米距離！”
樓天銘按照他的要求，對著耳麥說道。
數個小隊聽到消息，想著他匯聚而來。然而卻被人流擋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突然，一個人從樓天銘身邊跑過。
兩人對視，樓天銘發覺這人和他極為相似，衣服身材都是很像，在黑暗中堪稱能夠以假亂真的地步。
”虛化身體，來左手邊的衛生間。”那個聲音說道。
樓天銘深深看了一眼那個人，身體虛化，按照他的要求，遁入到衛生間里。
”跳窗，去二樓的倉庫。一會你的替身也會跳樓，正好讓你們身份重合。”
樓天銘打開窗子，看見沒人注意，在排水管道上借力，跳到了二樓的雜物間。
一個男子正在那里含笑看來。
他的容貌雖然還是普通到了極點，但已經有了幾分”真”的感覺，而不是一個虛影了。
”費這么大功夫找我，到底要干什么？”樓天銘問道。
”當然是取信于你啊，如今我就在這里了，足夠表達誠意了吧。”
樓天銘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你們要我做什么？”
”當然是刺殺林柏！”男子的情緒驟然激動。
”我那有這個本事？”
”你作為一個學生能調動這么多人，足見林柏對你的信任。如此推脫，太沒有誠意了吧！”男子不悅道。
樓天銘沉默。
”如何，加入我們，一起來殺掉林柏！我們一直在關注著你，你對于學生的死，還有那些工人，一直對林柏懷恨在心，表面上只是虛以委蛇，對不對？”
見他還沒有回答，男子顯得有些著急：”你難道真的要看著松城在林柏手里統治么！來，加入我們！”
樓天銘看著他，他同樣盯著樓天銘，目光懇切而著急。
外面傳來的喧鬧聲逐漸減小，顯然隊員正在控制秩序。本來就不是很大的混亂，經過他們的安危，人們正在迅速找回秩序。
”時間不多了，你想要什么，快說啊！”男子急切地說道。
樓天銘突然笑了：”我什么都不要。”
他一步向前，身體在虛化中跳躍，瞬間來到男子身后。
第二句話響起：”……我是來抓你的！”
砰！
樓天銘的拳頭狠狠擊在男子胸口上，把他擊飛出去。
男子打了個滾，臉上露出驚詫的神色，但卻沒來及反抗，樓天銘吞吐著陰影的手臂已經壓在他的喉嚨上，厲聲吼道：”別動！”
男子驚詫的看著他，沒有任何反抗。
但是他的面孔逐漸變了，像是散去一層陰影，變成了另一個人，另一個雙眼緊閉，顯然已經昏過去的人。
樓天銘一怔。
他抓起那個男人，仔細打量，神色陰沉的站起身來。
對方還是對他使用了幻覺。
這時候大門砰的一聲被撞開，蔣志明沖了進來：”怎么樣，抓到了么？”
樓天銘搖搖頭：”他應該是催眠了一個普通人，用幻覺小幅度扭曲我對他面孔的感受，騙過了我。”
如果不是感覺面前是真人，樓天銘不會這么早動手的。
兩人走出房間。
在房間的角落里，一個落滿灰塵的布偶坐在地上，眼睛里閃爍著微微的紅光。
……
蔡協急匆匆的走入將軍府，臉上帶著疑惑的神情。
”將軍找我什么事情？”他問旁邊的侍者。
侍者神色不變，像是沒有聽見。
直到兩人走入走廊的死角后，他才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這個動作讓蔡協心中的疑惑更加濃重了。
他走入書房，在全新整修過的書房里，林柏坐在桌子后面，面前擺放著山一般高的文件，正在認真看著。
蔡協不敢打擾，站在一邊，安靜等著。
這一等就是大半個小時，林柏終于放下手中的文件，投來冷冷的目光。
”將軍……”
看見他的目光，蔡協就是膝蓋一軟，險些跪下去。
”你很有主張？”
”將軍……您說什么吶……”
”真要我說出來？”
蔡協的面孔上陰晴不定，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請將軍明示。”
林柏搖了搖頭，”知道我為什么要等這么半天么？”
他按下一個按鈕，書房一面墻上的光幕亮起來。
那邊是昏暗的環境，光線從窗外照進來，把房間照亮。滿地的雜物錄滿灰塵，拍攝似乎是從墻角進行的。
這時候房門打開，一個男子從外面走進來。
十分詭異的，他竟然是緊閉著雙眼，宛若在夢游.
”這就是你找的人？”林柏淡淡問道。
看到這個人，蔡協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致。
林柏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屏幕。
幾分鐘后，樓天銘從上方跳下來，與那個雙目緊閉的昏迷男子開始對話。
當然，他投射在樓天銘意識中的話語在監控中是聽不到的。
從頭到尾只有樓天銘一個人說話。顯得有幾分詭異。
當他們的談話進行到殺林柏的過程，蔡協終于忍不住了，顫聲開口道：”將軍，您聽我講，這都是我試探他的……絕對不是我的想法！”
林柏嗯了一聲，沒有評價。
屏幕上的畫面進行下去，樓天銘拒絕了對方的引誘，并且果斷動手，打爆了對方制造的幻覺。
蔡協看著這一幕，額頭上汗珠滾滾而下。
”說吧。”林柏淡淡說道。
”是，將軍。”蔡協跪在地上，再也沒有欺瞞的心思：”我……覺得他心中或許有一些不滿，甚至有勾結焚曉的沖動。當然，焚曉保密性這么強的組織，也許他還沒真的勾結上……于是，于是我就……”
”于是你就自己造一個焚曉，讓他上鉤？”
”……是。”蔡協低下頭去。
”現在你怎么說？”
”是我愚蠢，竟然擅作主張，鼠目寸光，請將軍責罰。”
林柏搖了搖頭，”如果這樣你就真的相信他了，那才是真的鼠目寸光。”
”……將軍？”
蔡協聽出他話中的某些意味，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去。
”你知道他去見過老主教么？”
”聽說過。”
”老主教送過他一句話，第一個上來接觸的，多半是心懷叵測的小人……”林柏無奈的指了指他，”你就撞上去了。”
蔡協臉龐漲的血紅。
”你知道你還有什么漏洞么？”
林柏從椅子上站起來，肥胖而魁梧的身子走到窗前，聲音淡淡：”你顯的太主動了，每一次當面都用言語刺激。偏偏行動上像是一個懦夫，毫無作為。這種立不住的人設，不嫌太侮辱智商了么？”
”所以將軍您也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心懷鬼胎？”
林柏淡淡笑了，”是又如何？如今的松城，誰不是心懷鬼胎？如你，不也和老人幫的人喝過一頓酒？”
蔡協的臉色再次驟變。
他把額頭磕在地面上，深深的跪了下去，全身都在顫抖。
”變故即將來臨，三心二意，兩面投機，都是人之常情。”林柏轉過身來，望向他的目光平靜：”但是千萬不要沉迷于這種感覺，產生自己真的左右逢源的錯覺。他們對你的拉攏只是一次性的，如果我真的倒了，你會有什么好結果？”
”將軍，我、我只是喝酒，沒、沒有做任何的背叛！”
蔡協用脊背對著林柏，結結巴巴的說道。
”我知道。”林柏笑了笑，”你喝了十三杯酒，但沒有說任何出格的話。你一直在玩左手的腕表，心情很焦慮么？哦，那塊腕表還是你第三個情人送你的，但你騙你的原配夫人說是自己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