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那天,王上因為身體抱恙不能相送,二皇子一臉諂笑著來代替王上斟酒送行,,他臉上的虛偽與惡毒不言而喻,甚至都已經不在掩飾,在陽光的照耀下金光閃閃的酒壺盛滿了預示著勝利的瓊漿,可沒人知道,那是真的瓊漿還是毒液。
三皇子臉色蒼白,在戰馬上仍止不住的咳嗽,引來眾人的竊竊私語,宮中大臣見時機不對,生怕三皇子就倒在瑟瑟的秋風之中,三殿下拿起酒杯,看著杯中酒和二殿下說了一通,我能隱隱察覺,他有些不愿喝。風將他的咳嗽聲送來,讓我不覺想起那晚的淚水,便跑過去一把將他杯中酒奪過喝下,二殿下明顯不快,吵著說要治我的罪,我當即立馬縮作一團揚聲喊道“肚子痛!”
立即眾人圍了上來,紛紛露出不敢言明的意味深長的眼神,二皇子不可置信的看著我,眉頭緊鎖,當即倒了杯酒自己喝下了肚,意在堵住悠悠眾口,三殿下見狀才喝下這踐行酒,笑著搖頭說,昨日給這丫頭吃了些新鮮的冷食,想必是小姑娘身體受不住。
正在這時,熟悉的聲音響起“那就讓她留下來!”
我抬頭去看,國師阿遠身著紅色道服,頭戴玉簪向這邊走來,他像是掙扎著做最后的努力,問我“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
我說“我確定。”
他便不再看向我,轉身去和三殿下說話,我聽到他說“好好照顧她。”
我想起了些事,連忙從包袱里取出一個玉葫蘆交到他手上,我只知道,那是他需要的我的血。
出征的號角吹響了,三殿下的臉上出現了難得的嚴肅,他說,這一次,可能一去不回。
我跟著戰馬遠離這我生活了十六年的紀城,也仿佛遠離了這里的噩夢,和這里的人。
我回頭望著,看見阿遠急忙跑向城樓的身影,他在那里朝我這望著,望著,我的心有一瞬間的鈍痛,那是我很久沒有過的情感,我深知這代表著什么,以至于我立馬慌了心神。
一行人行了數里,在一個叫東良的小村子落腳,行軍到了這里,三殿下命將士救濟這里的災民,離王城越遠,越是感嘆百姓過得辛苦,其中有一個十歲乞討的孩子,臟著臉,被我帶去洗了臉換了衣裳也隨了軍,三殿下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也知道這點,便說著只要壯年隨軍,一律不帶妻小,我欣賞他的理智,也為這無法自食其力的老人悲哀。
我曾問阿遠,“你為什么放棄南禺的仙寶福地不要,來紀國做國師。”
他說“上一代王神便是守護在這里。”
我問他“你看著人和人的生活多么不同,甚至有很多不公,你確定還要守護在這里嗎?”
他看著我,眼睛晶亮晶亮的,有很多希望和期待,他說“我確定。”
他讓我覺得,我是有神明守護的孩子。
我似乎一直和他強調,以一個脆弱的人的立場要求他,山川是你的子民,精怪是你的子民,天上的律法卻要求你們只保護山川地盤就好,人呢?你不應該人嗎?后來我漸漸明白,流于生命的奇跡,便是學著成為自己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