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來當天晚上一夜未歸，第二天一早才回來。他們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飯，期間沒有人說話。

　　早飯后，何秋來收拾了行李，跟俞幼涵說：“我買好票了，先回去了。”

　　俞幼涵沒做任何反應。她知道，何秋來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的。

　　俞幼涵想送他去車站，他拒絕了。俞幼涵站在窗臺，看著拖著箱子的何秋來的背影，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何秋來走了之后，她倒是覺得輕松了不少，至少在父母面前，不用再提心吊膽地擔心他們之間又生出什么矛盾出來。她坐在沙發上，想給何秋來發消息，寫了一半又都刪掉了，現在還是讓他冷靜一下吧，他們兩個人確實都需要好好想一想。

　　爸媽帶著兜兜出去玩兒了，留下她一個人在家里。她癱在沙發上，說是看電視，其實并不然——腦子早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現在的她，好像連想煩心事兒的力氣和心情都沒有。

　　一旁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以為又是誰的拜年短信，千篇一律的文字她都不知道該怎么回，或者說不知道有沒有回的必要。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響了好長時間，她才慵懶地立起身子去拿面前茶幾上的手機。她看了一眼，本來像是散掉的骨頭瞬間重組了一樣——是祁小生打來的。她不自覺地咬著嘴唇，手里握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接呢？嗨，不就是個電話嗎，緊張什么，接一下又能怎樣！但是接了之后說什么呢？……她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電話因為響鈴時間太長而自動掛斷了。俞幼涵嘆了口氣，真是的，自己真是夠沒出息的。她正懊惱的時候，鈴聲又響了，還是他。俞幼涵按下了接聽鍵。

　　“喂。小生。”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聲音很不自然。

　　“幼涵……嗯，我就是想跟你拜個年。”俞幼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聽到祁小生的聲音也有點不自然。

　　“哦，同樣祝你新年快樂。你，都挺好的吧？”俞幼涵回道。

　　“挺好的。你，今天有空嗎？”

　　“嗯？”俞幼涵不知道祁小生這么問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

　　“你想不想盡下地主之誼，出來請我吃個飯嗎？”祁小生笑著說。

　　“啊？你現在哪兒？”

　　“我現在離你家不遠。”

　　“啊？”

　　“我剛好過來處理點事情。你要是有時間，就出來見個面吧。”

　　“哦。”

　　“你時間可以的話，我把地址發給你。”

　　“哦好。”

　　祁小生笑了，“那一會兒見。”

　　“嗯。”

　　掛上電話，俞幼涵感覺有點懵，她很看不上自己沒出息的樣子——不就是接了個他的電話么，她竟然緊張的只會說“嗯”、“哦”、“好的”這么幾個字。

　　她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以她現在的狀態，現在的心情……哎，她剛才應該撒個謊說自己沒時間的。

　　祁小生的位置發了過來，確實離她家并不遠，她慌忙地找衣服，試了一套灰色大衣，感覺太暗沉了，顯得氣色不太好，于是又換了一件粉色的，感覺又有點太嫩了，要不這件藍色的？穿上好像并不太好看……她挑來挑去，試了一件又一件，忽然發現自己有點不對勁。她把手里的衣服扔在床上，她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在意。她坐在床邊，有點生自己的氣，隔了一會兒，她還是穿了最開始的那件灰色大衣出門。

　　大年初一，天氣挺好，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因為不遠，俞幼涵走路到了跟祁小生約的飯店。臨進飯店門，她從包里拿出小鏡子，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妝容。

　　她太久沒有像這樣跟祁小生單獨見面了。雖然剛才自己已經穩定了心情，但就當她走進飯店大門，一眼看到坐在窗邊陽光下正沖她微笑的祁小生，她還是不自覺地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