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
林歸秋不敢置信的放開了她,原來他們從未坦誠相待互相了解過,她注定是天地之間的流浪者。
夢太久,心太真,讓人情何以堪?
若是命中注定,昨日種種終將成為過往,不過就是白駒過縫,浮華一世轉(zhuǎn)瞬空。
浮生若夢,若夢非夢,說的倒是輕巧之極。
他狠拂衣袖,在空中劃過怎樣的裂痕也不自知,只知一味的氣急敗壞,“你總是這樣,難道就不能設(shè)身處地的為我想一想,我只是讓你理解我一些,哪怕一分一毫,戀塵你告訴我,是不是我把你慣壞了。”
風(fēng)戀塵聽此譏諷一笑,心底五味雜陳。
世兄啊,在你抱著江錦瑟柔情蜜意說我惡心的時候,在你對著詩嬋說我是狐媚子的時候,可曾想過你身后千穿百孔的我呢。
素面望,世間蒼茫,她沉默望向遠(yuǎn)處,依舊不回答他的話語,反而一片平靜揚眉道,“你看,長春逝去,山野間的初夏悄然涉足,仿佛微云孤月,只能遙望那天涯的距離。”
她漫不經(jīng)心的收斂目光所至,絕望的蒼唇艱難輕啟,“林歸秋,你就如那天上的太陽,于我而言,遙不可及。”
她的臉頰幽深無明,沉痛死寂,這是林歸秋從未見過的戀塵,那個沖滿煙火氣息的野丫頭哪去了?
道不出的心痛將他狠狠擊垮。
暮霞如煙,浮云千幻,回首彼岸,縱然發(fā)現(xiàn)光景綿長,也依然期盼原來那個沒有物是人非的可人。
有一個人他一直都知道,這個人在他心中真的很重要。
我沒有遙不可及,于我而言,遙不可及卻是你。
他紅了眼眸,不茍言笑慣了的面龐,燃起火來格外可怖,猶如優(yōu)雅的貓,突然尖叫著伸出了銳利的爪牙。
就像那一日,他抱著戀塵柔聲安慰,可手下卻毫不留情的生生挫骨她的腿。
如今他近乎瘋狂的攥住戀塵的雙臂,寒風(fēng)凜冽,他望著面前依舊清冽決絕的女子,無論怎樣,都換不回她剎那間的凝眸。
終是怒了,他將憐惜焚散,散了縱橫癡纏中的牽絆,迎著烈風(fēng),像只野獸一般高聲怒吼,“林戀塵,為什么,為什么連你也這般對我?是不是逼到我走投無路你才會學(xué)乖一點,你就那么忍心看著我草木皆兵孤立無援………”
只是可惜,話音未落,勁風(fēng)呼嘯怒吼,仿佛是在努力挽留著即將離去的靈魂,浮光掠影之間,衣袂翻飛一瞬。
背后一片枯葉驚起,破開束縛其上的落雪依舊揚起數(shù)寸。
并無塵土煙塵,獨獨帶著凜冽入骨的風(fēng)刃在空中劃破一瞬的寂靜,一只冰冷的弓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這邊射來。
林歸秋發(fā)怒之間只聽見戀塵驚恐的嘶喊一聲,“讓開。”
該如何致意第一次的愛,只嘆始終無法輕描淡寫。
滄海桑田,物換星移,始終不過紅塵輪回夢一場罷了,可這卻是有血有肉會痛的夢。
許是天地為之動容,戀塵冰冷如寒冰的雙手無力的抱著他的肩膀,他很高,戀塵抱得有些吃力。
終是背后的疼痛讓她軟倒了下去,林歸秋有一瞬間仿佛魂不附體,怔愣著不敢置信的向后轉(zhuǎn)身。
面前的這個女孩依舊是那個曾讓他輾轉(zhuǎn)反側(cè)不成眠的野丫頭。
如此想來,他們之間沒有花前月下,煮酒論茶,更沒有縱三千里河山,亦四十年蓬萊。
有的只是那含笑對視的眼眸,眉宇蘊藏的一絲眷戀。
入眼之處,血,好多血,暈染了他的雙眼,痛的他快要窒息,這傻姑娘竟然為他擋了一箭。
恍惚之間,他顫抖著抱住懷里縮成一團的紅衣女子,無意識的輕顫開口。
聲音竟如易碎薄弱的琉璃一般,把它猛地擲在紙蔚之上,破裂的碎片刺入血肉,疼得蝕骨。
“我……我懂得了,懂得了何為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