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戀塵瘋狂的奔跑于天地之間,首高三十于丈的雁蕩山風景明艷,山頂卻異常的寒冷入骨,烈風更是無情吹過。
若是無錯,林歸秋也該來了吧,雁蕩山頂巔之下是潺潺洶涌流動的澎湃云江,故此其上賜名云水崖。
其實戀塵不知道他會不會來,也不知自己于他而言是輕是重,這些都無礙,何妨,不過就是賭一場。
賭他總有一天會對我求而不得。
這份幼稚恐怕是她年少無知中極為珍貴的僅有財富。
很久之后,思及此這一天,她閉目在經殿香霧氤氳中,驀然聽見,建昭世子爺公子歸秋,愛惜著一件經年羽翼蹀躞,守著信物,終身未娶,世人皆嘆。
最后,她賭贏了。
她永遠不會忘,離開潛邸被送往云江之時,那是她親自送給他的,只說一語,“我要走了,這蝶翼就賜給你了,此物如見我,每日都在盯著你。”
戀塵站在高聳入云的雁蕩山山頂,寒風任意在身體里貫穿,時光盡情的荏苒,她在等,等著他承受代價。
“兩世為人,我何等愚蠢……”她輕聲作嘆,凄涼入骨的聲音于這天地間來回輾轉。
看那天地日月,恒靜無言,續起恒古的青絲,揉碎殷紅的相思,塵緣從來都如水,糾纏著全面覆蓋將她溺死。
懸崖絕壁,所謂幸福,華麗空虛,剛剛的美好憧憬,如今的悲歡離合。
本是大好晴天,不知為何陰云密布,可能是上天也在同情雁蕩山頂的紅衣女子吧。
須臾,終是等來了林歸秋,他狂奔向懸崖角上的風戀塵,寒風揚起了他的玄袍,青絲凌亂間讓他整個人都恍惚迷離。
戀塵的衣擺迎著寒風瑟瑟起舞,聽到腳步愈來愈近,開口的聲音清冷低啞,“是來告訴我你是有苦衷的,林脈語天生神乎,你必須鞏固勢力為自己某得出路,江錦瑟和詩嬋不過是你權利之路的犧牲品,可有可無,來告訴我何為一山不能容二虎嗎?”
他劍眉緊皺,半晌才輕哄道,“戀塵,你為什么不理解我,江錦瑟只是我為你擺脫入宮為妃的棋子,而傅詩嬋是協辦大學士之女,我需要她的支持,這一切都只是權宜之計。”
以前的傅詩嬋覺得他是可以執一人之手,守一城終老,一世逍遙,歲月靜好的稱職夫君。
江錦瑟雖令有圖謀,卻不可否認她對林歸秋的愛慕從未少于她的圖謀。
戀塵并未回應他的話語,反而輕觸他眉眼,一片向往的說道,“看此番物是人非,煙雨彌漫,我也曾經沉醉于你眉彎,只嘆時過境遷。”
原來,你是最會表演的那一個,戲子入畫,來不及臨摹你的容顏,淚眼泛濫,挑燈相看,已分不清沉魚與落雁。
眼眸清光悄然掠過,終是不在隱忍,她猛然失控的推開林歸秋要撫上自己面容的雙手。
瘋子一樣的一反常態放聲大吼,“事到如今你還在騙我,若不是王爺突然招我回潛邸,你才不會臨時起意設計讓江錦瑟頂替我入宮為妃,你恐怕原想娶她得到江家支持吧,卻被我破壞的一干二凈,你以為江錦瑟會幫你?別忘了,林脈語的生母江姒王妃可是江錦瑟的親姑姑,你寧愿相信這種無稽謊話也不愿意相信我,”
“傅詩嬋何等無辜,也是你所謂的謀權得利害死了她,還不夠嗎?”
“我像是個傻子一樣任你欺騙,你總覺得我什么都不懂,相濡以沫,云江數年通信,你是我唯一的掛念,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你又怎知我不會。”
她竭斯底里的說完那么多早已是葉落秋風殘,枯枝難自憐,如今只得垂眸孱弱扶雙肩。
正欲再次開口,聲音竟微弱的如銀蝶舞動時的羽翼輕扇,仿若輕輕一碰即斷枝的菡萏,忍著極致悲傷啟唇輕言,“林歸秋,你可懂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