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破碎的夢
序言:在追求美好生活的路上,本就沒有捷徑可言,如果心存僥幸,那也只是時間問題。
科藍公司,孟杰已經收到了人事發來的許晴離職郵件,看著這突然的消息,讓他沒來由的多了一絲煩悶,他思索著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滿臉躊躇已無心工作。
每天往復著乏而無味的生活,磨去了他青春般的激情,但總慶幸欣兒讓他有了喘息的機會,他終于說服了她先將孩子打掉。
李欣兒也以此證明了她對孟杰的犧牲,她認為這足以讓孟杰開始愛上她。
休息日兩個人來到醫院,孟杰忙前忙后終于走完了住院手續,傍晚李欣兒做完手術在病房里休息。
孟杰陪同在欣兒身邊,在他閑暇的時候許晴又跳入他的腦海里,他一直在思考許晴為什么不辭而別,想找機會問下欣兒,但看到她絲毫不想提及的意思,他也便沒有再開口說起。
李欣兒心里格外輕松,她徹底卸掉了沉重的包袱,從這一刻開始,就像是在為迎接新生活做準備一樣,那些奢華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一切的美好也預示著風雨的前兆,生活本就如此。
兩個人正說著話,一位醫生走了進來,做例行檢查。
醫生還未開口,李欣兒看向了孟杰,說:“我想吃個蘋果,你幫我去洗下吧。”
孟杰拿了蘋果離開病房,醫生開始向李欣兒問起了身體情況,欣兒一一回答。
最后醫生叮囑她說:“你懷孕四個多月了,本來不建議你流產,但是現在做了,后續就多注意身體,避免影響以后的懷孕。”
李欣兒點頭應道。
醫生離開了病房,推開房門,正好看到孤零零楞在那里的孟杰,醫生說話打斷了他的思考:“病人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去后讓病人注意休息,可以多吃點營養品有助于恢復。”
孟杰心有疑惑,沒來得及多想,聽著醫生又說:“記得過幾天來取下病例。”
他答應著走進了房間。
欣兒看著很快折返回的孟杰,手里還拿著那個為清洗的蘋果,一臉茫然的望著他。
孟杰說:“我怕洗不干凈,這里有水果刀,我削給你吃。”
李欣兒在第二天就出院了,孟杰還是擔心她的身子,便給她請了一周的假期,讓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過了幾天,孟杰接到醫院的電話,他下班后來到這里取李欣兒的病例。
醫生將病例拿給孟杰,一再交代著病人要多注意休息,這似乎警醒了他幾日前在門口聽到的醫生的話。
孟杰取出病例,反復翻看著。
他回憶著自己和欣兒在一起的時間,向醫生一遍遍確認著檢查是否會出了差錯,直到醫生取出李欣兒四月份的體檢記錄,孟杰這才相信欣兒早在四月份就懷孕了的結果。
他哽咽的說不出話,那顆為了責任和擔當而暖暖的心開始變得冰涼,他極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整理了所有的檢查記錄,壓抑著憤恨離開了。
孟杰回去的路上無限遐想,他懷揣著滿腹疑問,一再克制著心里的怒火。
臨到家的時候,從小的教養已經讓他冷靜了許多,他收斂起自己的情緒,推開了門。
欣兒還躺在床上刷著手機,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口問道:“今天又加班了嗎,回來這么晚呢?”
孟杰的臉上有些麻木無情,冷冷的說:“我把你的病例取回來了。”
李欣兒突然察覺到了他的冷漠,眼睛跟著看向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檔案袋。
她沒有說話,直盯著仁杰從檔案袋里取出病例單,那緩慢的過程讓她開始慌張起來。她腦海里浮現的,是她幻想已久的,即將要破碎的美好。
孟杰已經是心灰意冷,他在想著該如何開口去質問她,他毫無生氣的說:“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這一句話便直接戳破了欣兒的秘密,她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眼淚卻流了出來。她身體開始顫抖,像那一次的受傷一樣。她口里反復念叨著:我是愛你的,孟杰,我是愛你的。她用力撕扯著身邊的床單,仿佛在尋找安慰。
任何的話再難以打動一個因受到欺瞞而失望的男人,孟杰并沒有再說話,他一直在等著李欣兒一個完美的謊言。
她流盡了委屈和懊悔的眼淚,直到剩下了僅有的一絲不甘。哭泣過后,欣兒冷冷的笑了起來,她現在又一次需要揭開內心的傷疤來博取同情了。
她像是放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就像再一次無情的接受現實帶給她的玩笑一樣。她清楚,自己猶如一個飾演反派角色的女人,蓄謀已久的事情已經敗露,現在要面對的,是要遭受整個世界的冷眼和唾棄。
她說:“孩子不是你的。”
那坐實了的結果,錘擊著孟杰的憤怒。
孟杰在等著她的解釋,李欣兒又說:
“你還記得有一次,我約了你和客戶去吃飯嗎?”
“可是那晚你并沒有去,我被他們灌醉了……”她的語氣那么蒼白無力,卻鋒利的像一支劍刺向了孟杰。
她的話讓他啞然失色,本來的一腔怒火直接在腦海里炸開,他喉嚨開始哽咽了。
原來欺騙的原因是在自己這里開始的,他不敢再去懷疑這句話的真假,也不敢在望向渴望著依托的她,對自己的怨恨取代了之前所有的憤怒氣焰。
他皺起了眉,怒氣沖沖的指責現在卻成了自責,一股腦的煩悶涌上了他心頭,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了。
但李欣兒對他赤裸的欺騙也一直警醒著自己,孟杰喃喃開口說著:
“對不起,對不起……”他找不到更好的措辭來解釋,像第一次犯下錯誤時候一樣。
兩個人都在猶豫著,又像如夢方醒的那天早晨,都在等待著對方把傷疤抹去。
孟杰的內心在掙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離這里。他想要冷靜下,也想讓欣兒一個人安靜下來,他邁著步子準備離開房間,這個時候李欣兒又說話了:
“任杰!智芯科技的二公子,你覺得你就這樣走了,對得起我嗎?”
又是一個更加讓自己吃驚的消息!
她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孟杰用詫異的目光審視著李欣兒,她的臉上有兩道濕潤的淚痕,眼神里還有些無助,但更多的卻是絕望。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那些憧憬的美好已經完全消磨殆盡了。
他也在思考著,一剎那便明白了,原來這段時間兩個人能夠在一起還隱藏著其它的目的。也就從這一刻開始,孟杰對李欣兒那保留著的最后的一絲情意統統麻木了。他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眼神里透漏著失望之極。
欣兒變得憤怒起來,兇狠的說道:
“如果你就這樣走出這個門,第二天大家就會知道你的身份,公司會起訴你的……”
這是一個女人渴望挽留住一個心愛男人最后的辦法,但乞憐式的威脅,只會成為她最無用的呻吟和掙扎。她看著他繼續邁出的腳步,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她終究說不下去了。
房間里只剩下了欣兒孤零零的一個人,她撕心裂肺的咆哮、哭喊,可是嘶啞的聲音再也呼喚不了他的回心轉意。
“我愛你,孟杰,對不起。”
直到她悲傷的昏厥過去。
孟杰徘徊在路邊,此時的天已經漸漸昏暗下來。
他看著街上慢慢開始亮起的彌紅燈,五彩斑斕的閃爍著,他心情莫名的復雜,左右回望卻不知道去向何方,只是胡亂的順著人群走去。
這一下午的功夫發生了太多的轉變,他只想讓自己清凈下來,可腦海里揮之不去和欣兒在一起的一幕幕,他走過人來人往的巷子,又穿過繁華的街道,依舊是煩躁的心緒。
他不敢相信欣兒會帶著目的和他在一起,他也好奇欣兒是怎樣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是的,他從國外留學回來父親便讓應聘到了科藍公司,甚至于現在哥哥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回國。父親有了退去的心思,但是他仍有意與科藍公司一較高下,他希望自己能在公司獲取到核心資源,這樣就可以分割掉科藍更多的市場。
但國外的商業理念和對自己職業的堅守,讓他清晰的明白自己來到這里應該做的是什么。他開始學習科藍更好的管理經驗,而非用不正當手段獲取市場的份額,他能分得清是非對錯,所以遲遲未能達成父親的意愿。
他回憶著從美國回來后的一件件事情,與瑩瑩的分手,欣兒的欺騙,還有許晴……,這讓他來科藍的目的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許晴,他又想到了許晴。
他們在商場里的擦肩而過,在工作中的協作配合,那些次兩個人單獨的相處,無一不在他的心里激起了種種波瀾,可是他一再克制每一次相見時對她抑制不住的迷戀……
直到現在,他發現了欣兒對他的欺騙,發現許晴悄悄的離開了,他才有勇氣去承認自己與欣兒在一起的決定是錯誤的,哪怕是因為當初的無可奈何。他思念起她時,這才察覺到,那個已經悄然住進自己內心深處的人,原來是許晴。
他又不得不嘲笑起自己,他一直在躲避著。許晴離開后的這些時間里,他都不曾去過一個電話告別,哪怕是作為普通朋友的問候,他試圖欺騙自己時間可以蒙蔽那些記憶。
此刻,他拿出手機,撥下了許晴的電話,他有千言萬語要解釋給她聽,但電話另一端傳來的忙音,才讓他知道,許晴的悄然離去,讓他們永遠斷了聯系。
他只有繼續向著那個熟悉的地方走去,去小屋找尋她的消息。
破舊的街道比較安靜,在黑暗里,那棵銀杏樹就像是一個忠誠的守衛陪伴在小屋門前,讓它永遠不會孤獨。
小屋里沒有一絲的燈光,顯然里面沒有人在。他站在了很遠的地方,游離的目光一點一點的望著通向小屋的路上,就像那次他和許晴在雪地里漫步,目送她回去一樣,他憶起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黑暗的小屋里。
他突然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失落,那大概是他想著許晴離開的時候會把這里所有的記憶也全部帶走了。
他此刻也從未如此的牽掛起一個人。
猶豫之際,身邊走過的一個人影認出了他,是陸琪的聲音:
“孟杰?”
他看向陸琪,說:“嗯,是我。”
“走,進去坐會吧。”
“不了。”但緊接著又說道:“有時間嗎,一起喝一杯?”
陸琪答應了,帶著他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酒館。
兩個人幾杯酒下去,互相寒暄著一些并不重要的事情,或許是平常也沒有太多的交涉,只是因為許晴是共同的朋友才有了聯系。
孟杰終于忍不住問起了他:“許晴去哪里了,我還能找到她嗎?”
“大概是BJ吧,我也不清楚。”
“她的電話打不通了。”
“嗯,”陸琪似乎已經知道。
孟杰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了。
陸琪若有所思的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許晴為什么會離開這里?”
孟杰搖了搖頭。
“她說這里已經沒有值得她留戀的了。”
孟杰沉默著依舊沒有說話。
“有些事情,真的是難以琢磨,這或許是因為你們沒有緣分吧。”陸琪在解釋給他聽。
臨分別的時候,陸琪又叮囑著他:
“以后你不用來這里了,我也要離開了。”
“你有什么打算?”孟杰問道。
“走,離開這里,去做我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