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演道觀前,眾人作別。
黃龍真人將長空身上包裹左右打量,又緊了一遍“徒兒,為師將你托給張真人,真人道法通玄,你好好歷練吧。”
長空俯身跪地“師父保重,徒兒去去就回,絕不辜負師父期盼,一定向張真人和諸位師叔,師兄虛心學習。”說著話不住在地上磕頭。
黃龍真人探手攙扶,“徒兒起身吧,這番磕完了,師父以后可沒指望了。”
長空破顏一笑,又復磕了三個響頭,方站起來垂手而立。
“小道修為淺薄,深怕誤人子弟,張真人,多費心吧,我這劣徒托付你了。”黃龍真人沖張真人拱手。
“道兄言重了,替陵敢不盡心相授,只是這到難為孩子了,多了個老頭子需要伺候。”張替陵微笑回道,移目看長空。
“傻徒弟,還不拜一拜你張師父。”黃龍真人看一眼長空,也笑一笑,揮手示意。
師徒情誼,忽然別離,長空心中酸楚,強忍淚水忘了其他,聽到師父說話,“俄”了一聲,走至張替陵身前,俯身跪地磕了三個頭:“張真人師父在上,長空給您磕頭。”
張替陵彎腰攙扶:“長空不必客氣,來,起來,我與乃師一見如故,你便是我的侄兒一樣,不需執弟子禮。”說著話沖黃龍點頭。
“不可如此,長空,你即磕了頭,便是入了門,以后你就是張真人的弟子了,這是你莫大的福緣。”黃龍鄭重對長空言道。
“徒兒記下了,師父保重啊。”長空臉上掛淚。
張替陵一笑,拱手而別。
說著話,眾人紛紛上馬告辭,桂冠仍陪了張替陵當先,黃龍真人送至蒼柏道的盡頭,長空又拜了一次,方勒馬而行。
一行六十余騎,仍照來時路而去,長空一步三回頭,卻見師父黃龍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仍未離去。
“國師何日回來,再至潭州,下官必出城十里相迎。”桂冠在馬上陪著張替陵說話。
張替陵看一看天色,目視前方“多謝桂大人,盛情張某心照,山高水長,咱們再會有期。”
“國師真人真語,下官敬服,若能隨國師云游四海,脫了凡俗,方趁心意。”桂冠在馬上說著話略略一嘆,顯得十分落寞。
張替陵勒馬轉向,看一眼桂冠,微笑道:“潭州府乃王朝門戶,桂大人相爺門生,正是青云直上的勢頭,切莫生此浮云之心,辜負皇恩,愧對座師,十分不妥。”
“國師所言極是,下官銘記于心,月內下官返皇城一趟,與老相爺說知國師諄諄之意。”桂冠拱手致謝,被張替陵封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略覺心浮,在馬上暗暗內省。
“桂大人太客氣了,我與相爺也有時間沒見了,煩請桂大人在相爺處,帶替陵致意一二。”張替陵也略回禮。
說了話一路前行,隱隱可見潭州北門在望了。張替陵回望后面隊伍,諸人浩浩蕩蕩,在后面緊緊跟隨。
不由微微催馬,加快速度,片刻已至北門,守門軍卒看見桂冠,過來參見施禮,桂冠擺擺手,那幾人仍回了原位。
“桂大人,我們要出城了,留步吧。”張替陵在馬上說道。
“國師莫急,下官還有微物敬上。”說著話移目師爺朱三,朱三自馬背取下一個青灰色褡褳,雙手遞與桂冠。
桂冠接了褡褳,在馬上說道:“些須微物,國師路上使用,前路保重,后會有期了。”
張替陵心知這是行規,瞧一眼桂冠,雙手捧著褡褳,看來內中物不少,態度也極誠懇,轉目一笑:“桂大人有心,替陵卻之不恭,徒弟,來,收下桂大人的心意。”
“多謝國師。”桂冠一臉虔誠,心中一陣意外襲來。
天賜策馬近前,在馬上將褡褳接過,點頭向桂冠致意。桂冠交了褡褳,勒馬站在一邊:“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國師保重,下官甚盼再聚,聆聽天音灌頂。”
張替陵勒馬拱手一笑回應,策馬便行,后面諸人也沖桂冠拱手告辭。
煙塵中,朱三看著遠去的隊伍掩袖說道:“有城府,不簡單。”
桂冠揮舞袍袖皺眉隨口道:“何止如此,不可測度。”
朱三嘿嘿一笑:“大人身在此山中了,暗影已動,看看吧。”說著話竟然勒馬先行,將潭州府尹桂大人丟在灰塵中發呆。
桂冠勒轉馬頭,嘀咕一句“暗影動了啊,唉,師爺,什么人啊。。。”胯下馬挨了狠狠一鞭,四體竄地,斛律律長聲嘶喊,將桂冠閃了一個趔趄。城門衛驚慌失措中,桂冠竄出老遠,四下百姓紛紛掩袖而走。
夜,降臨,籠罩四野。
燈,點亮,遍照桂府。
桂冠出了師爺住處,邁步進了小妾雪芙蓉的房間。
雪芙蓉迎上去一聲:“老爺,叫奴家等的好久。。。。。。”桂冠攤開雙臂一笑,雪芙蓉咯咯一笑,繞開來,卻幫桂冠除服。
房間里擺著一張圓桌,上面擺了一桌菜。
桂冠一邊看,一邊將公文袋放在幾上,樂道:“有酒有菜,美人你有故事啊。”
不待雪芙蓉張羅,一把坐定,吱溜干一杯,拿筷子狼吞虎咽。
雪芙蓉掛了官服,五指正翻桂冠公文袋,側頭看見這個樣子,轉身來劈手奪過,嬌笑道:“看你這樣,八輩子餓死鬼么?”
說著話,遞給桂冠一杯酒,桂冠嘿嘿一笑,接過一飲而盡,張嘴吃了雪芙蓉夾的蝦段,抬手抹一抹嘴唇,“你懂個屁,這叫能吃能干。”
說著話,咕嘟咽了蝦段,起身探手扯住雪芙蓉脖子。
雪芙蓉嚶嚀兩聲,二人糾纏一處。
桂冠順勢將雪芙蓉攬過來,雪芙蓉一手扯了公文袋,一邊微喘,一邊騰出手來去翻公文袋。
“美人兒,知道什么叫能吃能。。。。?”桂冠略喘,十指大動。
“老爺真好,地契”雪芙蓉手里拿著一卷紙,看一眼正在上面忙活的桂冠。
“什么,什么地契?”桂冠聞言停了動作,挺身劈手奪過。
“老爺你太粗魯了。”雪芙蓉一邊嘀咕,一邊支起身來看桂冠手里的紙卷,五指春蔥也不閑著。
一卷白宣紙,展開來寬不應尺,上面是副畫,潭州東門,襤褸老婦人,囂張城門衛,四處百姓圍觀,老爺子撿倭瓜。。。
“這是什么,老爺,這看著不像地契啊。。。。”雪芙蓉看不明白,有點失望。
“你就知道地契,你還認識啥。。。。”桂冠面皮微紅,發作道。心中電轉:這畫是什么意思?誰給我的,什么時候啊。。。。
“天演觀附近那塊地,妾身的棺材本兒,老爺許了,不能食言。。。”雪芙蓉不依不饒,立時聽了動作,小聲抗議。
“多大點,老爺還沒有棺材本呢,你急什么,少不了你的,來,繼續唄,老爺我就愛你這五指山,絕妙無比。”桂冠抖手卷了畫,心中卻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