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頭不高,我們很輕易地便翻了過去。翻過去只見滿院子的梨樹,滿樹的梨花。遠遠看去,只見滿樹的雪白。
因剛下過雨,那些雪白的梨花上面還留著些許雨滴,顯得更加清麗。地上還鋪著薄薄地一層的梨花花瓣,就像鋪了一層雪一樣。梨花落到地上便沾上了土,我都不再忍心再踩到花瓣上面去了,只挑著那些沒有花瓣的地方走。我們走到一樹梨花下面,仰頭看著,梨花一簇一簇地盛開著,雪白的花瓣,嫩黃的花蕊,十分好看。彎彎曲曲的枝干上,又延伸出很多枝干來。而雪白嬌嫩的梨花正是從這蒼老的枝干上長出來的。
季淵感嘆道“怪不得有人說‘梨花白雪香,’今日一看,果然是這樣。”
“你之前沒見過梨花嗎?”
季淵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我嘻嘻一笑,說道“其實我也沒見過。”
他輕輕地拍了一下我,說道“那你還笑我。”
我忽看見地上掉著一枝梨花,我彎腰把它撿了起來。
季淵說道“想必這是別人折下來的。”
正說著,忽聽見一聲“誰在那兒?”
我和季淵慌忙翻墻而出,也帶走了那枝被人折下來的梨花。我們跑了好久才停下來,停下來之后兩個人都嘿嘿地傻笑。
時間過的真快,一晃就到了晚上。
下午的那場傾盆大雨帶來的清新一直保留到了晚上。我和季淵坐在一條河的岸邊,記得那時我們放天燈的時候,就是在這條河的岸邊。具體在哪里我已經忘記了,只記得是在這樣的一個岸邊。
季淵說這條河穿過了整個銘都城,一直流到了郊外,而郊外的那條河也正是這條河。河的兩岸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河的上面有一坐石橋,連起了兩岸。石橋上不斷地有人走著,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孩子,有來這邊的,也有去那邊的。河面上還有幾只小船在慢慢地浮動。
我們坐著,靜靜地看著這里的風光。微風緩緩地吹過,悄悄地拂過我們的面頰,吹起了我們的衣衫,吹動了我們的頭發…….
月光映在湖里,微風吹過湖面……
我抬頭看了看天空,今晚的夜同樣很美。我忽然對季淵說“季淵,我們今晚還去山頂上看星星吧,我們依舊在山頂上睡,好不好?”
季淵看著我笑了笑,說道“今晚咱們不去山上了,我有個看星星的好去處。”說著,便拉著我站了起來。他帶往前走了過去,走到一個在撐船等在岸邊的老伯前面。
那個老伯問道“二位可是要坐船?”
季淵嗯了一聲。那個老伯讓我們上了船,解開了系在船上的繩索,將竹竿往水里一撐,那船便晃晃悠悠地離了岸。
老伯問道“你們是要去哪里?”
季淵說道“老伯何時收工回家?”
老伯笑了笑,答道“再有兩個時辰我就該回去了。”
“那麻煩老伯就沿著這河一直劃下去,直到您收工。”
老伯大聲地應了一聲“好嘞,”說罷,用力地一撐,船又劃出了好遠。船槳劃過的地方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我和季淵坐在船頭,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季淵拿出了他的塤,和著潺潺的水聲,吹起了曲子。我閉著眼,靠在他的懷里。靜靜地聽著曲聲和水聲。
一曲吹畢,我再睜開眼時,船已經劃出了好遠了,水面開闊了不少。
老伯坐在船頭劃著船,我和季淵在船尾半躺著,頭就枕在船尾的橫木上,看著天上的星星。船劃的不算快,就悠悠地在水里蕩著。而天上的星星也好像在跟著我們一同悠悠地蕩著。船兒漂在水里,而星星則蕩在空中……星星多得一眼望不到邊,這樣半躺著看著天,仿佛忘記了自己是在船上,忘記了船在河里,就好像置身一片璀璨的星河中……我忽然想到兩句詩: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我覺得這兩句詩極襯此時的景,便告訴了季淵。
季淵說道“蓁兒,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風吹了過來,他緊緊地摟住了我。又說道“蓁兒,你還記不記得那日我們在岸邊放的天燈?”
“當然記得。”
“那你知不知道我在上面寫了什么?”
我打了他一下,說道,“你又沒告訴我,我怎么知道。”
“那你現在想不想知道?”
“你不是說‘說出來就不靈了嗎’?”
他笑著,說道“我不怕它不靈了,因為現在我的心愿已經實現了。”說完,他又貼近了我的耳朵,在我的耳邊小聲的說著。
回憶又被勾起,那天就仿佛在昨日……那日,放進天燈里的愿望是我隨便寫的。可現在他在我耳邊悄悄說的這些才是我的心愿。
他昨日送給我的那個吊墜在黑夜里發著淡淡的光,他送了我這樣珍貴的東西,我也該送他一樣東西才好。我忽看見了我戴在手上的珠串。那是在出生時觀音娘娘給我的,。觀音娘娘說這珠串可以護身,所以我一直戴在身上,從未摘下過。這應該是我最珍貴的東西了吧。我把那珠串從手腕上摘下來,戴到了季淵的手上。
“季淵,你昨日將這吊墜送給了我,今日我要送你這珠串。這是觀音娘娘給我的,我一直戴在身上。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你要好好戴著。”
他舉起手,看了好半天。
“我定會好好戴著。”
不知不覺,兩個時辰已經過去了。老伯順著河一直將這船劃到了郊外,將船停在了岸邊。季淵給了老伯銀子,我們也上了岸。
老伯一撐桿,又離了岸。我們看著那只船劃遠了。
漆黑的夜里,那一剎那,我和季淵四目相對。我們都笑了,卻也有說不出的難受。因為我們馬上又要回去了。在這一刻,我寧愿我不是天界的公主。
季淵緊緊地抱住了我,我們都有說不出的難受和傷感。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樂極生悲吧。‘天規‘二字,就像籠罩在我們頭上的一片烏云一樣。,我們不知道它會不會消散,更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來一場瓢潑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