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少爺團要來歷練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東疆,扶風不僅僅是一座兵城,周圍還有很多規模各異的市鎮,鎮子里的姑娘們都爭相跑出來要一睹這些少爺們的風采。飛馬道的原理雖然至今難以被破解,但是白塔人都曉得它穩定而人畜無害,許多急切的女子都跑到了天路上想早別人一眼看到。
按照赫莉的想法,當然是東疆的血性漢子更有魄力,而到了東疆姑娘的眼里,自己身邊的男人都粗魯和憨傻,還是京城中的公子更風度翩翩,有魅力。人啊,都好個新鮮。
遠方一隊快馬飛奔而來!馬上之人皆著亮鎧,哪怕天路上天光昏暗,依然熠熠生輝!
“呦,歡迎的人都到這了?”簪臺景石畢竟年輕,很享受被人簇擁、歡呼的快感。
“差得遠呢,自發的而已。”立賀嚴塘輕笑道,是好友間的調侃,他性格直爽、為人仗義,又跟大家沒什么利益瓜葛,在公子圈中向來人緣極好。
“東疆的姑娘別有風味,不如等等他們。”烈斯宇第三個開口。馬隊的速度被前面那位帶得飛快,只有他們少數幾個馬跟馬術俱好的家伙才能跟得氣定神閑。倒不是說前面那位有多厲害,說好了招子擦亮些,都背著旌旗跑,到頭來他自己不背,一桿大旗太兜風了。。。
“他不等咱們也不好等。”陳甘茨已經顯出吃力來了,全仗著馬好硬跟著。立賀嚴塘跟誰都好,可是稱得上親密無間,穿一條褲子的就只他陳甘茨一人。能跟立賀嚴塘好成這樣,陳甘茨當然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真正的書生比如王繼韜之流,已經自暴自棄的落在后面了。
姑娘們踮起腳,努力的分辨著公子們身后的旌旗,就跟窮小子明明買不起也會對豪車的車標如數家珍一樣,姑娘們都對這些大家族的族徽很感興趣。天路路況再好,馬隊如此高速飛奔,也該帶起些煙塵,再加上公子們穿得都是美觀大于實用的亮鎧,披風什么的必不可少,會阻擋視線,就算旌旗都被風帶得直直的鋪展開,想要分辨出來也有些難。
馬隊飛馳,眨眼又近了一點,她們可算能看清了。真怪啊,這些公子們背后背的旗竟然都是一模一樣的。
眼尖的忽然明白過來,驚呼出聲:“這是王旗呀!”
一個成熟的帝國當然有禮制,就以印著族徽的旌旗為例。樹旗主要是為了表明地位,區分三六九等采取著一種很尋常的方式,旗的底色代表家族的層次,旗的花邊代表主人本身的地位,白塔的隨性則主要體現在這些旗其實是高度相似的,九大家族的底色跟尋常一個小家族也差不了多少,主要就是不同程度的紅,真的較真想分辨出來也可以,看底紋。邊色不然,差異極大,流蘇的材質也大相徑庭。這種差異主要來源于實用主義,底色代表家族,有句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鬼知道幾十幾百年后你什么樣,做人莫要太張揚。何況名義上族徽代表的是家族,真正的大佬人家不用族徽,有自己專屬的標志,靠一面旗是可以直接亮明身份的,底色其他的顏色區間是留給這些人的。
底色畢竟面積更大,姑娘們仔細一看,不是紅的,清一色都是暗紫的!金、銀和紫,這是專屬于皇室的底色,具體是誰還不能斷定,光憑這個紫色,他們就知道了,這一隊人馬背的全是王旗!
馬隊里有位王爺!
這可真是出乎意料。莫要忘了,這支隊伍是打著歷練的名號來的,斯臧皇帝不生小皇子了,現在白塔最年輕的王爺還是顯后生出來的,已經五十多歲了,早過了該歷練的年紀。
“吁!”一騎絕塵的快馬被勒起來老高,停在了姑娘們前面。
“臥槽!”立賀嚴塘等人大吃一驚,拼了老命把馬勒得簡直要翻過來,可算是免了一次撞馬的事故。媽的!怪不得玩命的跑,到這來打著等人的的名義泡小姑娘?要是領頭的不是顯湛王爺,他絕對要暴起打人了!
顯湛,聽名字就知道這可不是那個五十多歲的“小王爺”,這是顯后的長子!現在已經一百零六歲了,竟做出如此沒品的事情!白塔第一百五十七代皇室確實堪憂啊。
顯湛可不管后面人在心里怎么編排他,他是這么想的,一定有人耐不住性子跑到天路上來,跑快點把那些書生甩在后面,若是有中意的那就停下來,打著等人的旗號撩妹子,若是沒有看得上眼兒的,那就跑過去,等個沒人的地方再把隊伍集結起來,穩賺不虧的買賣。
一個王爺何至于此?那你就有所不知了。先看這顯湛王爺出現的時機,帶著一眾京城最優秀的年輕公子出來歷練,看似威風,實際上這支隊伍是陪赫莉出來的,他根本就是個充門面的角色。若不是真的對他失望了,斯臧怎么可能讓他一個皇室來做這種可有可無的事情?這個顯湛王爺是出了名的荒淫無道,被扣斯臧扣在京城嚴加看管將近百年,這次總算是得到機會出來浪了。
傻人風流都不會,浪蕩公子從來不傻,你想啊,能堵到飛馬道上來一睹天顏的,定不乏做著名門夢的天真姑娘,他是個王爺,還天生張白塔最出名的皇室帥臉,此時出發,一釣一個準,個保個新鮮的,簡直美死個人!
立賀嚴塘真的是忍他一路了!不知道皇帝陛下是怎么想的,真的沒人用了也別派這么個耽誤事的東西來啊,整個隊伍里敢管他的就一個赫莉,還躲在御輦里打死不出來。
這是有故事的。
赫莉去東疆怎么發展成了這么一個公子歷練團?恨不得把軍事處的年輕精銳都帶出來了?還不是各大家族心懷鬼胎,都在等著赫莉摔下來撿個現成的大公主娶回去,這赫莉從小到大都被保護的很嚴實,終于是跑出來做個冒險的事情,他們怎么可能不給優秀子弟爭個近水樓臺?找點理由就把隊伍壯大了。跟著這么一支隊伍出來,赫莉這一路可沒少被騷擾,開始幾天倒還好,現在早就不厭其煩了,把御輦門關得死死的,真叫個兩耳不聞窗外事。
再說這邊,畢竟還要顧忌一個坐在御輦里根本不可能快起來的赫莉,顯湛并沒有提前跑多少,公子們陸陸續續都到了。他們自然是不能跟顯湛一樣下去肆意妄為,也不便上去勸阻,就堵在那里面面相覷。
畢竟馬好,王繼韜就是再不濟也不會真的被甩在最后面,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該干什么,赫莉的御輦跑不快,他就門神一樣穩穩的跟在旁邊,心里盤算著:公主殿下在軍事處的時候可是不厭其煩的,這次想必是旅途顛簸不舒服,真的被惹急了,那自己這時候進去跟送死沒什么區別,最好的舉動就是守著,再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過來炸刺他就給趕走,公主殿下看見了定會十分感動,好感動也會跟著蹭蹭的漲。
正這么想著,御輦的門開了,從里面飛出來一個公主殿下。
呃,飛出來的。。。那就是武者塔姑莉了。不得不佩服,武者的易容術確實牛逼,憑他們王家人細膩的觀察力,竟然都分辨不出來到底誰是誰,更恐怖的是,她的易容術是長效的,時刻如此,根本不見消退!就憑這一手易容術,還有凌空飛行,再加上那運用自如的控火能力,怎么可能是個“十人敵”呢?不過一千年來,所有武者的實力都是八千人敵親自宣布的,那可是個比立賀嚴塘還實誠的人物,有一說一,他說是十人敵,那就不容置疑了。
塔姑莉關上了門,嗖一聲化作虛影,一閃而逝。王繼韜覺得自己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這么快的嗎?單憑現在這幾手,易容混進人堆,放把火,撒丫子跑出來,造成的殺傷力也不是兩位數級別的啊!這可是個戰略級的大殺器啊,往小了說能易容混到某人身邊扎上一刀,往大了說她要去燒營簡直沒人防得住,最主要是這個幾乎超越視力極限的速度,可以說除非撞上了另一個武者,否則她做什么都可以全身而退。
那塔姑莉究竟要去做什么呢?她要去幫赫莉阻止某位不成器哥哥的胡作非為。
“你們當然沒去過扶風大營,那里禁止女子涉足。”顯湛這邊已經聊開了:“不過孤對這個最是不屑,女子也是半邊天,憑什么你一道敵軍都不一定能防住的木頭墻能成為白塔女子無法逾越的紅線。今日孤要幫扶風改改規矩,你們幾個就跟著孤,看哪個敢攔。”
立賀嚴塘聽聞此言就覺得頭皮發麻,當然跟諸位老人御前會議上聽赫莉一句話的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他是覺得有一堆麻煩即將撲面而來。東疆軍從來瞧不起中央軍,連帶著所有內陸地區的人他們都很鄙視,在他們看來非得自己這樣常年駐守邊疆的才叫英雄,躲在后方的都是軟蛋。再加上白塔軍制,中央軍馳援邊疆時,都要并入東疆軍序列,歸東疆將領指揮,這種鄙視就更加肆無忌憚了。他們這些在京城名噪一方的公子,到了東疆必須擺好學習、歷練的姿態,就這還不一定能立穩腳跟,要個王爺先撐門面。現在這個王爺要干嘛?他要是塔芮、塔戎一類的強勢王爺倒也可以,偏偏還是個除了臭名遠揚以外一無是處的家伙,這是要作死啊!
還是那話,顯湛不傻,立賀嚴塘都能想到的東西他當然也能想到,從最開始他就清楚自己的斤兩,那鍛鐵連七歲的少公主都敢摔,他想該扶風的規矩?不是擎等著被胖揍一頓,連馬匹都收了爬回東疆去?他找的女孩都又以下幾個標準,模樣過得去,傻天真好騙,再加上一條,穿著打扮不甚華貴,一看家里就沒啥能耐,不敢找他麻煩的。只要把這些女孩騙離人堆,他想干嘛就干嘛。
如意算盤打得嘩嘩響,抵不上紫光一道從天而降。
“王爺,公主殿下有請。”來者正是塔姑莉,赫莉被甩開的那幾里路,她真的想跑根本要不了多少時間,從顯湛下手開始她就奉命往出跑,在他得手之前到了。您可能會問說隔著幾里路,她是怎么知道顯湛舉動的?簡單啊,你以為御輦里兩個女孩都是擺設?那是兩個玄學雷達啊!先說赫莉,簡直神了,她正無聊的跟塔姑莉翻著繩,冷不丁就冒出來一句:“太過分了!”塔姑莉奇怪啊,問她什么過分,她說剛才一閉眼就看見顯湛在辦壞事,讓塔姑莉趕緊去看看。塔姑莉不用跑去,她自有更快的辦法,八千人敵放著爐火純青的控火術不教,專讓她研習什么兵刃氣,最開始她還不理解,現在算是明白了。兵刃氣若是拿來破壞的時候,無形無跡,削鐵如泥!收去鋒銳,定下心來可以探到別人身體里翻個底朝天,散出去能彌漫數十里,但有風吹草動,盡收眼底。不是才幾里地嘛,她看得真真的。
塔姑莉是不聲不響直接出現在顯湛身后的,話語間也給他留足了面子,第一時間竟給顯湛留下了是個不開眼的下人前來提醒的錯覺。看眼前幾個姑娘神色呆滯了起來,還都往天上瞅,他才驚覺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不對,說話人太高了!不由得一回頭,嚇得差點尿了褲子!他自然是知道隊伍里有個武者的,只是沒想到這個武者一路上不聲不響,辦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針對自己,而且他也沒想到這個武者會如此嚇人!
凌空傲立,烈焰環繞,紫氣沖霄!這哪是十人敵啊,動靜恨不得比那八千人敵都大,簡直神明降世一般!
“王爺,不消請圣旨吧?”塔姑莉是故意這樣的,這幫公子們跟來赫莉已經很不爽,路上還各種套近乎,她們兩個躲在車里早就商量好了,忍到扶風定讓他們好受!什么鈺涯王,什么七公子,她們一個不要,自己的話語權自己爭,哪怕是在天路上,對著一群花癡丫頭,她也要把武者的威風先抖起來!嘿嘿,說到花架子,塔姑莉還沒怕過誰,包括那個斗篷怪人!
經過短暫的休整,衣甲鮮明的公子歷練團再次啟程。這次沒再狂奔,已經能看到天路盡頭的雄關了,除了雄關就能瞧見扶風,相應的,扶風的歡迎隊伍也能瞧見他們,再這么松垮可不成樣子。
果然,扶風大營,木頭城外,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在等著他們!
顯湛也拿出了一個皇室最擅長的東西,裝逼。。。
只見他身著吊睛猛虎斗橫膘怒熊黃金甲,持滿珠玉枯木信物杖,背紫底金邊親王旗,騎黃金重甲高頭大馬,左邊軍事處從二品參謀長王繼韜,右邊軍事處從二品總教頭立賀嚴塘,再往后是一溜幾十位年輕公子,武的器宇軒昂,文的騷情賦骨,無論文武皆油頭粉面,打骨子里透出來傲氣跟貴氣!
再看扶風這邊,轅門外堵著一座高臺,上面坐著一排十幾個將軍、謀士,并無一個年輕的,最低也是兩鬢斑白。
僅僅是一座高臺,如何稱得上盛大?高臺之下,兩側排開的,是數千鋼鑄鐵打的東疆精銳!持戈刀劍戟、弓弩槍炮,昂首傲立!
馬隊里有兩位皇室,扶風必須用如此規模的歡迎儀式。只是東疆最瞧不起養尊處優的公子,便故意擺下如此陣勢,要殺殺他們的威風。
兩方剛一見面,赫莉的馬隊已經輸了。
你個個背著王旗又能怎么樣?說到底你們只有一個王爺,還是臭名昭著的鈺涯王,我們東疆三王不買你面子,送出來一個大學士于輒打發你!莫以為于輒沒封王便低了一頭,鍛鐵同樣沒封王,不還是被習慣性的位列東疆三王?于輒須發皆白,一副風燭殘年的樣子,可是個貨真價實的長壽者,扎根東疆一百三十余年熬白了頭的老長壽者!而且塔戎還在東疆的時候,人家就是大名鼎鼎的“第一謀士”了!
領頭者被壓了一頭而已,何況天生一張皇室臉,顯湛還能撐住,真正垮了的是那些公子哥們。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幾千精銳看似普通,實際上黑甲連光都不反,不是材質的問題,這些都是刻滿了刀斧痕跡,上著銹凝著血的破戰甲!這樣的甲當然不能再披著上陣了,白塔軍制,戰甲一聲只追隨一個人,縱破損僅剩一片,縱主人已然戰死,不能讓第二個人去穿。這破戰甲就是戰士們最好的勛章!還有披風,公子們的披風都不遮肩,是實用性披風,這些兵的都是遮住了肩膀,這是禮器披風,敵人血染過暗紅的披風!按照白塔禮制,只有戰場上明確可查殺敵過百的人才能擁有這種披風。
黃金甲?明黃鎧?高頭大馬?跟命換來的比起來,錢換來有什么用呢?
一敗涂地。
好在有個顯湛王爺,在如此局面下仍然泰然自若的走完了全部禮節,當仁不讓的坐到了高臺正中。立賀嚴塘不禁想到,多虧來的是這么個麻木不仁的家伙,若是換了人煌一類的人物,遭遇此情此景,怕不是要暴跳如雷,真的擺下擂臺要改改東疆的規矩。據說當年整個白塔都是個爛攤子,塔戎就在是靠在扶風設下擂臺,把整個東疆硬給打服了。白塔尚武,東疆為最,在東疆就沒有比武解決不了的事。
顯湛是靠著血統和臉皮把第一關給撐下來的,當然不能服人,相應的東疆群雄也就不準備放過不過他帶來的這些公子哥們。歡迎儀式是嚴格按照禮制進行的,只是被演繹的充斥著鐵血氣息,一套流程走完,仙風道骨的大學士握住了顯湛王爺的手:“自古官用民樂,君用臣樂。王爺駕臨扶風,又帶著一眾臣子,不如借著一方場地,再行樂一番如何?”
這話聽著真別扭,一眾公子都在心中暗罵這于輒簡直太狂傲了!倒也沒地方說理去,白塔君權至高無上,古籍里真的有這么一句話。
第二關這么生硬的就來了?顯湛明知故問:“如何行樂?”
“在場眾人莫不是名門之后,王爺亦是風雅之人,當然不能效法庸夫,載歌載舞飲酒作樂。不如就比武吧,我東疆出些與公子們身份相當的將領來,就在這艷陽之下,黃沙之側,轅門之前,切磋一番如何?”
果然又是比武,雷打不動的比武!立賀嚴塘可不虛比武,他主要是怕好虎架不住群狼。
明顯是不安好心,換了人煌過來估計能往擂臺上一站,大手一揮說公子們都是來歷練的,要打跟孤打!顯湛沒那個能耐改東疆的規矩,何況他有得是臉皮,輸贏都跟他沒什么干系,白看戲有何不可?他就樂呵呵的答應了,跟于輒講好了規矩:
身份相當,每人只戰一場,點到為止。
于輒笑道:“說到底是在扶風,東疆可上場的人更多,公子們先出人吧。”
這老東西好不地道!從來武功都是相生相克的,比武先站出來,你再選人應對,這可真不符合東疆一貫的自信與強勢!
“公子們上場,只管說出自己官職,師承何方,手上使些什么都不必說出來。以老夫的名義擔保,除了你們那個名動天下的立賀總教頭外,我東疆絕不會針對性的出人。”
除了自己?這時候立賀嚴塘是該驕傲嗎?為什么沒來由的感覺到一股惡寒呢?這明擺著有詐啊。王爺您老點頭是怎么回事?這么草率就答應了?
顯湛想得很明白,人家的底盤,挨打要站好。
立賀嚴塘看明白了,橫豎這關是繞不過去了,不如先下場殺殺他們威風!于是自告奮勇站了出來:“王爺,既然末將是個特例,那便拿來拋磚引玉吧!”大將軍王說到做到,單反上了戰場,直接教頭變將軍,立賀嚴塘現在真是個正二品的將軍,只不過總教頭做久了,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忘,何況別人了。
“不不不,少將軍稍安勿躁,好飯不怕晚。”想趟雷?沒門!
“前輩說好了叫我們先出人,怎么晚輩不能毛遂自薦呢?”立賀嚴塘據理力爭。
“說了特例,上場是特例,出場也是特例,少將軍要是非要第一個上呢,我們認輸就是。”大學士耍起了光棍。
于輒都這么說了,那準是給立賀嚴塘準備了一個大禮包,劍指全勝啊!照顯湛的意思,真的就認準了上,甭管咋勝的,比刷禿兒了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立賀嚴塘則不以為然,他是什么人?當代立賀軍技集大成者,二十多歲位列軍事處五大總教頭之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么布置都是白扯的,他自信自己上場就能贏,怎肯被一局認輸束縛住手腳,壯不得自家威風?
簪臺景石見狀上前:“遠來是客,客隨主便,立賀兄不要堅持了,小弟替你打頭陣吧。”若是在京城,他定不會甘居立賀嚴塘之下,尤其是不可能當眾說出來。可是眼下東疆擺明了有備而來,就是要給他們來個下馬威,今天上場的十成十都要兇多吉少,唯一的可能還真就是立賀嚴塘,不如他第一個去趟雷,讓立賀嚴塘堂堂正正贏一場,將來也好拿來分說。
“呦,小公子,我知你是誰,儒將,可惜我在場的沒有儒將。狄阿諾,出來!”
出來的是個陰翳的瘦小男子。
“這是我東疆陸軍探刺營的甲等斥候,專長在于分析與潛藏,在擂臺上不占什么優勢。并非有意折辱,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天底下沒有幾個安心公主那樣的奇才,你既是儒將,那就不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習武之上,到了擂臺上同樣不占優勢。老夫是一番好意,望少將軍理解。”
“前輩君子坦蕩,說好了不針對性出人,全不避諱針對性照顧人,晚輩依了便是。”說罷邁步走上擂臺,拱手道:“本將軍不騎馬便不用什么兵器,只是第一場端的要打的漂亮些,這有把扇子,朋友可以檢查一二,就是文人用的折扇,竹片作骨,宣紙為面,絕沒有半點金鐵在里面。”翩翩公子打架慣用折扇,帥氣有拉風?那你可想多了,簪臺景石說得全是真的,他沒時間去練那些虛的,習武,上馬要用長兵器,墜馬了還拿在手里的那不叫兵器,叫累贅。他這么說,全因為看了對方的樣子,很可能是個冷血的殺手,他得先探探,果真如此便顧不上什么手下留情了,撇下扇子拳頭往臉上招呼吧!
誰知那狄阿諾也是文質彬彬的一拱手:“將軍如此坦誠,小人也明說了,潛入敵軍內部,有什么用什么。將軍要打得花些,小人奉陪,這身邊有個本,小人把他卷起來,對一對將軍的扇子吧。”
那可有得玩了,簪臺景石笑道:“朋友賜教吧!”
“賜教!”狄阿諾話音剛落,一個旱地拔蔥上了擂臺的旗桿,蹲在上面伺機而動!
典型的刺客手段啊!東疆的刺客都這么知書達理的嗎?簪臺景石顯然是沒料到這手,再說他學的都是騎馬打仗的功夫,除非手里有張弓,否則對付旗桿上的人可謂是束手無策。
一開場就陷入劣勢啊!立賀嚴塘見狀不由得出聲吶喊:“砸了旗桿!”這可謂是破解此局的唯一辦法,當然丟張弓上去是最好的,無奈他們隨身都沒帶著這些。
“少將軍別擾他了,扶風的木頭不是他能撼動的,你還不如告訴他點把火。”都說貴人語遲,合著東疆來的全是貴人,就這個大學士見縫插針。
儒將比起武將來,就是知道的多,簪臺景石一眼就看出了這旗桿,還有腳下的臺面都是鐵松木的。鐵松只生長在天池國的高寒地帶,百年也難長多少,所以最是堅硬,因為太過珍貴,做成木料前還要好生處理一番,于硬之上再加一個韌,自己好像真的踢不斷它。于輒提醒的對,真的傻乎乎一腳踢過去,定給了對方可乘之機。于是他毫不猶豫,向后一仰,雙腳一蹬,快速朝后退去。
這么做是很有必要的,對方是個刺客,他必須全程緊盯著,還要把扇子格在身前,隨時準備著護住要害。
狄阿諾見狀并沒有貿然進攻,而是憑借著驚人的彈跳力,一下子跳到另一根旗桿上,簪臺景石想拉開距離,那自己就跟唄。
簪臺景石見狀再退,他再跟。
如此幾次之后,簪臺景石明白了,他是正著跳,自己是仰著蹬,早晚讓他尋到可乘之機,于是干脆不跑了,就躬身下來,按著扇子,時刻準備著給他迎頭來上一下。
發現沒有,狗血的情況出來了,有種你下來!簪臺景石倒是想著打花一點,偏偏那個狄阿諾有得是耐心。肯定啊,這風和日麗的,自己蹲在上面,想怎樣就怎樣,對方守在下面可難受了,得隨時嚴陣以待。
立賀嚴塘在下面看得火大,怒道:“這還怎么打?哪位仁兄借把弓來!”
要個屁的弓,有時間彎弓搭箭嗎?簪臺景石咬著牙喊道:“你還不如給我撿幾塊磚頭來!”
“你盯住他!”立賀嚴塘真的去找磚頭了。這行為看似傻,實則不然,磚頭確實是個好東西,并不是每個人都有他那么大能耐,敢在擂臺上近距離彎弓搭箭的。找磚頭不用跑多遠,最快的辦法就是看看腳下,石頭也是能用的啊。結果他就發現腳底下是大塊的青磚,于是毫不猶豫,蹲下身去按住地磚中間,寸勁一推,整塊青磚碎成數塊,大小剛剛好。
于輒見狀暗暗稱贊,這立賀嚴塘果然是名不虛傳,這等神力,還有這等掌控力,近乎是人的極限了!
有幾個不明就里的本還在笑立賀嚴塘忙上忙下的太過蠢笨,見狀都嚴肅起來,再看立賀嚴塘抱著幾塊碎磚顛顛的往臺上送也不敢再笑了。
“兄弟,接著!”原來立賀嚴塘不是要遞到簪臺景石手上,而是要用丟的,那干嘛還往臺下跑呢?他也壞啊,見那個狄阿諾玩陰的,很是生氣,送石頭是假,親手打他才是真,跑過去是為了石頭打在旗桿子上,能彈回到簪臺景石附近,真有人問起來他也耍光棍,說小爺我就這么送的!
狄阿諾是萬沒有想到立賀嚴塘會這么干,眼見著一塊石頭打著旋朝自己切過來,急忙起身往邊上的旗桿跳!結果腳剛踩到東西,第二塊石頭到了!并不是封的死位,只要他肯往下地上扎,那就能躲開!立賀嚴塘正是此意,打擂你就給老子好好打!
簪臺景石看在眼里樂在心上,立賀嚴塘還真是幫他大忙了,只要他趁機偷上去,定能旗開得勝。將要動的瞬間,他又轉念一想,說自己上來比武無非是為了得到扶風的認可,立賀嚴塘幫他解圍有理可依,他若偷襲上去就是勝之不武了,可能會適得其反。于是定在原地,待狄阿諾站好,才笑道:“得罪了,打便好好打。”
狄阿諾知道是自己有錯在先,可是從來打擂沒這么打的,他很是生氣,盯著簪臺景石:“你要好好打?”
簪臺景石一個“打”字剛冒出來,就見撲啦啦一件大衣朝自己卷過來!大衣后面必有詐!他剛做出一個格反的動作,大衣正中突起一個尖刺,剎那已到身前!
大衣落了下來,將狄阿諾整個人罩得嚴嚴實實,正是劈頭蓋臉一頓胖揍的好機會。簪臺景石卻沒動,因為狄阿諾的兩指隔著大衣抵在了他的喉嚨,他已經輸了。
“立賀嚴塘,揍他!”顯湛看得甚是清楚,那個什么狄阿諾后面一手太漂亮了,這是個高手啊,先前分明是在戲耍簪臺景石。他是皇室,從來不曉得什么叫做收斂。
立賀嚴塘也看得清清楚楚,正義憤填膺,聽聞此言再不猶豫,跳上臺去就勢一推,將那狄阿諾卷住了,約摸好哪里是屁股,叮當的連扇了十幾巴掌!之后才把捂著屁股求饒的狄阿諾揪出來,對著他吼:“甲等斥候,留著有用,不然該打你腦袋的。爺不曉得你為什么這樣,擂臺上能贏就好好贏,戲耍對手丟的是東疆的臉面!”
狄阿諾也扯著脖子喊:“他要玩花兒的!他要的!”
“狄阿諾,還不快謝立賀教頭手下留情?”于輒憋著笑:“立賀教頭,你這就準備下場了?”
“再好不過!”
“你這時候下場,我們依然是認輸。是下場還是下去自己選。”
立賀嚴塘攤了攤手:“晚輩希望前輩說到做到,只針對晚輩一人!”
“不管你信不信,我東疆就是這樣。”

晟式嘆
我很反對的一種寫法就是無腦的打,可能在下一本書里我會嘗試打個全程下來,但是一定是為了推進情節而打的。現在這本《赫莉女帝》,我們不打架,而是聊一聊很深刻的問題。再宣傳一遍,QQ群1020109475,我真的就是想跟大家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