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女為悅己者容。
宛之倒是不大同意這話。
雖然她一貫荊釵布裙,但是她特別喜歡看女子打扮精致。
可能因為她是做繡娘裁縫這一行,有些精巧裝扮非為女子則根本欣賞不來。
但是她們還是打扮齊整,等候許孝成。
這是商務禮儀。
但沒想到對方卻遲到了。
宛之不高興。
許二少臉色十分蒼白,興致也不高。
隨他來的掌柜與伙計各個都有些魂不守舍。
宛之納悶,又不好尋根究底。
好在許孝成一行人雖然狀態不好,但辦事效率還在。
盡管宛之認為這件事情不用勞動謝中行,但是也還是需要扯他的虎皮做大旗。
昨日她就和李明商量好自己這邊的底線以及今日大家如何配合以便取得更好的成果。
有謝中行這個靠山在,大家談得還是頗為符合宛之的意愿。
許家提出的多數建議宛之都同意了,她只提出一個特別的要求。
她希望到時候把織襪廠建在自家附近,并且雇工盡量選用本地貧困女子。
許孝成沒想到她的特殊要求竟然是這樣。
而且為了達成這個要求甚至愿意讓出一成紅利。
要知道這一成利,并非小數目。
“真沒想到陳姑娘竟然有此悲憫之心!”許二少感慨?!澳俏乙膊荒懿罟媚锾h,畢竟我是男子漢大丈夫么。這一成利我也不要,不如干脆拿出來充做扶貧之用,往后只要是我們的雇工家中有解決不了的難處,凡是需要用到銀子的,都從這筆錢里出。若還有不足,也都從我的利錢里出就是?!?p> “二少慷慨俠義,真令人敬佩!”宛之趕忙贊嘆。
她本以為許孝成會坦然接受這份贊頌,誰知許二少卻只是苦笑一下,什么都沒說。
其人確實有些不對勁兒。
宛之旁敲側擊問:“二少昨日沒睡好?”
許孝成苦笑道:“陳姑娘也看出來了?”
“二少今日臉色不大好看。”
“現在我住的房子從前謝將軍可也住過?”
宛之有點莫名其妙,“當然。不過他來襄城時日不長,總也沒住幾天?!?p> 許孝成點點頭。
“二少是覺得住的不太舒心?”
許孝成張張嘴,又閉上。如是三次才說:“我疑心這宅子有點不干凈。”
宛之要想一想才明白他的意思。
孔圣人都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宛之當然也不會隨便置喙。
她說:“并沒聽過相關傳言。二少會不會太多心?”
許孝成搖頭,神色間似乎有點后悔貿然提起這件事情。
宛之覺得此事最好交由專業人士。
雖然不算初來乍到,但宛之確實對寧洲本地佛道兩家的高人都沒什么研究。
她尷尬一笑,道:“聽說永佑寺的慧顏大師佛法十分精深…”話說一半,忽然想到貌似之前曾經在永佑寺門口遇見過許二少。
果然,許孝成嘆氣說:“已經去過了。”
已經去過了,卻還是這副模樣,看來那位大師確實是徒有其表,老謝對和尚的討厭好像也不是全沒有來由的吧。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大師應該是政治人物,已經不能算是完全的和尚了。
佛法不精深也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吧?
既然已經和許二少談好了合作,于情于理宛之都要關心一二。
更何況她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接受了多年唯物主義教育?,F在居然也成了一位穿越女,怎么可能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呢。
“既然佛家不行,怎么不試試道家呢?”
許二少皺眉,“只是我初來乍到,對此地也還并不熟悉,怎么知道這些高人隱士都在什么地方呢?”
其實后面他還有一句話沒有明說,就是現在打著高人隱士旗號的騙子也實在是太多了。雖然許二少還是挺有錢的,但是也并不想把錢平白無故的給騙子花,畢竟富二代也不是傻子,沒人愿意做冤大頭。
那么現在他把這話說給宛之聽,肯定是覺得她好歹也是地頭蛇,又有大靠山,對這方面應該有一些了解,身份并不低賤,大概不會和別人合伙騙他。
何況他們兩個才剛談成了一筆大生意。
宛之卻只能報以微笑。
因為她真的不認識這樣的人,手里并沒有這方面的資源。
其實剛穿越的時候,她也打聽過這方面的消息,但是一來當時的情況比較窘迫,二來她的身份也確實尷尬。花了點錢,見了一兩個所謂高人之后就發現基本全都是騙子。再加上這邊的都市傳說更偏向聊齋志異那一款,和她心目中認為的修真系統等相差甚遠,慢慢的也就把這件事放下了。
畢竟還是過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人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才有能力去了解這個世界的真實啊。
“二少是搬到這邊的房子里才遇到這種事的嗎?”
身為二房東肯定要先關心是不是自家的問題。
如果是的話那沒有辦法,只有賠償租客損失,而且因為這種不可抗力原因這項資產肯定之后都會變成壞賬,成為老謝的沉沒成本之一。
雖然地段十分不錯,但是如果是鬼屋的話,別說租出去,恐怕以后也不會有人再去住了,當然也包括老謝本人。
好在他現在前景還算看好,應該也不介意損失幾百兩銀子吧。
許孝成搖頭回答,“其實不是。這件事困擾我其實已經有一段時日了,我跑來這邊境之地其實也和此事有關?!?p> 宛之之前就覺得富二代不好好在一線城市待著享清福,卻要跑到邊遠地區下基層,肯定是有各種原因。
但是真沒想到是這樣的荒誕理由。
“那二少方不方便詳細說一說呀?”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她又不塑造什么高雅形象,這么問一問應該也不要緊吧。
畢竟是許二少是重要的合作伙伴,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許孝成凝目看她,似是分辨她的動因。
宛之真覺十分尷尬,只得做蒙娜麗莎狀微笑。
兩人互看大約半分鐘,宛之還以為許孝成肯定會拂袖而去,沒想到他卻牽牽嘴角,笑了笑。
“其實這事兒真的十分簡單,我好像是被什么東西給纏上了,而且持續了有一段時間了。之前在京都也找人看過,得出的結論卻也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夏天的時候,我輾轉托人,總算求得國師一面,他替我算了一卦。那卦上說機緣在此?!?p> 一介商戶之子竟然能請到國師出手,想來這銀子應該是花了海了去了吧。
許二少說了一大篇話,宛之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關于銀子的。
果然窮慣了的人著眼點特別現實。
“機緣在此的意思是說,機緣在襄城?”
許孝成點頭。
“不過更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國師也不肯多說。只說天際飄渺,難以泄露?!?p> 既然能當上國師,要么是有真才實學,要么是頂級忽悠,這兩者到了極致,真的很難分辨。況且錢也花了,不試一試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呢?
“既然機緣在此,二少來本地也有一兩個月了,可覺察到什么變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