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們回過神，穆梓曦又接過了一句：“如果我沒資格坐在這里，你也沒有資格坐在前廳吃飯了。”
齊珠還有一個表妹是一位身份高貴的皇戚的妃子，兩人關系很好，說白了，就是利益使然：齊珠這個將軍府的女主人撐著她表姐的地位，她表姐以王妃的權利給足她面子。
半個多月前她那位表妹說要去北疆賞雪景，恰好他們兩兄妹去了丞相府碰見了王妃去看丞相夫人，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帶著她的兩孩子去了，不過不知道為什么她沒去。
“……”齊珠快要擰成麻花的臉勉強扯出一絲笑，“梓曦怎么能這么說呢？畢竟是姐妹，而且珊珊也還小，不懂事。”
“這話說的，”穆梓曦終于把目光放在了齊珠身上，“姨娘我多大？她比我小多少？”
穆桓的眼睛里閃著光，梓曦看問題看得太通透，不愧是他和景雯的女兒。也沒出聲制止。
齊珠本來想找穆桓的，不過看明顯把注意力放在了穆梓曦身上，全然不關心她這邊，也就放棄了，對面那像看著蟻螻和垃圾一樣的目光，讓她無地自容，那種天生從容高貴的目光，像極了某個人。
景雯。
穆梓曦突然笑了一聲，不大不小，卻瘆的齊珠一身雞皮疙瘩。
穆珊早就被唬住，呆呆地看著她。
穆珉倒是什么表情也沒有，專心地吃著自己的飯。
穆梓曦也繼續吃了起來，這一動，穆桓才喊了一聲：“你們還吃不吃，不吃滾出去。”
沒有說清“你們”是誰，可都心知肚明。
一頓飯就這樣過去了。
其實穆梓曦挺懷念后院廚房的，至少相比這里，她更愿意去后廚。
飯畢，穆桓讓齊珠回去繼續待著，禁足時間沒到不允許出來。
齊珠正準備帶著穆珊和穆珉離開，穆梓曦就跑到了他們前面，笑意盈盈的回頭，十分好心地提醒穆珊：“妹妹可要記住，千萬不要到花園里的池塘邊上去，小心掉進去。”
齊珠的心咯噔一下，突然覺得面前這個笑的人畜無害的孩子，很恐怖。
穆桓在后面聽著，也意識到了什么，等她們都出去了，扭頭對一旁他的親信——何九說道：“去查！”
—
穆梓曦輕哼這歌，一蹦一跳地往后廚去，只要一想到齊珠剛剛那一臉無法言語的表情，她就總覺得很爽。
按理說清羽作為她的服侍丫鬟，是應該在正廳等她用膳完畢之后再去后廚用餐的，或者提前吃，還有的甚至是在送主人來，之后又要在主人用餐完畢之前趕回來。
“……”這簡直是有病！
她就讓清羽直接退下，去后廚吃飯了，交代她不用過來。
本來不長的路途很快就到了盡頭，穆梓曦微瞇著眼，房檐上白花花的一層積雪閃閃發光。
烏遆吃飯很快，早早地出來，站在院子門前的臺階上。身后是一院子的桌子和圍著桌子吃飯的人，好不熱鬧。
他卻有點不適應，一個人生活太久，突然融入這個大環境，不習慣也正常。
遠山的頂上一片雪白，昨夜雪沒下多久，也不大，近處只有樹梢上和房檐上才有薄薄的一層銀白，反射著耀眼的金黃。烏遆微瞇著眼，不經意間瞟到那一蹦一跳的淺藍色身影，放下了抬起準備伸懶腰的手。
那一抹藍越來越近，模模糊糊可以看見那張臉，穆梓曦也明顯看到了他，拉著衣袖的手舉過頭頂左右揮了兩下。廣袖很寬大，沒注意到就露出了半截胳膊，穆梓曦似乎抖了一下又把手縮了回去，小跑著過來。
“你吃飯了？”這是她說的第一句，第二句，“好久不見啊！”
瀾逸張張嘴，愣了一秒，才說：“你看我像沒吃飯的樣子？而且我們昨天早上見過。”
“……好像也是。”穆梓曦撓著頭，順著她的手，烏遆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臉上。
小孩子，皮膚總是那么好，加上穆梓曦臉本來就很白皙，這一路跑過來，有透著些粉紅色。
“我臉上有東西嗎？”穆梓曦又摸了一把臉。
“沒有。”烏遆回過神，規規矩矩地答到。
“那你看著我干嘛？”
“你不是說好久不見嗎，我看看你是不是又丑了。”他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著，也沒有一絲偷看被抓住的尷尬。
“……”
穆梓曦氣得差點沒直接給他一記飛毛腿，繞過他就進了院子。
如果烏遆知道，這一句話讓某位又丑了的姑娘記恨了多年，會不會后悔死。
然而，現在的烏遆只是輕聲笑了笑，回頭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姨。”穆梓曦在一進院子就找到了薛姨的身影，旁邊是基本上形影不離的黃伯。
以穆梓曦的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純情少女，咳，的看法，黃伯絕對對薛梅有意思，薛梅的話，也許也有一點吧。
“大小姐。”薛梅喊了一聲，昨天開始，她就喊的“大小姐”。
穆梓曦倒也沒在意，直接過去，不時和周圍的人打著招呼，周圍人都有些不自然。
的確，穆梓曦突然身價翻了幾番，光一個柒安院就能看出來地位那絕對是高了很多，誰知道昨天進宮又怎么樣呢？
他們只是一些仆人，用那些人的話來說，就是“下等人”，“賤婢”，“狗東西”……誰知道穆梓曦會不會那樣。
關系這種東西大部分都是永遠摻雜著利益。
“黃伯。”穆梓曦走到薛梅旁邊笑著叫了聲，又扭頭過去，伸開雙手，“薛姨，抱。”
周圍沒有椅子，雖然穆梓曦有一點點輕微潔癖，討厭肢體接觸，但是，薛姨的懷抱更像是家里人的懷抱，是暖的。
薛梅下意識就把她抱了起來，然后才遲疑了幾秒，把她放在了自己腿上。
黃伯笑瞇瞇地看著她：“梓曦，要不要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