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支商隊。大量的護衛全副武裝,呈守衛陣型將十余輛滿載鐵鎖大貨箱的馬車護在道路中間,車轍深淺不一。每輛馬車的頂部都支著一面銀底金紋的旗幟,正中間是一個草書的黑色“萬”字。而護衛的數量與匪徒比起來則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商隊最前方領頭的正是我們的熟人——萬里行的張管事,張俕。
商隊行至匪徒數丈外緩緩停下。張俕與匪首們互相對視,中間隔著被團團圍住的聽塵等人。
“萬里行的張管事?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無論何時,龍爪總是用內力改變過的聲音說話,絲毫不給人追查其真實身份的線索。
“那是,最近幾次‘協商’你都不在,想必是上哪獨自逍遙快活去了吧!”
張俕口氣不善,言語之間還在挑撥龍爪和其他匪首之間的關系。
“哈哈,”龍爪毫不在意對方的態度,“張管事的言辭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過獎過獎,你龍大首領還是一如既往的神秘!”
寒暄之后,便是正事。
“我們這邊還有些‘生意’需要處理,就不留張管事敘舊了。這次‘過路費’就免了,張管事帶著你的商隊自行離去,如何?”
張俕眉頭微皺,看向了被圍住的幾人。
大師兄雙劍反握收于臂側,凝神警惕,暗自調息。呼吸比平時急促許多,顯然在之前的戰斗中體力、內力的損耗都非常多。
李巳臉上、身上各處都有程度不一的青腫和少量的傷口。雙拳垂地半跪,不斷地喘著粗氣。眼神游離,不知在想什么。
有法相宗秘寶“清心”佛珠所形成的罡氣護罩保護,悟禪、聽禪則看起來沒大礙。只是受到的驚嚇讓小聽禪始終攥著悟禪的衣角,頗有一種天崩地裂、死不放手的感覺。
而聽塵雖然氣息平穩,消耗似乎不大。但是精神消耗非常嚴重,讓他感到非常疲憊。而且他身上的衣物被割得破破爛爛,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其中。如此看來,似乎是眾人中顯得最慘的一個。
回想起上頭的訓斥,讓張俕決定不管他們,自行離去。
損失一些身外之物先保住性命不就行了?張管事是這么想的,但他不知道匪徒們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放聽塵等人離開。
見張俕有些意動,龍爪便知道這次談判算是成功了,打算招呼手下讓出一條通路。
“張管事!”聽塵適時開口。
“哦?有什么事嗎?打傷我手下護衛、包庇擅闖我萬里行之毛賊的神川學府二師兄!”
“不知張管事是否還記得踏入江湖時的初衷?”
一招激將法想要留下張俕,打破僵局。龍爪等一眾匪首都暗覺不妙。
卻不曾想張俕非常自然地點了點頭,答道:
“記得啊!刀尖舔血,賺錢養家?!?p> 就算不說什么懲奸除惡的高尚理由,就說為了追求什么武學境界之類的都行??!
而張俕就是這么務實的一個人,雖在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的回答驚倒了一眾人。好在聽塵還有后著:
“那張管事想不想在武功境界上再進一步,讓這刀尖舔血的日子少一些風險呢?”
“就憑你?”
不信這兩個大字就差點寫在張俕的臉上了。
“在指點別人這方面,這小子確實有點本事?!?p> 大師兄立刻在一旁幫腔。
李巳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開口:
“近些年各派從神川學府招收的弟子們口中流傳出一個被稱作‘聽師兄’的青年才俊,幾度傳播之后幾乎成了神仙轉世般的存在。難不成……”
只見聽塵微微頷首,一副得意的模樣。那感覺可以說是,雖然我尚未踏入江湖但江湖之中早已有了我的傳說。
“這件事我倒是聽說過,不過這個江湖傳說般的人是不是真實存在還另說,難道你說你是就是么?”
聽塵也不多說,原地對著空氣打了幾式拳招動作,頓了一下后又打一遍差不多的動作,只是有些細微區別。
張俕、李巳,甚至此刻雙手被縛的鐵拳都是眼神一亮。
“看來張管事準備插手了?”
一旦萬里行商行介入,匪徒一方必敗無疑。所以匪首們在一旁虎視,但龍這時再開口恐怕為時已晚。
“誰讓這幾個人都是熟人呢?如果是幾個陌生人,我轉頭就走??上А?p> 這隨便扯的理由。令龍爪冷哼一聲,威脅道:
“張管事以后不打算從這里過了?”
已在心中盤算過繞路的花費與以往“協商”的“過路費”,有了決斷的張俕自然不會一再改口:
“這就不老龍大首領費心了。”
說完還拱了拱手。
龍爪抬手向后一擺:
“撤!”
匪首們就此往林間撤走,而普通的匪徒們則在一記哨聲之后四散而去。
沒有什么放狠話的環節,也沒有人追上去。眾人皆是體力不支,張俕也不想無故折損手下護衛。李巳因為左手的“空”還在鐵拳手上,倒是準備喊上那么一句,但是想想還是搖頭作罷。
待所有匪徒都散去很遠、不見蹤影,眾人便紛紛向張俕和其手下一隊護衛表示感謝。
“張管事真是大忙人,總是負責押送這押送那的?!?p> “呵,養家糊口嘛!”
……
聽塵與張俕有一句沒一句地閑扯著離開了眾人的視線,顯然是單獨去說武學方面的事去了。
“悟禪、聽禪,你們倆沒受傷吧?”
大師兄第一時間便是詢問兩個小的情況如何。
小聽禪尚有些后怕,悟禪倒是和平時無兩:
“我們沒事,不知道大師兄你……”
“受了些小傷而已,主要還是體力、內力的消耗過大了。反倒是這位李師弟看上去被揍的很慘,鼻青臉腫的樣子,好像還損失了一只拳套?”
“這下回道師門可不好交代,不過命保住了就好?!?p> “真是不知道這伙土匪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不由分說地直接下死手,完全不像是沖著劫財來的呀?”
李巳此時也是一臉不解:
“沒錯,從開始就完全是一副要當場至我們于死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