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爸他今天回來嗎?”常威成做完作業,問林宛如。
林宛如拿起電話:“我給你爸打個電話,今天老同學聚會,估計是不會回來的了。”
深夜靜靜。
偶爾的時候,林宛如會想起新婚的前幾天,常勵青有力的雙臂。她也看見了常萬青曾經向她描述的那道疤。但她明明記得常萬青明明沒有傷疤。
“萬青,我記得你右臂沒疤啊。”
常勵青頓了一下,回答林宛如:“我婚前夏天拉的。”
林宛如有點心疼地摸了一下,一定很疼吧。
她無數次的希冀,如果當年她早點遇到常勵青,她會不會就躲過一劫。可她回頭想想,她不是那種和父母吵架就跑男友家的人,但她因為有常勵青,或許會找常勵青傾訴,而不會一個人有家不回。
時間難倒流,恩情永不休。
新婚的前幾天,常勵青一直沉著臉,新婚之夜他問林宛如怎么沒有落紅,林宛如略帶傷心地回答:“我告訴過你了,我在22歲的一天晚上遇到了壞人。”
常勵青想起那些天常萬青蒼白苦楚的臉,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常勵青感覺惡氣從心來,又有點啼笑皆非。他笑常萬青懦弱,不能面對現實,又苦自己已經娶了林宛如。
常家的家訓非常的嚴格,因此常勵青不敢有什么其他想法,比如厭惡林宛如之類。然而常勵青高估了自己,當他知道林宛如的這個秘密后,他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愛上林宛如,因為他的妻子必須潔白無瑕。
人心何其難測。林宛如為了誠實對人,連修復都不肯做。而她如果知道,這給自己婚姻帶來的傷害,不知會不會后悔。林宛如固執的把當年發生的事歸咎于自己,如果她不和父母吵架,就不會出事。因此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林宛如常常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把許多錯誤都自己承擔,因為這些過錯帶來的傷害,于人于己,她認為太多太多,因此她常常苦著臉想哭。
沉浸在自己的錯誤中是一件多么愚昧和痛苦的事情。
常勵青相比常萬青,在行事為人上要瀟灑得多。雖然心底里看不起林宛如,但常勵青待林宛如還是很好的——親自天天下廚、幫忙做家務、陪著林宛如一起逛超市或者散步,等等,林宛如還是很感恩有常勵青這個丈夫。
林宛如為了孝順父母,嫁給了那個叫作常萬青,而其實是常勵青的男人;常勵青為了順從父母,娶了根本不愛的林宛如,這是不是另一種世間的公平?夫妻兩人都是為了孝順父母,也同時知道兩人根本難以相處,因為他們老是講不攏。一言不合常勵青氣得直抓背,而林宛如都被氣得快吐血了。
比如有一次準備午餐,常勵青問林宛如想吃什么,被問的人回答:“想吃紅燒雞腿。”
常勵青說:“換一個。”
林宛如以為常勵青不會燒,就回答:“我來燒。”常勵青還是說:“換一個。”
“我就想吃紅燒雞腿,很好吃的。”
“我說換一個。”常勵青忍住不發火不厭煩。
林宛如一看常勵青不淡定了,她也很惱火。“你是不是不愿意做紅燒雞腿?沒關系,我來做。”
常勵青一定要換一個。宛如以為他不愿意做紅燒雞腿,而她覺得不會做可以學。
“你就這么沒用,連紅燒雞腿都不愿意學著做。”
常勵青徹底發飆:“是,在你心里我就這么沒用,不會做紅燒雞腿。”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宛如帶著哭腔,“我”
“你不要說了,我沒用好吧。”常勵青用極其厭惡林宛如的語氣說。
“我的意思是紅燒雞腿很好做的,”林宛如哭著說,“我去買我來做,你不愿意我來。”
“我只是不想吃紅燒雞腿。”
“你怎么不早說,”林宛如破涕為笑,“你不想吃我們就不吃。”
常勵青突然感覺絕望的無力,而這種絕望他連原因也不知道。而有人一定猜到,那是因為常勵青還不夠愛林宛如。說不夠愛,是因為常勵青已經在責任感里把林宛如當做妻子。當然,如果那份責任感算愛的話。
而林宛如的心,在這樣的對話中,常常受傷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