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第二日便是借口頭疼,回了宮。牡丹宮中一切都是溫馨的樣子,一盒白色瓷瓶裝的藥膏放在她的妝臺。這樣默不作聲的關心讓落落很是驚訝。蕭延是用行動告訴她,他知道,但是他不介意。
落落笑了笑,有些事情,還是埋在心里的好。
蘇晴因為著急拜師,所以落落前腳剛剛到,她后腳就過來了。
“長姐怎的走那么快?”
“嗯,可是有事?”
“長姐還說呢,說好的給我找師父呢?”
“哈哈哈哈,是為這件事啊?”
“不然呢。”
“我帶你去,宮中沒有皇子,一些達官貴人的子弟在書院學習。林太傅是其中最不一樣的。”
“謝謝長姐!”
落落帶著蘇晴到了太學書院,林太傅正好就在。
“微臣參見皇后娘娘。”
“民女給大人請安。”蘇晴很是乖巧。
“哦?這位是?”
“她是我妹妹。”
林太傅忙對著蘇晴回了禮:“不敢當不敢當,原來是娘娘的妹妹。”
“今日,我帶妹妹過來,是想請太傅幫個忙。”
“娘娘不妨直說?”
“嗯。聽聞太傅不僅僅文學造詣極高,武功更是一流。我這小妹,就想跟著學些武功,若是危難關頭,還能保命。”
“哈哈哈哈哈,娘娘甚是有趣,這有何難?”
“那,多謝太傅了。”
“娘娘有禮了。”
蘇晴忙把自己準備的拜師禮拿給林太傅,太傅自然不敢收。
“太傅就拿著吧。”落落開口。
“那,多謝姑娘。”
“師父,你不應該叫我徒兒的嘛。”蘇晴撇了撇嘴。
“好了,晴兒,你就留下吧,以后聽你師父的安排,我先回宮了。”
“微臣恭送皇后娘娘。”“恭送長姐。”
蘇晴獨自面對林太傅的時候,還是有些尷尬的,她不想落落,永遠都處變不驚。
林太傅饒有趣味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子,這個女子的心性是簡單的,是一點就透的。
“蘇晴,對吧?”
“回師父,是的!”晴兒抬頭眼中有些熱烈。
“哈哈哈哈,好,可是,一個女兒家怎的想要習武?皇后娘娘和微臣說笑,我倒想看看你的真實想法。”林太傅的話中透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威嚴。
“自然是,自然是為了保護自己...”
“當真?”林太傅挑了挑眉,一只手抬起蘇晴的下巴。
“是...是因為長姐...”蘇晴羞紅了臉,想要掙扎又掙不開。
“哈哈哈哈。自然,你長姐的武功真好。”
“林太傅...師父,你怎的知道?”
“如此明媚的女子,我怎會不知道。”林太傅看向落落離開的那條路,眼神悠遠。
“師父?”
“走吧,今日,先教你一些簡單的。”
“好!”
落落這邊,回到了牡丹宮中。蕭延不確定向來心高氣傲的落落在這個時候想見自己,況且用并不充裕的國庫給蕭晚辦一場大婚儀式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他便是安心留在了太清宮中。
落落心緒萬千,突然一支箭從開著的窗戶外射進來,并沒有往落落的方向去,而是穩穩的停在了妝臺旁的柱子上。
落落看著箭上釘著的書信,并沒有猶豫,打開之后,看到了熟悉的字跡,卻是不由得身體一怔。
蕭晚,為何要見我。落落心里困惑,拿不穩主意,但是,舊時的光陰是她心底難以忘懷的,哪怕她不喜歡了,哪怕心里有了另外一個人,但是有些事情,還是會停在她心里。并且是曾經用命去愛過的人,怎能不刻骨銘心?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是她心中的蠱蟲,一提起,她就有些控制不住的難受。
落落還是決定去見蕭晚。蕭晚約的時間是大婚的當日。他或許,只是為了給他自己一個交代,做一個了斷吧。落落想。大婚當日,她見他,正好不會引起懷疑。果然是他,處處小心。落落嘴角勾起一絲慘淡的笑容。
落落不知道的是,蕭晚悄無聲息的從她的房頂上離開,被剛剛搬進宮不久的公主盡收眼底。一向溫柔的眼中掠過一絲的陰冷和不屑。
落落燒掉了書信,想了想,把手邊的箭也一起放進了火盆中。
火苗一下子沖上來,不知怎的,落落心里有些許的不安。
“翠翠,翠翠。”
翠翠剛剛守在寢殿門外,并沒有留意到殿內的事情,聽到落落的呼喚,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娘娘,怎么啦?”
“找小李子一起,將庫房我的嫁妝中那個紅色的木匣子拿過來。”
“是。”
“等等,還去樹下拿一壺桂花釀。”
“娘娘,你身體還未完全恢復...”
“無妨。”
“是。”落落沒有告訴翠翠這個丫頭她額頭受傷的事情,翠翠只是覺得落落的頭飾有些奇怪,并且今日的落落,看起來有些疲倦,翠翠自然是不愿意主子再飲酒的,只是她知道,落落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翠翠和小李子取了紅木匣子,然后取了桂花釀,一起拿到落落寢殿的時候,落落趴在妝臺上,已經睡著了。
翠翠和小李子心照不宣的放下東西,然后翠翠取了一件溫軟的披風,搭在落落的身上,便是熄了寢殿內的蠟燭。
他們主子啊,最不注重休息,好容易睡著了,哪怕這樣睡了也許明日會不太舒服,他們明日給主子按摩按摩,今日,能睡著就好。
兩人躡手躡腳的走出寢殿,對視著笑了笑。然后分別走進自己的房中,休息去了。
次日落落醒來,看到還未打開的桂花釀和身邊的紅木匣子,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心里吃驚,自己竟然就這么睡了。不過,好久沒有這么安心的睡過了。什么時候,這到處是冤魂的宮,竟然成了她心中溫暖的家。是師父的絕情?是父親的不理解?或許是因為,她掛念的人在這里。
“翠翠,去打聽下,這幾日,皇上都在做什么?”落落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他多日沒來了。怎的這么忙?落落心中不是懷疑而是心痛。
“是。”翠翠往御書房的方向過去了。
落落心里犯嘀咕,怎的忙到連她都忘記了。撇了撇嘴,然后繼續擺弄著宮里的花花草草。
蕭晚大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落落和蕭延早早就去了蕭晚府上。因為兩兄弟父母都不在,雖然蕭延尊太后為母,但是此時的太后以清修為理由拒絕了過來,蕭延雖是弟弟,但也是一國之君,便是充當了大家長的角色。便是一大早就帶著落落到了府上,布置收拾。即使是管家已經做得很好了,蕭延還是努力做到盡善盡美。管家暗暗有些吃驚,兩人的關系并不親近,蕭延這么做,怕是給誰看吧。管家心里想。
婚宴要開始的時候,賓客三三兩兩的前來祝賀。
蕭延站在門口,今日一改往日的嚴肅,隨和的招呼大臣們,并且沒有讓他們行大禮。一個個大臣有些摸不著頭腦,也不敢在門口多停留,便是一溜煙進了院子里。各個家眷打扮得花枝招展,這樣的集會,不僅僅是男人們的主場,更是各個家眷攀比的時候。落落抿著嘴看著不遠處的貴夫人們,思緒回到了很多年之前,那個時候,她也是遠遠的站在一旁,看著一群貴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笑靨如花。她永遠都是清高的,哪怕身居高位,從前丞相的嫡女,如今的皇后娘娘,依舊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
蕭延看著落落眼中的落寞。便是會意:“奎叔,麻煩你招呼客人,我帶夫人轉轉。”
老管家奎叔聽著蕭延像是一個普通大臣一樣和他說話,愣了愣,隨后回答:“老奴明白。”
蕭延點了點頭,然后帶著落落往那堆貴夫人中走。
“參見皇上,皇后娘娘。”眼尖的立刻發現來人,便是急慌慌的行禮。
“平身。”蕭延平靜的開口:“不知道各位能否帶落落轉轉,今日朕還有事情要忙,不方便陪著她,她呀,小孩子心性,有些害羞呢。”
“噯...”落落拉了拉蕭延的衣角。
這邊的貴夫人,把這些小動作盡收眼底。心里都是忍不住感慨,這帝后果然如傳言中所說,伉儷情深呵。可惜,官家人情都是薄涼到難以忍受,更不用說皇家。想來也是其中有些不可道人的事情罷了。想到這里,這些官家太太,這些貴夫人,看落落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同情。
落落心里當然知道什么回事,但是她必須借口先和她們一起,然后才好離開去見蕭晚。她不打算告訴蕭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蕭延便是又去招呼客人,想著落落在院子中,這么多人和她說話,想來是沒有問題的。
落落悄悄到了后院。后院的屋子,只有一間亮著燈。落落想,這就是新房吧。便是暗了暗眸光,往書房走去。
離開了光明,黑暗很快成了落落的掩飾。落落不知道這是有人故意這么設計還是怎的,心里有些不安。
她推開了書房的門。蕭延坐在桌子前,一身紅衣,在黑夜中還是隱隱能看見。
“阿晚穿紅色真好看。今日成親,可開心?”落落笑了笑。
“落落,對不起。”
“不怪你,我和那孩兒想是沒有緣分罷了。”
“落落,我不想成親。你知道我正妃的位置是要為你留著的。”蕭晚聲音有些顫抖。
“蕭晚,你干什么。”蕭晚趁著落落不注意,抱住了她,狠狠的往自己懷里揉。落落用盡全力才掙脫,邊喘氣邊往蕭晚的方向看去,蕭晚的眼睛帶著腥紅色,在黑暗中有些可怖。
“落落...”蕭晚似乎在努力控制什么一樣,一只手十分用力的抓住書桌的邊沿。
落落剛剛掙脫的時候可是用了些力氣,現在有些累,便是隨手旁邊的茶喝了。她之所以這么放心,是因為這里是蕭晚的書房,里面的東西都是蕭晚親自打點,不借旁人的手。她自然是放心的。可是她忘記了,當這個院子有一個準女主人的時候,她自然想為自己的丈夫做一切的事情。
蕭晚似乎想要阻止她,但是一杯茶已經汩汩下肚了。
蕭晚一瞬間放棄了掙扎,整個人壓向落落,他一手拉過落落,將落落死死壓在書桌上。
“蕭晚,你干什么!”
“落落...”男子溫熱的呼吸縈繞耳后。
落落覺得自己的身子越來越熱了,怎么回事?落落尚且有些意識。
糟了,水里肯定有藥。
蕭晚覺得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他意識越來越模糊,他看到的不是落落而是一個溫軟的女人。
蕭晚想要穩住自己的情緒,卻發現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去扯落落的衣服。
“唔...”落落用僅存的意識反抗。
落落沒有力氣反抗,流產之后她的身子還很虛弱,此時中了藥便是再也沒有力氣了。
那邊,蕭延一時沒有見到落落,便是慌了神,突然一個靈巧的婢女寄給他一個字條,里面是蕭晚的字跡:“書房見,有要事。”
蕭晚一向是不屑于和蕭延一起談論國家大事的,想來這次是有其他的事情,蕭延心生疑惑,此時還沒有落落的下落,便是知道再過一會兒就是新娘進府的日子了,若是此時不去見蕭晚,怕是也沒有時間聽他到底要說些什么了。畢竟后日就是他啟程去封地的日子了。
“奎叔,勞煩你幫忙留意下皇后的安全,一時沒見她,總歸有些不放心。”
“老奴一定照顧好娘娘。”
蕭延點了點頭便是往后院去了。
奎叔覺得疑惑,兩兄弟的感情并沒有好到蕭延可以隨意進出蕭晚的后院的程度。但是一想到這是主子的事情,便是低頭沒有言語。可是奇怪的是,他怎么都找不到皇后娘娘的下落。
奎叔在院里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皇后娘娘,突然收到一個字條:“皇上有危險,速速帶人來后院,保護皇上的安全。”
奎叔收到字條之后想著也許是惡作劇,但是突然想到除了他沒有人知道皇上去了后院,如果蕭延在蕭晚府上的后院出了問題,那豈不是,王爺的人頭都不保了?
奎叔便是急忙召集府中的家兵,急沖沖的往后院去了。
而那些八卦的貴太太們,看到這個癥狀,猜到后院肯定出事了,便是一個個跟上,想去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