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儲物間。
墻上的時鐘已經指向9的位置。金九已經離開整整兩個小時。
房間中靜悄悄的。
突然生銹的百葉發出刺耳的呻吟。
唐棠甩著手,從地道入口走了出來。
“喲,九爺還沒回來呢?”看了眼墻上的時鐘,唐棠問道。
“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自己跑了。”橋生榮搖搖頭:“問出什么了?”
唐棠嘆了口氣:“嘴硬皮厚,就是一個勁兒嚷嚷我們是非法入侵吧啦吧啦的?!?p> “我去問問。”茹果突然站了起來。
“姑奶奶你就別添亂了,就您那手勁兒,一激動在把人家打死了。”唐棠笑著攔住了她:“雖然老板沒交代,但是另一位可什么都說了!”
茹果瞪了唐棠一眼:“那還不快說!”
“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在主城下面的一個集市上,集市和主城就隔著一堵城墻,這家店的老板也就是平常做做投機倒把的小勾當,買趙錘臟貨的錢是附近的鄰居們一起湊得,他們這兒離七營最近,所以才和趙錘合作,地道就這么一條,也是街坊四鄰一起挖的。”
說完,唐棠攤攤手,示意就問出了這么多。
“就沒別的地道了?”橋生榮問道:“比如說通向主城里邊的?”
唐棠搖搖頭:“都問了,咬死就這么一條,你們怎么樣,發現什么了?”
橋生榮指了指茶幾上的幾盒子彈和電池道:“就這么多,連個暗格都沒有?!?p> “那就只能等九爺回來了?!碧铺恼f道:“咱們不能在這待太久,他們街坊四鄰都認識,如果雜貨鋪一直不開門,會引起懷疑的。”
茹果點點頭:“說的沒錯,我現在就去找找他?!?p> 說著,茹果就起身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唐棠和橋生榮還沒來得及阻攔,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噹~噹噹~”聲音急促、很有節奏。
唐棠松了口氣,看著二人笑道:“這不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么?!?p> 說著他,就要去拉卷簾門。
然而剛等他彎下腰,就聽見門外傳出有些糙的聲音。
“老錢?老錢?他媽的!這夯貨又喝多了吧?”
三人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狐疑。
這聲音不是金九的,但是暗號卻對的上,太詭異了!
實際上,卷簾門外的人確實是金九。
他剛剛敲響卷簾門,由邊防線趕回來的柳山一行人,剛好從他身邊經過。
已經很是疲憊的柳山,本來并沒注意將身形籠罩在斗篷下的金九。
他是聽見那短促的敲門聲,才勒緊韁繩停了下來。
二人相隔不過十數米,柳山坐在馬上,微微側頭看著金九。
金九也感受到柳山的注視,這才糙著嗓子喊了一聲。
趙雄見柳山停了下來,正望著雜貨鋪門前的人怔怔出神,這才問道:“大人,怎么了?”
“這是個雜貨鋪?”柳山指著破舊的燈箱布匾額問道。
“是的?!壁w雄答道:“聽說這個老板和分管這座集市的城防長有些關系,平日里幫人牽牽線、搭搭橋什么的?!?p> “牽什么線?搭什么橋?”見停駐在門前的金九,已經鉆進了旁邊的小胡同,柳山調轉馬頭問道。
棗紅色大馬踱著步子,朝雜貨鋪的門前走去。
趙雄不知柳山為何突然對不起眼的雜貨鋪產生了興趣,只得解釋道:“大人,這個說來就話長了。”
“那就長話短說?!?p> “呃~”趙雄本想打個幌子就過去了,沒想到柳山如此堅決,只能撓頭道:“主城的入城排查非常嚴格,城外營地的人基本進不去,所以那些城防營的人就動了小心思,說白了就是蛇頭,他們用職權偷渡一些想進主城風流快活的金主,從中收取好處?!?p> 柳山吃驚的看著趙雄,顯然他不相信,只是一堵城墻的間隔,竟然還能衍生出一個職業。
趙雄見狀,苦笑道:“大人,您別這么看著我啊,我說的都是真的,不是誰都像您一樣,出入自由,就算是我,要單獨進出主城,也得老老實實上城防營報備?!?p> 柳山這才點點頭道:“也就是說,雜貨鋪就是個幌子嘍?”
“也不能這么說?!壁w雄搖頭道:“像他這種準許糧食自由交易的鋪子,都是主城特批的,所以收入應該挺可觀的。要我說,他掮客的身份才是副業?!?p> “那他不開門?”說著,柳山拉起右手衣袖,看著腕表道:“現在時間可不早了。”
“城外人都散漫慣了,也許是喝多了。”趙雄聳聳肩:“也許是送某個人去主城,還沒等回來,就被您的一句話堵在城里了。我估計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剛才那人的聲音我好像從哪聽過,應該是某個趕荒營的隊長,剛回來,想去城里快活一下,沒想到被大人您給攪和了!哈哈哈!”
柳山聽聞,若有所思,許久他才問道:“偷渡入城的事就沒人管么?”
趙雄就怕柳山鉆這個牛角尖,聽見柳山的話,他只得將馬貼近柳山的棗紅馬,附在他耳邊小聲道:“大人,這事就不好說了,雖然看著里面油水不是很足,但架不住是無本的買賣,只賺不賠呀,而且不單單是城防營,這里面牽扯的人……”
趙雄沒把話說完,但他相信柳山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柳山帶著深意看了一眼趙雄,笑道:“行??!看你平常在我身邊傻乎乎的,沒想到知道的還不少!說吧!這么輕車熟路,這無本的買賣是不是也有你的一股啊?”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趙雄急忙擺手道:“大人!您可要相信我!我跟城防營的那些家伙可不一樣!再怎么說我也受您的照拂,怎么也不至于去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真沒有?”
“真的!”趙雄舉起三根粗大的手指說道。
看趙雄滑稽的模樣,柳山這才搖搖頭,難得用正經的語氣對他說道:“你說的最好是真的,有些事我們可以裝作不知道,但不能伸手去碰,一碰就觸及底線了,到時候再想抽身……就難了。”
趙雄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好了,既然是塊爛肉,我們就想辦法把他切了,走吧!”
說著,柳山又向金九消失的小巷看了一眼,調轉馬頭,向主城入口方向走去。
隨著馬隊的身影漸漸消失,雜貨鋪旁的昏暗的小巷中,一道身影緩緩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