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蒂芙妮出事了。
藍青玄和古巴連鞋都來不及穿,把門往墻上一摜,光著腳就沖了上去,福寶從床上跳下來立馬跟上去,還好這次發現及時,趁著蒂芙妮房門還沒有被完全凍住,古巴握緊拳頭激發出戰斗模式,側著半個身子把門給撞開,眼前蒂芙妮房間的地面一片狼藉,房間里面所有的玻璃、瓷制品應該是被震碎的,玻璃渣子碎了一地,地毯上鋒利的碎片邊角還在滴血,木質的家具上面一道道類似于砍痕的切口,書柜傾倒向一邊搖搖欲墜。
藍青玄先設下隔音屏障,將房間封鎖起來,順便隨口編了一個理由把酒店給搪塞過去。
“蒂芙妮?”古巴扯著地毯用力一拽丟到一邊,清出一條道,看著地上沒有拖拉的血跡,古巴松了一口氣,“蒂芙妮,你在哪?蒂芙妮?”
福寶伸著鼻子四處嗅了嗅,敏捷地躍過碎瓷片渣子跳到沙發上,呼喚古巴和藍青玄過來,它找到蒂芙妮。
古巴直接跳過沙發趕過去,遍體鱗傷的蒂芙妮側躺在沙發后的地毯上,蜷縮在一團,身上雜亂無章地堆積著沙發枕頭、靠墊,古巴先抱起蒂芙妮,因為她身下的地毯已經被水浸濕凍成冰坨子,藍青玄拿出生命監測手柄上下掃描,還好,還有氣,拽了一個枕頭墊在屁股下面,終于松了一口氣,回頭看看這間房間,家具器品沒一樣好的,到處都是水汪汪的,堪比水簾洞,這就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小規模的海嘯啊!
“蒂芙妮?”古巴輕聲喚道,蒂芙妮已經能勉強睜開眼睛,福寶從樓下帶來一個小毯子,用腦袋頂著,但毯子對它來說還是太大了。被子從腦袋拖到背后上,但好在疊得整整齊齊,沒有沾上水。
“古巴?”蒂芙妮意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眼睛看到的自己的幻覺。
“我在,我在。”古巴瘋狂點頭,伸手擦掉蒂芙妮臉上的血水,眼前的小臉煞白煞白的,睫毛上都像是凝結了冰絨,接過福寶帶來的毯子把蒂芙妮裹成一團。
蒂芙妮突然痛聲大哭,抱著古巴的手臂靠在他懷里大聲的喊道,“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不要……”古巴緊緊把蒂芙妮抱在懷里,現在他還不能確定蒂芙妮已經醒了過來,是又做了噩夢了嗎?
藍青玄伸手摸摸蒂芙妮的額頭,沒發燒,手背碰碰蒂芙妮脖子,體溫有點低。
“古巴,你說如果開始不是這樣的,我擁有的這些能力是不是就可以成為一個保家衛國的戰士,我的眼睛可以洞悉一切,可以做一名排爆手,我的大腦可以情景重現,可以做一名刑事偵查官,我的手可以凝水聚冰,我可以做一名消防官,我還用精神力能控制物體,我還可以做……我還可以……”蒂芙妮痛哭流涕,被古巴抱在懷里不讓她躺在地上,蒂芙妮雙手被古巴交叉固定在懷里,古巴怕蒂芙妮控制不住自己傷害自己。
“如果一開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父親……和母親就不會死,姐姐就不會死,哥哥就不會死,地球地下城的人就不會死,Ledo導師就不會死,哈達也不會死,雪塵就不會那么孤獨……”蒂芙妮用力嘶吼著,一切都是她的錯,都是因為她。
“從一開始就錯了,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錯了!錯了!都錯了!都錯了!”藍青玄抱著蒂芙妮的腿不讓她亂踢傷了腳,福寶又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袋卷紙,抱著一卷紙呆呆的坐在沙發靠頂上,一臉呆萌看看古巴,又看看藍青玄,不知道該怎么辦。
蒂芙妮哭了好一會就睡過去了,藍青玄和福寶將烘干吹風筒打開,一人一豚嫻熟各顯神通將房間打掃的干干凈凈,古巴的手被蒂芙妮抓著只能坐在床邊,過了一會,蒂芙妮動了動松開了手,古巴輕手輕腳將房間的沙發抬到蒂芙妮床的正對面,藍青玄將樓下的被子抱了上來,天已經蒙蒙發白,兩人一豚決定都將就在沙發上再瞇一會。
蒂芙妮昨天晚上睡下后,那種“靈魂”被拉扯詭異的感覺又出現了,先是拉動整個右半身往右一點一點拉動,后來拉扯的感覺又從腳底傳過來,最后是上半身,最后就感覺自己在一個正在逆時轉動的摩天輪上面自己順時自轉,再后來就沒有意識了,應該是睡著了。
但有些是蒂芙妮不知道的,可能是她忘記了,或者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本就是無意識而為的,大約在三四點的時候,蒂芙妮激發了自己的“共感”能力,也就是顏太太曾經提到的“共生”,蒂芙妮雖然躺在床上,但是身臨其境處于顏澤的位置,替他擋下了血紅色藤枝條致命的攻擊,散發周身的寒氣,將周圍環境的溫度硬是降低近零下,地上坑洼的菌體連著血紅色藤枝條被凍死在地表以下,降低受傷的人員的體溫使他們有時間等到被送去救援。雖然蒂芙妮通過顏澤的戒指作為樞紐憑借顏澤的手完成這次的“共感”救援,但是這次精神力消耗太大,蒂芙妮沒有辦法分辨自己的異能是否釋放出來,導致分不清場合,她自己本體所在的真實位置也同時開始彌漫著刺骨的寒氣,最后也就出現了之前古巴和藍青玄看到的場景,蒂芙妮意識不清,所控訴的都是她內心的崩潰,這也是她精神控制失控的開始。
顏澤那邊為了避免跟智尤數據庫正面接觸,被他監控,很多行動沒有辦法完全展開,蒂芙妮就讓古巴和藍青玄帶著福寶一起去幫忙,藍青玄裝扮成維多來克的隨行員輔助他處理政策文書類工作,重點在于平服穩定民心,制定切實可行的政策,順便帶著蒂芙妮給的柳葉胸針看看政府高層有沒有被“絕對物質”感染的人員,古巴則帶著福寶去顧言和牧旭,而這些決定是他們跟蒂芙妮只商量了半個小時就動身出發了。
負重前行,雖死猶榮,戰爭期間誰都不肯能獨善其身,不過他們約定好了,他們會再見的,蒂芙妮當時也點頭同意了,無論他們會不會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他們一定會再見的,所以從現在開始他們兵分三路守衛在蒂芙妮預測火力集中星球,拼死戰斗!沒有小我,沒有彼此,只有大義,宇宙大境界所有星系者的生命安全!
智尤坐在蒂芙妮對面,蒂芙妮將溫好的茶放在茶幾上坐下,揮揮手再建成一道透明霧隔離屏障,之前湘漣來這里的時候就已經建成了三道透明霧隔離屏障,智尤數據庫就算只手遮天不可能發現蒂芙妮在這里,這道屏障的存在使電子信息監測設備監測這里還像往常一樣,就像變色巨蜥一樣,這種屏障設立的越多,模仿的就越逼真,監測設備掃描這整座城市的時候,這里環境以及各個小細節會模擬的越來越復雜,看不出端倪,而這件房間更是保密的密不通風。
蒂凡妮考慮到智尤(人類)來自己這里的頻率越高,戰爭也迫在眉睫,為了保證他的安全,蒂芙妮就再建一道透明霧隔離屏障,每建一道透明霧隔離屏障都會分散一些精神力,她自身安危就越難以保證,精神自控就越弱,但是蒂芙妮別無選擇,智尤選擇和她合作站在她這邊,她就不能讓智尤冒險。
““絕對物質”在智尤數據庫手里,他利用這個東西通過黑市散布到外面來制作更輕大的幽冥軍隊,戰爭被提前了。”智尤抿了一口茶,眉頭一挑,茶是好茶,但是很明顯這位泡茶人的手藝是不到家的,“你應該是有察覺的對吧,他所組建的不死軍團整體能力越強,你自身的能力就覺醒的越多,越來越強大。”
蒂芙妮點點頭,提了一個問題,“阿耨多羅學院是不是“失蹤”了一批學生。”
“是!”智尤絲毫沒有詫異。
“失蹤人員的名單里面有撒海旦庫維斯、海洛奇、米占格、木卡蘭迪、優沐、優洌。”蒂芙妮一個個念出他們的名字,心里都在滴血,智尤仔細的聽著,點點頭,看著蒂芙妮的表情越來越嚴肅,開口勸道:“阿耨多羅學院那幾個人騙你也情有可原,畢竟就算你知道了實情也做不了什么,你明白顧及大局是什么意思,可能阿耨多羅學院那些人做的事情不是正確的,但在這個局勢下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不是么?”
“我知道。”蒂芙妮的臉色有些慘白,扯著嘴角無奈苦笑,“快來不及了,還有什么就一起說完吧,我承受的住。”
“他已經組建完他的不死軍團,等他能夠完全脫離主機,你的能力應該就會全部覺醒,你最近覺醒的能力是什么?”智尤問道。
“電!”蒂芙妮伸手向智尤展示這項能力,掌心冒出噼里啪啦亮白的電花。
“能釋放到多強大?”
“不可預估。”蒂芙妮搖搖頭,自己有沒干過怎么知道。
“他應該就是想逼出你這個能力,來摧毀這個世界。”
蒂芙妮閉上眼睛苦笑不得,“是嗎?”蒂芙妮自問她一生善良無害,從未做過什么壞事,但是現實卻讓她嘗盡了人間疾苦,一樣都沒有漏過,竟然只是為了這個,何其可笑。
“你現在的自控力應該越來越差,目前已經出現了暴躁和不耐煩,對嗎?”
蒂芙妮回想一下,確實。
“你最強、最能控制、使用最多的能力是什么?”
“精神力,還有喚冰。”蒂芙妮攥緊右手,她之前在夢境里的預知,雖然有些看不懂,但是這確實是屬于精神力,最常用,至于喚冰,這是最先覺醒的能力,用起來也最順手。
“你的能力覺醒太快,身體沒有辦法承受,所以在你的精神上面的控制力就越來越脆弱,如果不能很好控制的話,你終究有一天會崩潰,加上你本身具有的超乎尋常的異能,你會成為一個沒有人性的殺人工具,到時候古巴還有顏澤他們是不可能控制住你的,如果你落在智尤數據庫手上,后果不堪設想。”智尤將他對蒂芙妮身體機能以及精神控制的分析表遞給蒂芙妮。
“所以,我的時間更短。”蒂芙妮將分析表放在茶幾上推回。
“你是個好人。”智尤突然冒出一句。
“你也是一個好人。”蒂芙妮淡淡笑笑。
但是智尤卻搖了搖頭,“你跟我不一樣,我是科學家,宗旨就是用我所學,盡我所能,造福社會,但是你只是一個孩子。”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請說。”智尤點點頭。
“如果人員眾多,武器裝備齊全的敵軍打仗打到你所在的城池門下,他們抓了你的母親,要求你開城門,如果你不答應的話就會殺了你的母親,你會怎么做?”蒂芙妮揮手模擬出這個場景,大軍兵臨城下,古老的城池上面站著守城的士兵,城池里面都是家門緊閉。
“在你設置的情節里我母親如果跟我的關系很好的話,我……”智尤開始假設。
“關系很好,養育之恩,悉心照顧你長大。”蒂芙妮打斷智尤的假設。
“那如果守的城里面的百姓已經被疏散走的話,我會假裝答應先開城門……”
“如果守城的百姓還在里面呢?”蒂芙妮打斷智尤的話,否決這個可能性。
“如果里面都有精兵隱藏在里面做的埋伏的話,我會假裝答應打開城門……”
蒂芙妮笑著搖搖頭,智尤就沒再繼續說下去了,很顯然蒂芙妮并不是讓他說一大堆假設后的結果,蒂芙妮開口解釋道,“我很小的時候,母親曾經問過我這個問題,我當時的回答是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誰?是對你身后的百姓和士兵說的?”智尤疑惑地看著蒂芙妮,一個小孩子對母親的依賴性很強,再說一個小孩能分得清這些嗎?
“是對不起,媽媽。”蒂芙妮憋回眼淚,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我說的是,對不起,媽媽,媽媽對不起。”
智尤似乎明白了什么。
“人越長大所牽掛、所顧忌的就會越來越多。”蒂芙妮解釋了智尤剛剛的回答,智尤的回答并不是錯的,只是有的時候,長大的人的想法會越來越復雜而已。
“那你?”智尤不是想打擊蒂芙妮,在他們的認知里,蒂芙妮并不算是一個“人”。
“我也是人類,只是不屬于現在科學范疇所能認知的人類而已。”蒂芙妮對于這個話題一帶而過,“你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智尤點點頭,給蒂芙妮倒了一杯茶,再給自己倒上一杯茶,“說起來是要謝謝你。”
“謝我?為什么?你是在我姐姐那里找到了辦法,還是在肯導師那里找到了辦法?”跟自己有關系,又是在醫學上有所建樹的,蒂芙妮只能想到這兩個人。
“都不是,通過醫學的辦法不能完全救回我的妻子,我回不到她死前的時候。”
“那是為什么?”蒂芙妮不明白智尤的意思了。
“這跟我接下來說你要做的事情有關,為了挽救這兩個宇宙,你必須讓兩個宇宙空間再次完成交換,把我和智尤數據庫造成的錯誤給扳正回來,利用宇宙轉換的時間縫隙,穿梭時光,完成完好的宇宙復制,再“粘貼”到破損的宇宙空間里,將那個線性圓形的扭曲交點重!新扳回來,形成一個它本來該有的樣子,但是……”
“但是……什么?”
代價就是蒂凡妮自己,蒂凡妮就相當于轉換空間的能量,智尤猶豫了很久,他沒有辦法說出來,但是蒂凡妮已經讀出來了,“代價是我自己,對吧”。
智尤一愣,蒂凡妮現在都會讀心術了?瞞是肯定瞞不下去的了,只能點點頭。
蒂芙妮知道現在的她想要憑借一己之力把時空扳回來是不可能的,在這個世界她被智尤數據庫那群人拿去做的實驗,受盡了瘋狂的折磨,她身體的保護物質——“絕對物質”也被剝離出來,虛弱的她必須要借助外界強大的力量把體內的光電能力發揮到最大值,所以她必須在戰爭交鋒中打開通道,完成這項使命!
“我知道了,不用擔心,我說了我能承受住,然后呢?會怎么樣?”蒂芙妮早就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了。
“時間會倒退回去,應該是在你出現在我那個世界之前,所以我說要謝謝你。”
“所以我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里對嗎?”
“是的。”
“也好,我知道了,就這么做吧,把一切回到正軌上吧!”蒂芙妮點點頭,將茶水一飲而盡,茶依舊是那么苦,她一點也不喜歡。
“不會有遺憾嗎?”智尤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