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間已經過了,桑虞一手端著餐盤磨蹭蹭地推開了病房門,看見窗前背對著坐在床邊的身影,她咬咬唇,阿哥這下是真生氣了。
她把餐盤放在餐桌上,輕聲道:“阿哥,先吃飯吧。”
聞言,駱寒起身走到桌前,垂眸一言不發的開始用餐,細細地咀嚼聲傳進桑虞耳中,依舊不見駱寒開口,她開始有些憋不住了,這種沉默還不如直接劈頭蓋臉地罵她一頓更讓她舒坦。
她不由吞吞口水,低喚了聲:“阿、阿哥?”對面的人依舊是埋頭一副專心吃飯的樣子,理也不理她。
“阿哥,你不是說有話要問我嗎?”
駱寒細嚼慢咽的吞咽下一口飯菜,也不看她淡淡開口說道:“我在等你主動交代。”
“交代……什么啊?”
駱寒抬眸透著寒氣的眸子凝視著她:“還想裝蒜?都學會騙我了,嗯?”
這些天阿列進進出出在忙些什么,他不用問也猜得到,他人雖躺在病床上,可消息卻依舊靈通,天海幾家雇用集團的當家一夕之間同時不知所蹤,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她這是要堵杰森的路啊。
今天聽江葉說桑虞一早就親自帶著江顯和阿列出了營,他便感覺有些不妙,生怕桑虞會遇到危險,一時心急便讓江葉吩咐人備好直升機。
桑虞知道瞞不住了,低頭沒敢再看駱寒,干脆認了錯:“我沒想真瞞你,我是怕你傷沒好再為我擔心,想讓你好好養傷。”她越說聲音越輕。
“你不說我就不會擔心了?”駱寒氣惱,“你這么不讓我省心我怎么能安心養傷?說吧,到底干什么去了。”
桑虞支支吾吾說了句,駱寒沒聽清,蹙眉不解:“什么?”
桑虞心一橫:“我去S國找那個紅毛軍火商了。”
“什么?”駱寒眉間更禁了,“你知不知道他跟杰森來往密切?你就這么去了,萬一他們兩個聯手設下埋伏等著你上鉤怎么辦,簡直胡鬧!”
“我知道,可我也不能干等著什么也不做啊。”桑虞接著說道,“那個老賊被我斷了雇傭兵這條路還不死心,又暗中跟那個軍火商搭線,想從他那里買斷一批新型重軍火,那批軍火殺傷力極大,絕不能讓它落在那老賊手里。”
駱寒皺眉看著她,胸口起伏穿著粗氣半天沒說出一句話,桑虞頭更低了,她知道這回把駱寒氣的不輕,她生怕駱寒沒被敵人的槍子兒炮彈打死倒先被她給氣死了,連忙想辦法安撫。
可是,怎、怎么辦?罵人她倒是經驗豐富,哄人她桑虞可不在行啊!
對了對了,陳四列說過女孩子犯了錯撒嬌最管用了,她想起小時候每次闖了禍,只要她委屈巴巴的叫聲“阿哥”駱寒便舍不得罵她,過后也總是無可奈何的替她收拾爛攤子。
桑虞深呼吸清了清嗓子,坐到駱寒身邊去一把抱住他沒受傷的那根胳膊:“阿哥~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瞞著你,可是你看,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而且還圓滿完成了任務,那個紅毛也答應把貨賣給咱們了,看在我功過相抵的份兒上,別生氣了,好嗎?”說著,假裝淚眼婆娑的眨巴兩下眼睛。
駱寒咳了聲,繃著的臉裂了絲縫,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別過臉去不看她。
“少來這套,我生氣的是你瞞著我嗎?我氣的是你把我的話全當耳旁風了!”他轉過臉去看著她,“小虞,我也是師父的徒弟,報仇不是你一個人的事,現在不是八年前了,不要再一次次的孤軍奮戰了,我回來了,你這聲阿哥不是白叫的,我希望你遇到危險學會先讓自己躲在阿哥身后,而不是沖在最前面去做這些危險的事,明白嗎?”
躲在阿哥身后?桑虞淺淡的眸子有一瞬的恍惚。
是啊,這么多年,她早就習慣了遇事一個人扛了,以至于忘了考慮駱寒的想法,他跟她一樣都是師父一手帶大的,師父的死帶給他的傷痛和打擊不會比自己少,報仇的事,她的確應該跟駱寒商議的。
“對不起阿哥,”她輕聲道,“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駱寒輕嘆口氣,伸手拿過桌上的水遞到桑虞手里。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以后你能多為自己的安危著想。你剛才說,那個軍火商答應把那批軍火賣給咱們了?”
“嗯。”
“傳聞這個人稱K的軍火商雖為人猖狂桀驁,但做生意卻精明老成的很,從不做虧本買賣,較之其父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肯拒絕杰森而答應把貨賣給你,跟你提了什么條件?”
桑虞嬉笑著拍馬屁:“什么都瞞不過阿哥。”
“那個紅毛的確是有條件的,不過就是讓我帶人替他跑一趟Z國送點東西。”桑虞把在霍宅跟霍深達成的交易一五一十的跟駱寒說了遍。
“送東西去Z國?”駱寒眸光閃了閃,“什么東西還要你親自送?”
“他沒細說,只是說是對他很重要的東西,我們約好七天后在坦尼魯那家黑市進行交接,然后由他安排走水路去Z國。”
駱寒蹙眉沉思,他猜不透那個K的意圖究竟是什么,但若是去Z國……
“七天后,我跟你一起去。”
桑虞不由發愁,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可是,阿哥,走水路要好多天才能到,你的傷還沒好,再在海上漂那么久我怕你會吃不消啊。”
“我沒那么金貴,都是他們太過于緊張,我的傷都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擔心。”
“可是……”
“好啦,剛才怎么跟你說的轉眼又忘了?這一趟路途遙遠不親自看著你我沒法安心。”
桑虞小聲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駱寒“嘖”一聲,又裝作冷眼瞪她,桑虞認命的站起身,邊說邊往門的方向蹭去。
“啊好好好,那我再去跟江顯討幾副好藥給你,這幾天好好調養身體,七天之后跟我一塊去總行了吧,那什么我去找江顯我先走了,飯趕緊吃光啊!”
長兄如父,師兄如師父,師父不在了,桑虞在這世上唯一的命門也就剩這個自小寵慣她的師兄了。師兄貫是遷讓她的,可一旦真生起氣來就變成了她這個闖天闖地的野丫頭最頭疼的事。
開門閃身帶門動作一氣呵成,桑虞站在病房外長舒一口氣。
呼~這劫算是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