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將自己的視線落到一旁,略一思索道:“不過虛名罷了,年年歲歲花相似,日月更迭,周而復始,沒有人會關心你將要做什么,他們只在意你做成了什么。”
傅景煜爽朗一笑,繼而道:“務農者祈愿莊家有好收成,經商者愿收利更多,士大夫們居廟堂之高,對內思慮百姓如何更能安居樂業,對外獻策鎮守疆土,我們這樣的人,也不過是祈愿國泰民安,父皇母妃永壽安康罷了。”
他們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漫步在永安巷的街道,兩人均生的好看,走在一起好似一對璧人,路上的行人無不露出驚艷的目光,紛紛回首去看他們。
過了永安巷便可看到一條大江,這是大鄴最大的渡口益安渡,渡口邊泊滿了大船,岸邊人群穿梭,江上風帆林立,熙熙攘攘好不熱鬧。靠西邊的岸上種滿了桃花樹,此時正是桃花盛開的時節,晚風吹來,花枝搖曳,花瓣零零散散的落在岸邊,從遠處看那花瓣上好似渡了一層霜,煞是好看。
傅景煜遞給慕昕綰一盞花燈,兩人走到岸邊,俯下身子將花燈點亮,放入河中,雙手合十,對著遠處的江河許下愿望。傅景煜偏過頭看她,卻見慕昕綰仍閉著眼許愿,嘴里喃喃念叨著什么,他不禁好奇問道:“姑娘方才許了什么心愿?”
“我許了……”她忽然頓住,繼而狡黠一笑:“不可說,說了便不靈驗了。”
慕昕綰吐了吐舌頭,指著河中央一盞刻著龍紋花式的燈興奮道:“快看那里!”
這盞花燈與周圍的明顯不同,光是外形便比其它的燈大出五倍,外罩是一條龍的形狀,龍鱗用翡翠寶石裝飾,龍眼處嵌入兩顆豆般大小的瑪瑙,顯得高貴又氣派。
“這是皇室專用的花燈,想來東邊現下已圍滿了百姓。”傅景煜將目光放向遠處。
“不愧是皇家,可真是氣派!”慕昕綰不由得贊嘆道。
一陣風吹來,將她額角的碎發吹到嘴角邊,她的側臉很柔美,北地人特有的高鼻梁,櫻唇微微上翹,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高貴又不失可愛。
傅景煜不禁抬手替她將額前的碎發繞到耳后,慕昕綰一怔,轉過身看他,四目相對,空氣中有一種說不明的味道,她忙低下頭,看向腳尖。
仿佛方才什么都沒有發生,恰好天色已晚,夜幕掩蓋了她微微泛紅的小臉。傅景煜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輕咳一聲,將目光望向遠處。
兩人正尷尬間,冷不丁聽到身后有一女子聲氣輕輕道:“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今日一別,便不復相見。”
兩人轉過頭來,只見河邊的人漸漸散去,此時一個素衣女子靜靜地站在河邊。言罷,便拔足向河中躍去。
慕昕綰暗叫一聲:“不好!”二人向那婦人奔過去,慕昕綰不會水,站在岸邊手足無措。只見傅景煜縱身躍入河中,不一會兒,便見傅景煜從水面探出頭來。
慕昕綰頓時松了口氣,歡喜道:“快上岸來。”說罷,她便搭了把手,與傅景煜一同將這女子抬到岸邊。
“呼氣多進氣少,不過還有救。”慕昕綰探了下那女子的鼻息,繼而雙手按壓她的胸口,來回反復幾次,便聽到那女子的咳嗽聲:“咳咳咳,這是……何處?”那素衣女子緩緩睜開眼,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們。
慕昕綰上前一步關心道:“這位姐姐,你可是有什么難處嗎?不妨說來聽聽。”
那素衣女子似是反應過來,流淚道:“你們救我做甚,不如死了倒好,不過是一個苦命之人,我本是趙家千金,夫君乃兗州刺史,前幾日他竟賜一紙休書予我,便又娶了那襄王殿下的女兒平寧郡主,平日里里外外給他納的妾室已有八九,如今是攀上高枝了,忘了他這個結發之妻,我從未想到他是如此忘恩負義之人,為什么,為什么……!”那女子似是傷心到極點,掩面痛哭。
“怎的有如此心狠之人!”慕昕綰皺眉忿忿道。
“可是兗州刺史楊允?”傅景煜突然出聲。
“正是。”素衣女子抽泣著答道。
“如此品性,怕是難擔朝廷重任。”傅景煜低聲吩咐道:“影七,查!”
“是,殿下。”不知從何處跳出一個黑色身影,帶著銀色面具領命之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無論怎樣,還是自己的性命要緊,人生苦短,生命來之不易,我們女子更要為自己活著,他們越是不讓你好過,你越要挺直腰板開心的活下去。”慕昕綰將那女子扶起來好聲寬慰道:“姐姐你且放寬心,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兒。”
那素衣女子雙手握成拳喃喃道:“對,對!我要好好活下去,偏不讓你們如愿,我看你們能得意到幾時。”
慕昕綰和傅景煜見她再無輕生之念,皆松了口氣,將她送到趙府門口,便折返朝將軍府的方向走去。
“那趙家姑娘也是個可憐人。”慕昕綰低著頭唏噓道。
傅景煜并未應她,亦低著頭不知在想著什么,過了一會他才款款開口:“你認為女子應為自己活著?”
“是啊!”慕昕綰抬眼看他。
傅景煜亦看著她:“自古以來,便有男尊女卑的宗教禮法。”
慕昕綰愣了一瞬,繼而莞爾道:“管它什么勞什子禮法,我只知道靠人不如靠己,況且,以色事人,色衰而愛馳,必然不會長久。”
說罷,她停住了腳步:“殿下,前方便是將軍府,天色已晚,臣女……先告辭了,殿下也早些回府吧,方才落了水,小心風寒。”
傅景煜勾了勾唇,算是應了她。
慕昕綰走出幾步,回首偷偷瞄了他一眼,見那九皇子已轉身離去,便掀起裙角熟練地翻墻入府,動作干凈利索,可見其輕功不弱。
殊不知,這一幕早已被傅景煜看的一清二楚。
“將軍府庶女慕昕綰,有點意思。”一襲藍色身影漸漸沒入了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