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大鄴城內下起了大雪,迎來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像是攢了一個冬天突然釋放一般,天地間白茫茫的連成了一片。
雪花從一望無際的天空中輕輕飄落下來,紛紛揚揚飄飄灑灑……一朵朵一片片晶瑩如玉,潔白無暇,像天上的仙女撒下的玉葉銀花。
銀裝素裹,美不勝收。
窗外風景如畫,院內的梅花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更加透亮,粉白相間,煞是好看。
雪停了,慕昕綰披了件大衣,來到院內,院子里積了厚厚的雪,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銀烈從屋內竄出來,在院子里跑的歡脫,留下一串串爪印。
前幾日雪下的大,傅景煜怕她受涼不讓她出去,她在屋里憋了幾日,傅景煜在書房處理公事,她便只能與銀烈在屋里打鬧,甚是憋屈。
雪后空氣中都彌漫在純凈的味道,神情氣爽的氣味撲面而來,一切都像是透明的,萬物像是剛剛洗刷一新,讓人眼前一亮。
早已光禿的樹枝上,此時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兒;冬夏常青的松樹和柏樹,堆滿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
閑著無聊,她看著滿樹銀花,心下一動,她讓晴雪拿來幾個壇子,趁著太陽還未出來,獨自收集雪花。
她曾在看到古籍上記載:雪,凝天地之靈氣,通體透白,無暇至純,是為煮茶的上品之水,以柴薪燒化雪水烹茶,其味更清冽,更具穿透力。
烹雪煮茶。
生火煮水,雪在釜里浮沉,玉肌消隕,頓時茶香四溢。
書房內,傅景煜正翻看奏折,看到慕昕綰進來,唇上掛著清淺的笑意。
“我剛剛煮了茶,你看了這么長時間的奏折,也該休息一下啊。”
傅景煜從她手里遞過茶水,卻看到她凍得通紅的手,一把將她拉過來抱在懷里:“怎么回事,手怎么這么冰?”
“取了些雪水煮茶,你嘗嘗味道可好?”
傅景煜不免心疼,將她的手放在懷里:“這些事讓下人去做就好,你怎么……”
慕昕綰在他的唇上輕啄了一口,堵住了他要說的話:“在屋里待著實在是悶得慌,正巧雪停了也算找點事做。”
“阿綰可是在向我抱怨最近冷落了你?”
“是啊,你每日都在忙著批奏章,讓我一人獨守空房。”她嘟嘴一副委屈的表情配合他演戲,語調中是不難察覺的撒嬌。
幾個月前,大鄴皇帝大病了一場,從那以后力不從心,便將些尋常奏章分別交給幾個皇子,只留下重要的自己批閱。
這不僅是對幾位皇子的考驗,更是一次暗中的較量。
傅景煜無奈搖頭:“近來忙于公事,一直沒時間陪你,今日趁著雪停,不如出去走走?”
慕昕綰知曉他的難處,攬著他的脖子靠在肩上輕聲道:“路上都是積雪出行不便,不如等你處理完這些奏折,陪我去院里堆雪人如何?我特意要求不讓他們清掃積雪,院里積了厚厚一層呢。”
傅景煜滿臉寵溺,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頭,也知道她為他著想:“好,都依你。”
午后陽光漸漸出來,照在晶瑩剔透的潔白庭院里,格外耀眼。
用過午膳后,慕昕綰特意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準備大展拳腳。
以前在庭花小榭的時候,只有她和晴雪兩個人,每當下雪的時候,她們都會在門口堆一個雪人,像是看家護院一般。
慕昕綰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們來比賽如何,你做頭我做身子。看誰先完成。”
“好。”看慕昕綰如此興奮,傅景煜也答應的爽快。
未沾塵埃的新雪柔軟細膩,慕昕綰在陰面挑了一塊雪多的地方建立雪人的底座,然后聚攏附近的雪形成底座。
接著做起身子,很快就有了形狀,她回頭看傅景煜,正費力的想聚攏成圓形,她不禁笑道:“你不會沒有堆過雪人吧?”
傅景煜也沒想到雪人的頭如此難做,小時候在宮里堆雪人一事本就是不存在的,后來隨軍入營更是沒有時間。
他微微點頭算是默認了。
“哈哈哈,你都沒有童年。”慕昕綰無情的嘲笑他,走到他的身邊教他。
“你要用手做一個小雪球,然后放在地上慢慢的滾,就像我這樣。”她邊說邊示范,像個小老師一樣。
傅景煜在后來領悟到了堆雪人的精髓,兩人齊心協力,終于初具模型,她叫晴雪拿來一些裝飾的用品。
用石頭做它的眼睛。嘴巴可以用不同形態的小樹枝充當,喜怒哀樂就靠眼睛和嘴巴的形狀來表達了。
慕昕綰想了想,在雪人的肚皮上刻下了兩個人的名字,滿意的拍拍手:“這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做的雪人,以后我們每年都這樣做吧。”
傅景煜點頭,看著眼前兩人辛苦完成的雪人,唇角微彎。
他自幼生活在宮中,本就沒有無拘無束的童年,他看到慕昕綰開心快樂的樣子,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時候,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碰了一下。
慕昕綰趁他出神不注意,掬起一團雪朝他扔去,傅景煜被打個正著,不慌不忙地也起身回擊。
兩人樂此不疲的互相打鬧著,純白的雪地上奔跑著兩道紅色的身影,院子里到處都是兩個人的歡聲笑語。
慕昕綰玩的盡興,更是將晴雪和影六等人叫出來一起打雪仗。
傅景煜的影衛們顯然非常拘謹,一個個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們怎么敢用雪球攻擊王爺和王妃。
慕昕綰看他們為難的樣子,暗示性的碰了碰傅景煜。
傅景煜淡淡開口:“你們不必拘束,今日王妃開心,放開了玩吧。”
幾人像是得了特赦命令一般,松了一口氣,隨著時間的推移漸入佳境。互相嬉戲打鬧,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韓叔看到這一幕后不由得感到欣慰,在一旁輕輕點頭。
自從王妃嫁到府上,這華辰府終于有了生氣,王爺也變得不似之前那般淡然冷漠,笑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