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公主和親的順利完成,在東籬舉國歡呼的氣氛下,大鄴的人馬即將踏上返程之路。
城門外,東方琰依舊一身白衣靜靜地佇立著,絲毫沒有之前受傷的痕跡。他的左右兩旁分別站著東方丹妤和東方櫟,身后是滿朝文武大臣。
傅景煜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謝東籬君主這幾日的款待,感激不盡。”
東方琰面露淡笑:“替朕向大鄴皇帝問好,一路順風。”說罷,他將視線落到了慕昕綰的身上。
慕昕綰本來就心中有愧,經他如此瞧更是心里不是滋味,開口道:“潤衍……”
“將軍府慕小姐實乃才女,不知我們日后還可相見?”東方琰不動聲色地打斷她的話。
慕昕綰嘴唇動了動,隨后道:“當然。”
“時辰不早了,東籬君王,告辭。”傅景煜上前一步道。
東方琰輕輕點了點頭。
“等一下!”
一道女子的聲音從他們身后傳來,眾人回首,見傅卿卿提著羅裙向他們跑來。
“綰兒……謝謝你。”傅卿卿眸中帶淚道。
慕昕綰見她如此,亦有些心里不是滋味,拉住她的雙手,安慰道:“公主莫要謝臣女,都是公主的福氣。”
傅卿卿轉身看向傅景煜,說道:“照顧好她。”
“放心吧,皇姐。”傅景煜頷首道。
大鄴的隊伍排列整齊,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夕陽落下,唯留一抹晚霞,點綴著青藍色的天空,一抹白色的身影就這樣靜靜的站著,看著前方的一匹匹駿馬的影子漸漸拉長,最終消失在了最前端的方向。
“這件事就這樣算了?”慕昕綰偏過頭看向身邊的傅景煜。
“怎么會?”傅景煜挑眉,冷哼一聲道:“這次他給我下了這么大一個圈套,竟然還不惜利用你,豈能如此輕易放過他們!”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只是時候未到。”
慕昕綰若有所思地看向遠處。
“我已向父皇提親。”傅景煜突然出聲道。
慕昕綰愣了一下,繼而道:“如此之快?”
傅景煜緩緩道:“現下正是危機四伏之際,只有讓你成為我的王妃,才能名正言順地去保護你。”
“皇上怎么說?”慕昕綰看著他。
“鐵板上釘釘的事情,父皇不會不同意的。”
臘月初八,一道圣旨忽然降臨大鄴將軍府。
圣旨中寫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大將軍慕昭之女慕昕綰,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今皇九子傅景煜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慕昕綰待字閨中,與九皇子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皇九子為王妃。一切禮儀,由禮部尚書與欽天監正商議后待辦,擇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聞之,欽此。”
圣旨一出,舉國嘩然,這明面上是聯姻,實則關系到皇子們的奪嫡。
將軍府內,晴雪驚喜地將這個消息告訴慕昕綰,后者聞言微微一笑,說道:“你以為,進了宸王府便可安穩了嗎?皇子的府邸,可不那么輕松。”
晴雪抱住她的隔壁,齜牙道:“小姐去哪,我就去哪,刀山火海我都不怕。”
慕昕綰刮了下她的鼻子,忽而問道:“爹爹在做什么?”
晴雪抬頭說到:“老爺今日聽到圣上賜婚的消息格外歡心,正為小姐準備嫁妝呢。”
慕昕綰勾起一抹冷笑:“這次可是如了他的愿,讓自己的女兒嫁入皇家可是他畢生的愿望。”
“小姐……”
“罷了,不提這事了,隨我去看看方叔。”慕昕綰將手中的紫光琉璃簪子插入發間,向屋外走去。
“方叔……”
“進來吧。”
“吱吖”一聲,慕昕綰推門而入,看到屋內的方叔,不禁勾起了唇角。
“可有準備好?”方叔捋了捋胡須,看向慕昕綰笑道。
慕昕綰緩緩抬頭:“您已經知道了……”
方叔點點頭,看向窗外:“嫁過去之后,莫要再使小性子,宸王雖可容忍你但并不代表皇家可以容忍你,記住,萬事都要小心。”
慕昕綰漸漸紅了眼眶:“方叔,您說,我這一步是對還是是錯?”
方叔并未看她,瞇了瞇眼:“只要是你認為值得的事情,就要去做,人這一輩子總是在不斷的嘗試,莫要白白浪費了時間,最終徒余悔恨。”
慕昕綰摸了把眼淚,將頭埋在方叔懷里,抽泣道:“可我舍不得離開方叔,方叔……您隨我一起走吧,爹爹一心只為權利和利益,您待在這里……”
“我待在這里挺好的,老爺待我也不薄,你便安心地嫁去宸王府吧,記住,如何受了委屈,隨時回來。”
慕昕綰閉著眼點了點頭,想起和方叔在一起的光景,總還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方叔教她讀書,授她武功,如一位父親一樣,給足了她無微不至的關愛。
慕昕綰站起身,面向方叔鄭重道:“請方叔授綰兒三拜。”說罷,她便俯身貴了下去,磕了三個頭,看向方叔道:“方叔,綰兒不在的時候,您要保重身體,綰兒定會回來看您的。”
“好,好!”年過六旬的方叔此時眼中也隱隱濕潤,他不經意地抹了下淚花,笑著說道:“宸王有文韜武略,為人真誠,心懷天下,是世間難得之神才,此人可靠,如果這小子以后敢欺負你,方叔替你出氣。”
“方叔最好了!”慕昕綰抬頭笑嘻嘻道。
方叔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遞給慕昕綰,嘆道:“我一個老頭子也不能送你些什么,這個勉強當方叔送你的嫁妝,綰兒可不要嫌棄。”
慕昕綰接過那個盒子,緩緩打開,卻見一顆閃閃發光的珠子靜靜地躺在一個架子上。
“是西涼金樽夜明珠!方叔您怎么會有如此之物。”
方叔笑道:“年輕時救過的一個朋友贈的。”
慕昕綰欣喜道:“謝謝方叔,綰兒甚是喜歡。”
“喜歡便好。”方叔看著她開心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