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紅妝,滿城歡喜。
這一場曠世傳奇的大婚,似是給這暗淡的冬日添上一抹色彩,沉寂許久的街道熱鬧起來。
道路兩旁盡是鮮艷的紅色,鑼鼓喧囂,排列整齊的儀仗行列,震耳欲聾的喜樂聲順著街道延伸到將軍府門口。
紅羅紗帳裝點的銅菱鏡前,女子一身云錦朱霞五色云紋婚服,映著姣好的面容越發(fā)動人,一頭青絲挽起,頭戴碧玉金邊鳳冠,嬌俏明媚的柳葉眉襯著額間花鈿璀璨,眸間似水,楚楚可人。
薄唇輕抿,慕昕綰放下手中的口脂,纖纖玉指上的丹蔻與紅唇相映,光亮奪目。
粉白黛黑,唇施芳澤,清麗的面容上胭脂層層暈開,像玫瑰一般嬌艷。雅致的容顏褪去了平日的青澀淡雅,顯出無與倫比的美麗,似是天上仙子一般不落世俗,動人心魄。
慕昕綰看著鏡中的自己,恍若隔世,她竟要出嫁了嗎,雖不曾留戀什么,但這庭花小榭卻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一草一木皆有感情。
晴雪推門而入:“小姐,時辰到了,我們該走了。”
慕昕綰起身,大紅色的嫁衣繡著五色鳳凰,袖口別以金邊紋路,攔腰束著鏤金絲紐牡丹腰帶,勾勒出玲瓏巧致的身段,裙擺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于地,挽迤三尺有余。
這嫁衣的材料乃是傅景煜派人從各地尋來最好的云錦送到城內(nèi)最大的鳳臨閣所制,雖樣式華麗,但格外輕便,穿上并無沉重之感。
晴雪匆匆一瞥快步上前,拿起金累絲嵌紅寶石步搖便要替她插上,她抬手擋住:“可別再往我頭上安東西了,這鳳冠都要把脖子壓斷了。”
“小姐,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雖然這發(fā)飾有些沉,但是都得佩戴齊全了。”她邊說邊替她插上步搖,又選了一對耳環(huán)別上。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滿意的點點頭:“這樣才完美,晴雪雖不能做些什么事,但還是能盡自己所能將小姐打扮的美美的送到王爺手上。”
慕昕綰輕笑:“看你這么著急,不如本小姐把你也嫁出去吧。”
晴雪一臉羞怯:“小姐就會拿我取笑。”
順著庭花小榭的院子鋪著紅色的地毯,一眼望不到頭。
慕昕綰目光所及盡是紅色,大紅的蓋頭下,她只能看到自己腳上的繡履,蓮步輕點。
她在晴雪的攙扶下上轎,紅色流蘇的喜轎由八人齊抬,后面跟著一隊護(hù)送的士兵。
轎夫起轎,兩面開道鑼鼓喧天,人群中熙熙攘攘,絡(luò)繹不絕,都爭先恐后的觀望著這場盛大的婚禮。
傅景煜一襲紅袍加身,襯得他貴氣天成,豐神俊逸,他騎在高頭大馬上走在隊伍的最前方,朗目劍眉,唇角揚起的弧度映襯著整張臉俊美絕倫。
如此聲勢浩大的隊伍緩緩行進(jìn),沿路的幾條街上隨處可見的紅色綢帶,似是像過節(jié)一般熱鬧。
大鄴宸王傅景煜與威武將軍之女慕昕綰成親的事情早已是眾人皆知,大家都很好奇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讓王爺親自請求賜婚。
一路的顛簸,轎子終于停下。慕昕綰只見一雙干凈修長的手伸過來,袖口的暗黑色紋路襯得手指愈發(fā)纖長。
她淡淡一笑,將手輕輕放上,溫?zé)岬挠|感像電流一般劃過身體,是讓她放心的感覺。
她借力想下轎,只覺手中微微使力,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已然被傅景煜橫抱在懷中。
她慌忙中攬住他的脖子,大紅色的蓋頭遮住了視線,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湊近他的耳邊:“你放我下來啊!”
傅景煜手中使力,將她抱得更緊:“本王的王妃今日一定是最幸福的女人。”
她拗不過他,在一片艷羨聲中他抱著她走過一重重關(guān)卡。
大紅蓋頭下是她愈發(fā)變紅的臉,她慶幸此刻傅景煜看不見她的表情。
漫長的拜堂儀式中,慕昕綰只覺頭上的鳳冠極其沉重,每一次低頭都像是把頭發(fā)扯下來一般。
周圍的恭賀與祝福不絕于耳,她有些支撐不住,卻見傅景煜輕輕握住她的手像是傳遞力量一般。
隨著一聲細(xì)長的:“禮畢,送入洞房。”繁瑣冗長的儀式終于結(jié)束,慕昕綰松了一口氣,被喜娘送進(jìn)洞房。
傅景煜在前廳招待賓客,她遣退了所有人,將蓋頭輕輕撩起,觀察起房間的結(jié)構(gòu)。
寬敞的房間擺放著精致的器具,淡紫色的檀木床雕刻著鏤空的騰飛圖案,屋子里的陳設(shè)布局極為考究,雖家具不多,但卻能在各種物品的擺放出看出主人的品味。
靠近窗邊擺放著金絲楠木梳妝臺,上面還有一面典雅的銅鏡,與房間的其他裝飾風(fēng)格不搭,顯得格外突兀。不僅如此,還有好幾處陳設(shè)明顯是最新放置的。
想必是為了迎合她的心意,思及他的用心良苦,她不禁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側(cè)著身子靠在床沿上,借此減輕頭上發(fā)飾的重力,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吵吵嚷嚷的傳來各種聲音。
房門吱呀一聲的被推開,腳步深深淺淺的,她竟有些緊張,手里緊緊攥著衣服,嘴唇輕抿。
只聽一聲輕笑,傅景煜低沉清潤的聲音帶著飲酒后的些許嘶啞彌漫在她耳邊:“讓夫人久等了。”
他從旁邊的桌上拿起纏著細(xì)綢帶的喜秤,將她的蓋頭挑起。
仙姿玉色的面容上淡妝絲絲暈開,一雙靈動如水的眸子燦若星辰。蓋頭被掀起的一瞬間,他竟被她的美驚艷地失了神。
這一刻她無疑是最美的,嘴角掛著清淺的笑容,盈盈如水的眼眸就這樣看著他,似是吸走了他的魂魄。
慕昕綰看出他一瞬間的失神,他的臉上帶著飲酒后的紅暈,俊美的臉龐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雕刻一般,幽暗深邃的眼眸帶著醉酒后的朦朧,顯得更加邪魅性感。
屋外人聲鼎沸,屋內(nèi)兩相對望,像隔絕了塵世一般,天地間仿佛都失了顏色,只余二人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