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于公務(wù)的白川在少了安然送的那一口飯終于累倒了,倒下之際,想的是千萬別被安然知道了。
鄭重是第一個知道的,這江黛黛不知道是有什么底細在這公司還是耳通八方,第二個知道的竟是她。
她火急火燎趕到,坐在白川的床邊。
白川左邊手輸著液,對于她的到來不是很高興。家庭醫(yī)生說他這是過度疲勞導致的,再加上已經(jīng)缺失了脾臟,免疫力低下,受不了勞累,囑咐了以后要多加注意一些。
鄭重剛聯(lián)系上安然說白川暈倒的事,轉(zhuǎn)身進了白川的私人病房,白川讓他對于這件事予保守態(tài)度,他不想讓安然知道,鄭重臉色難看,卻沒說出口,這…剛說出口的事哪里有又收回去的?
房里有兩人,床上躺著白川,一邊坐著江黛黛,江黛黛一手削著蘋果,一邊說:“你可別自作多情,上一次你開車嚇我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我來這一趟只是為了演一出完美的戲,我爸可是第一次這么欣賞一個人,讓我主動來找你聯(lián)絡(luò)感情,我是實話跟你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白川有些頭疼,空氣中彌漫的是江黛黛甜甜的香水味,晚上回家安然又該不高興了。
抿嘴不說話,深秋了,順著血管灌進去的液體冰涼涼的。院外的樹又枯了,枯黃的葉子落了一地。
江黛黛遲疑了一會兒“不過…”許久再開口:“我對心有所屬的男子不感興趣,再加上,我剛剛聽醫(yī)生說你少了個器官,算不上完整無好的人,以后要是和你結(jié)婚了,你早死了怎么辦?我這么年輕,不想守活寡。”
白川見她表明心意,說:“你父親的好意我也心領(lǐng)了,我有自己的公司要發(fā)展,怕是不能到貴公司了。”
白川也知道江黛黛的爸爸看中了他的能力,至于聯(lián)姻,是希望白川能到他的集團里發(fā)展,對于房地產(chǎn)龍頭來說,他只能是可有可無了,眼下,是江氏老總抬舉自己了。
江黛黛也釋然,“這我知道,可你要那什么堵住他的嘴呢?我老爸不是吃素的。”
一方面是不能得罪,萬一他不高興了,想要搞垮白家完全不在話下。
江黛黛做的這些是給他爸爸看得,雖白川確實優(yōu)秀又生的俊逸,但是她想象中的愛情是相互的,白川心里有人了,江黛黛在這一關(guān)就不將就了。
她臉上的妝容精致,假裝大方的說:“你是比一般男子優(yōu)秀又帥氣的,但是這個世界上比你更優(yōu)秀更帥氣的男人多了去了。”把手中削好的蘋果遞給了他。
白川遲疑了一秒,接了過去。
“多謝。”
江黛黛笑著說:“沒想到你還是個榆木腦袋,說話還這么直。”
他沒想到自己在別人口中竟是榆木腦袋,他不曾聽安然這么說過自己。
“我會和我爸說的,我瞧不上你,所以我倆有緣無分,他要是真欣賞你,不會勉強你的。”說這句話,不僅是幫他,也是幫自己。
她從出生就贏在起跑線上,在她的三觀里被灌輸?shù)囊恢倍际牵艘畹木拢荒芪笕螞r她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更不能因為想得到一個男人而委屈自己。
門口的安然恰巧看到了這一幕,接到鄭重的電話也嚇了一跳,想想也是,最近白川總是忙到深夜,又有應(yīng)酬,免不了勞累,終是累倒了。
忙跟同事?lián)Q了班,就匆匆趕來。
鄭重站在病房門口,這是私人病房,所以對于隱私絕對安全,環(huán)境也比公立的好很多。
病房門沒有關(guān),鄭重面露難色,卻欲言又止。
于是她看到了房里的人是誰,才知道鄭重為何會有這樣的表情。
她自覺地把要邁進去的那只腳收了回來。
江黛黛給白川遞上了削好的蘋果,笑得很開心,很自然,白川并沒有抗拒的接過。
笑著小聲的對著鄭重說:“別告訴白川,我來過。”
然后抬腳慢慢的,輕輕地轉(zhuǎn)身走了。
門口的鄭重心里一萬只草泥馬蹦過,這倆口子是怎么了?一個不讓知道,一個也不讓知道。
這是要鬧離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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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日落,氣溫開始下降。
冬天馬上就要來了,她看到陽臺上的花又焉了一株,望著這枯桿愣神,這是她搬來這里死的第三株了,心疼的不行。
看來就算房里陽光充沛也不行,以前那些花散養(yǎng)的時候都不見這么矯情,現(xiàn)在好生招待著了,反而更矯情了,一天不澆水就焉了。
她坐在飄窗上,手里捧著的是這二十多年來寫過的自己,大大小小薄薄厚厚的本子,已經(jīng)破舊不堪,有些日期已經(jīng)快要看不清了。
唯獨白川兩個字眼烙的那么深。
她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如果自己也能像江黛黛那樣,站在白川身邊也無所顧忌,那該多好。
好什么?他們說江氏配一個白川綽綽有余,可安然連江黛黛的一個邊角都不及,她該怎么安慰自己,就因為白川的喜歡嗎?恃寵而驕向來不是她的風格。
那這樣好不好?逢場的人都會說,這江氏與白家是良辰美景配這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妙哉妙哉。
江黛黛一出生就贏在起點線上了,她的起點線就是安然努力一輩子可能都到達不了的終點線。
看著肚子上又多了一絲的贅肉開始多愁善感,何時自己也變成這個模樣。
鍋里煲著湯定了時,給快要焉了的花澆了水,出了門。
私人病房里拔了針的白川呆坐在床邊,這個場景似曾相似,外面太陽下了山,起了風。
那一年,那個女孩也是這樣,按著輸完液的手呆坐在床邊,嘴上倔強的說著自己回家的話,只是這些年過去了,他們都長大了,而他記憶中的少女,她的懂事永遠停留在那一年。
鄭重還是將安然白天來過的話說了出來。
他說的小心翼翼,“白天,安然來過,見江黛黛在里面,她就回去了。”
聞言,白川眼神黯淡,不知道安然會不會在意。
白川開口,臉色有些蒼白:“她有沒有說什么?”
鄭重抿了嘴,“她說不要讓你知道她來過。”
第五肋間隙左鎖骨中線內(nèi)側(cè)1cm處,不斷有酸楚在放大,彌散在整個胸腔里。
撕掉了手背上的輸液貼,原本想著按得時間久一點不易被她察覺,看來,不需要這樣的舉動了。
她什么都知道,卻什么都不說。
可是安然你忘了嗎?你不說,我該怎么猜透你的心思。
把外套披上,對著鄭重說:“你開車,送我回去吧。”
到家時天已經(jīng)黑了,抬頭望家里的燈還是暗著。
開門,聞到了廚房里傳出的香味。
對著黑暗說:“安然?”
回應(yīng)他的是沉默。
還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