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玉自上次之后再沒有找過她,只是如果陳金玉知道她沒有做出她想要的決定,應該會很生氣吧。
醫大后面有個籃球場,那天安然歸還了書就去里面轉了轉,這種千年不見面一碰就是對頭的概率也會被她碰到。
她與白程宇見面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只是往后她怎么都沒有想到,這是她最后一次見白程宇。
她在球場外,白程宇在球場內。
只是多停留了一會兒,那球像狗血電影里演的那樣正好地向她飛來,好在有防護網,她無需擔心這一球會把她砸到鼻血直流又毀了容。
白程宇前來尋球,才看到站在階梯最高上面的她,眼神里有一絲詫異閃過。
這一抹詫異被安然看在眼底,也確認了這一次碰面真的只是恰巧。
白程宇手里抱著球盯著她看了很久,冷漠的開口:“你就不怕這次我再把你綁走?”
她搖了搖頭,風吹動她的裙擺,也隨之柔和起來。
她說:“七氟烷現在對我沒有用了。”
白程宇聽到七氟烷幾個字后失了剛剛的冷漠,挑眉,扔了手中的球走向她。
站在她的面前,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不虧是學醫的,什么都瞞不過你。”
安然并沒有后退,而是直視他的眼睛,認真的。
白程宇停頓,“不過…”
“我就不信,真的對你沒有效果,這個世界上,除了死人,沒有可以抗拒的了這個藥。”
這個她不得不否認,確實是這樣的,這個藥只有對死人才不起效。
“可你不會再把我綁走的。”安然說的直接,繼上次之后,她堅信白程宇不會再把她綁走了。如果這一次白程宇再把她綁走,她想白川應該會比上一次更沖動。
白程宇輕笑,轉身背對著她坐在石梯上。
問她:“他不像正常人那樣健全,應該很久沒有打過球了吧。”
至于為什么會少了個器官,他們都心知肚明,白程宇說的隨意,好像跟他沒有關系一般。
安然回答他:“他這樣確實不能劇烈運動的。”
又陷入了沉默,不得不說在圓場這方面她還欠缺了一些,可能因為從小的教育方式,她碰到不知所措的情況時多數選擇沉默,不管她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她都沉默著。
她看到球場上其他跳躍的身影,對著風開口,這話不知道會不會被白程宇聽進耳朵里,又或者被這西風吹了去,字字隨風消散。
“我以前在血液內科實習的時間,見過一個因為反復發燒,然后查出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的年輕患者,這個男人很高很帥,還有一個漂亮的未婚妻,他查出這個病的時候,他的未婚妻也剛懷孕。一件好事一件壞事,但是我在他們的臉上看不到難過的表情。對于他們來說活著就是希望,他們還很年輕愿意去嘗試,很多事不是你覺得看不到結果就不去試一試,就像你說你恨白川的出現,所以你也甘愿這樣一塵不變的活著,你在球場上做著白川做不了的事,白川不會親口說羨慕你的話,我替他說一句。你是一個完好無缺的人,而他不一樣了,我只希望他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著,活到一百歲。”
“為什么你能把這些事想的這么簡單?”白程宇沒有回頭看她,只是這樣問了她一句。
她思考一陣,想到過往,照他這個思想渠道往下想,她二十歲的時候應該要阻止徐穎的出世,只做徐家獨苗千金,可以恃寵而驕,可現實恰恰相反,她想要來自家庭的關愛,黃月秋和徐建國偏偏是死對頭,他倆分開了,各自婚嫁生子,不管徐穎會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與她就是命中無緣的,與其眼巴巴的可憐的看著,不如自己去爭取,畢竟自己爭取來的更踏實和安心。還有一些不甘現狀整日杞人憂天的,又不愿發憤圖強,忽然想起一個先生曾經說過:“有志氣的人會想著做個躍龍門的錦鯉,沒有志氣的會選擇做個隨波逐流的死魚。”
不甘就去努力達成,不想動就不要埋怨。
所以呀,有些事情為什么要想的那么難呢?
“想的越難,頭發白的越快,老得越快,也死得越快。”千言萬語總結成一句,聽著像是玩笑話。
“活在溫暖的光亮之下,是件好事。”這樣活著確實比在黑暗之中活著更幸福。
白程宇起身,還是沒有轉頭,和安然說了最后一句話:“對有些人來說,活著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抬腳走了。
她點頭,她知道。
如果死是唯一出路,是不是就解脫了?
她裹緊了外套,順風往家的方向走去,心想著今年的冬天還是很冷。
不過還好有他。
這幾日氣溫回暖的異常,白川無意提起F市的小別墅很久沒有住過了,不知道落了灰沒。
鄭重第一次帶她見白川的洋房,原來白川早就將那處買了下來。
安然扶著額頭,太陽穴有些發緊。
“白川,你是打算在中國每一個城市都買一棟房子嗎?”
見安然無奈的問他,他伸手攬過這個身形瘦小的女孩,低沉的解釋著:“現在這個社會不就是拼這些的嗎?以后我們孩子不用愁房子了,你看不好嗎?”
安然無語:“那挺好的,以后孩子什么都不愁啊。但是你這個地段不是很好,大家都在拼學區房,你倒好,買在郊外,以后你的娃要步行一個多小時或者坐車半個多小時才能到市區里上學,而且還不是重點學校,你看,這樣好嗎?”
白川不過是安慰她,這些對他來說不重要。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我再相個學區房,最好是重點學校旁的。”
她直接拒絕:“你別再亂買了。”
他認真的看著安然:“好,聽你的,你說買哪就買哪,一個孩子只分配一個。”
周末雙休了,白川身后跟著鄭重,安然拉著陳窈,準備F市兩天一夜游。
鄭重開著車,打趣:“我已經很久沒有以這樣的形式出來游玩了,晚上住在白川的別墅,白天下山玩,還蠻有趣的。”
陳窈坐在副駕駛,后座是白川和安然。
安然反問:“我以為你倆有一腿呢,不然之前怎么就你們倆個在別墅里呢。”
白川原本握著的手力度變大了,她隱隱感受到來自白川眼神的威脅,識相閉嘴。鄭重更加識相的說:“姑奶奶你可別調侃我了,我這老婆還沒找啊,怎么就灌了斷背的名頭呢,話說上一次不也是為了安排你和白川見面嗎?怎么就成了我倆的幽會呢?”
她抬頭看到后視鏡里急切解釋的鄭重。
坐在前頭的陳窈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們嬉笑,望向窗外的眼神憂愁。
是不是想起什么不開心的事了,可她思來想去想不到有什么事可以讓她難過的了。
小聲問她:“你看起來不是很妙呀,是不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
她回過神來,對上安然明凈的雙眼,緊張的又別過臉。
淡淡的說:“沒事。”
這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小小的舉動,又被安然捕捉在眼底。
這丫頭一定有什么事瞞著她。
心想,人多眼雜,現在問她也是不愿意說的,等到了清清再說吧。
坐在車上的時間久了,安然頭暈的不行,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夜班的關系,從來不會暈車的她竟會暈車了,好在郊外的空氣新鮮,人煙稀疏,下了車扶著車門喘了幾口大氣,好了些。
白川見她如此難受,上前問她:“怎么了?”
她含了顆糖,搖頭,“只是有點暈車了,無礙。”
這個房區很久沒住了,房間很多,簡單的收拾了一番可以住的安逸。
陳窈和鄭重的房間各自收拾了,她也整了兩間房。
白川抵在門上,帶著輕笑看她手上的動作,“還想再收拾兩間,然后分開睡?”
安然手里的動作停頓,僵硬的轉過身,“我想堅持看看,我到底能不能習慣沒有白川的晚上。”
她知道這個話一旦說出口,惹來的又是白川的慍怒。
果然,白川靠近她,捏著她下巴的力度有些重。
白川生氣了:“說了多少遍,不要有這樣的思想。”
她吐了吐舌頭,“那我收回剛剛說的話。”
薄唇在她耳邊一張一合吐了氣:“遲了,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安然露出為難的表情,別呀,左一個鄭重右一個陳窈,他們夾在中間,屬實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