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落日城似乎是收到什么風聲,昨日突然閉城了。”
“呵呵,一定是那個令陽守將張斐告的密。我就知道,投降的兵從不可靠!”
“將軍,張斐的家人還在我們手里,你看……”
“給他們好好吃一頓,明天我用得上!”
“是!”
黑暗中,隱隱約約看到一個留著金錢鼠尾辮的人,身材高大雄壯,轉過身來,是繪著半張鬼面的臉。傳說楚向南招募一批了死士,必須是無父無母,無親無友之人,這樣上陣殺敵才無所顧忌,出征前人人繪以鬼面,統稱鬼面軍。鬼面軍以殺人手段殘忍聞名,往往是將人斬首,分尸或是把人用鐵鉤刺穿肚皮,拖曳在馬車后面,死相十分殘忍,一時之間,鬼面軍來,敵人無不聞風喪膽。而鬼面軍的首領,是漠北最有名的家族,矢馬家的后代,目前是第三代矢馬雄,之前分別是他的父親矢馬長音和他的哥哥矢馬冠,這個家族以盛產軍事將領知名,并在漠北有很大的威望。
而矢馬雄擔任鬼面軍首領三年以來,落日城是他證明自己的絕佳機會。他太想證明自己了,曾經父親一直不看好他,把全部期望都放在了他的哥哥矢馬冠身上,矢馬冠也是年少成名,武功謀略都首屈一指,年紀輕輕便斬敵無數,更是如愿擔任了鬼面軍首領。但是一次意外,矢馬冠在三年前的戰斗中被毒箭所傷,不得不截肢雙腿,不僅不能再騎馬,而且精神也收了沖擊,整日癲狂。矢馬長音十分痛心,但同時又想到了矢馬雄,這樣矢馬雄才得以接任鬼面軍。所以,那個次子,急需一場大戰來為自己打響名聲,來讓父親看到!
矢馬雄望著緊閉的落日城,嘴角露出詭異的笑……
第二日,城門之下,黑甲兵氣勢洶洶地陣列在前。
“大人!是敵軍!黑甲兵來了!”
一個小兵慌張地說道。
“慌什么,帶我去看看!”
公孫冉說。
站在城門上一看,天哪,這是多少人啊,一層一層,如同浪潮一般!
這時矢馬雄派了一個小將上去叫陣。
小將叫囂道:
“老賊首聽著,趕快束手受降,小爺保你不死!”
公孫冉輕蔑地掃了一眼,說:
“不必搭理他,他們仗著人多勢眾,我們只需要閉門不出,靜等外援到即可。”
“是!”
樊野、李鴻飛和林仕賢也來到了城門上,正看見公孫冉拂袖而去。李鴻飛第一次見到這么多敵人,如山呼海嘯般,才意識到光是城中這點兵力是完全不夠看的。
這時公孫冉回頭說了一句:
“我們去吃午飯吧,任他們叫罵去。”
“是。”
三人回答。
正午,太陽有點大,守衛們熱得不禁流汗,而那些黑甲兵卻一點不覺得煩躁,竟然組織了三五個人圍著陣前那片空地賽馬,不時傳來嬉鬧聲,鼓掌聲,叫好聲,十分刺耳。而矢馬雄也坐在一個遮陽的圓蓋下喝酒。
“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李鴻飛十分不解。
公孫冉朝李鴻飛說:
“別管他們,吃我們的飯。”
過了一會,矢馬雄大喊:
“是吃午飯的時候了,把肉端上來吧!”
這一聲不由得吸引住三個人的目光。
眼看著有四個小兵抬著一個木架,架子上是一根木樁,木樁上綁著一個人。這時其中一個小兵朝著矢馬雄,大聲喊說:
“公孫明,落日城太守公孫冉之子,已帶到!”
李鴻飛三人瞪大了眼睛。但公孫冉卻低頭吃著飯。
矢馬雄說:
“把一只胳膊卸嘍,扔鍋里!”
“是!”
隨著一聲慘叫,一只血淋淋的胳膊被砍了下來,然后扔進了沸騰的大鍋中。
李鴻飛一把抓住公孫冉的袖子,但公孫冉頭也不抬,仍在夾菜。
矢馬雄又說:
“兩條腿也卸嘍!”
“是!”
又是一聲慘叫,兩條大腿又被砍了下來,丟到了鍋里。
“簡直毫無人性!”
樊野拍了下桌子。
而公孫冉呢,就當沒聽見,還在往嘴里扒飯。可是明顯能看出他嘴角的顫動。
“報告,公孫明已經流血過多死了!”
矢馬雄嘖了嘖嘴,說:
“真可惜啊!這都沒人來救他。把頭砍下來,送回給他的父親吧!”
過一會,一個黑甲兵把一個用布包著的頭顱扔到了城樓上,就掉在公孫冉的旁邊。李鴻飛突然發狂,說:
“派我下去跟他們決斗吧!”
卻被樊野攔下,樊野吩咐人把頭顱拿走安葬,然后說:
“敵人這是逼我們出去,我們一定不能上當!”
而這時,公孫冉也放下了手里的碗,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說:
“樊將軍說得對,我們一定……不能……出去……”
剛說完,他嘔的一聲把飯全都吐了出來。
“來人,扶我進去休息……”
公孫冉虛弱地說。
到了未時,城門外又響起了吵鬧的聲音。只見空地上放了三個十字架,每個上面都綁好了一個人。
又一個小兵通報,說:
“稟告將軍,原令陽守將張斐之父張謙,張斐之母趙氏,張斐之妻孫氏已帶到!”
“什么?!”
李鴻飛又忍不住望去,兩個老人,一個女子,還是已故張斐的親人。
“樊大哥!你就讓我去吧,這是張斐的親人啊!”
李鴻飛急得要哭出來。
樊野還是無奈的表情,把鴻飛拉到懷里,說:
“我們一定要等到白虎軍來,否則我們出去就是送死,連帶著城中的十幾萬百姓……”
“可是!”
“張將軍情愿自殺,為的就是救那些無辜的百姓,難道你要違背張將軍的心意嗎?!”
這時,傳出一聲強弓的聲音。
“射的好!”
只見矢馬雄手持弓把,而羽箭已經射穿了張斐母親的頭骨。矢馬雄干了一杯酒,并發出狂妄的笑聲。
“剩下兩個,每人射一箭,射不中的晚上別吃飯了!”
幾十個黑甲兵又跟打了雞血一樣,爭先恐后地上來射箭。張斐的父親也是個有骨氣的人,臨死之前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說,反而是惡狠狠地盯著矢馬雄,卻被一箭射瞎了眼睛,隨后身中數箭而亡。更可憐的是張斐的妻子,她淚水收不住地掉,看到公婆死后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喊聲,這雖然是一個貌美又柔弱的女人,卻不能喚起這群殘暴士兵的一絲憐憫之心,最后,她也在箭矢之下斷了氣,鮮血落在她的白衣上,就像雪后的紅梅……
“這群畜生!我發誓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李鴻飛發狂地叫著,卻惹得黑甲兵們更放肆地笑。
林仕賢在一旁面無表情,那種以殺死沒有反抗能力之人來取樂的事他也做過,只不過是被父親逼著做的,他厭惡地看著遠方的黑甲兵,就像看著自己那個嗜血成性的父親,好在他離開了那個深淵,也絕不能有人再把他帶回去!
這時,有個士兵悄悄地對矢馬雄說:
“將軍,他們這都不肯出來,我們怎么辦?”
矢馬雄玩味地說:
“著什么急,好戲還沒看完呢。到了酉時,把那個死不說話的人帶過來吧。”
“是!將軍。”
酉時,天色已暗,黑甲兵在城門前豎起火把,靜等黑夜來臨。李鴻飛又氣又怕地看著他們,并不斷祈禱白虎軍的到來。城內的藩軍們嚴陣以待,全部聚集在城門后面,像一張拉滿的弓,只需太守一聲令下,便要殺出去。
慢慢地,天黑了。這時,矢馬雄親自抓著一個人來到了距離城門不到一百五十米的地方。他把那個人扔到面前一個十字架上,親手綁好。那人披頭散發,渾身是被鞭打的血跡,已經半死不活。矢馬雄撩起他的頭發,讓他的臉沖著城門。
是那個人。
掀開頭發的那一刻,李鴻飛覺得心都不能跳了,一切與之的回憶正一件件鋪滿他的眼睛。
“鴻飛,你好!我叫鐵猿,叫我鐵大哥就行!”
“痛吧,沒事我給你抹點藥膏就好了!”
“暗殺是門本事,你得跟我好好學!”
“別傷心,生離死別避免不了,習慣就好了。”
“鐵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