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遠的反應比他的動作更快，牢記著水神訣，死盯著衛遠雙眼的余諧很清楚這一點。
但是衛遠猶豫了一下，余諧并不知道，這是因為衛遠手中的墨螭無法抵抗靈劍斷鋼，本來本能地想要提劍格擋的衛遠臨時改變了動作。
所以衛遠的閃躲才慢了一拍。
但是中劍之后，衛遠的目光并沒有渙散，斗志更沒有在痛苦中消失。
那是因為衛遠以墨家的木行劍氣護住了側腹的內臟，只受了一點外傷。
結果衛遠絕地反殺。
余諧看的很清楚，現在的鄭莊已經徹底失去戰斗的力量，倒是衛遠，雖然倒在地上，但是目光冰冷如同鷹隼，很明顯還能戰斗。
一切都和余諧看到的一樣。
當劍客們想要趁著衛遠倒地的機會徹底了結他的時候，衛遠出手了。
他只是躺在地上，右手單手用劍，一劍就斬斷了三個劍客的雙腿，然后一劍一個。
衛遠這么做的時候，目光中一片平靜，
余諧第一次覺得，劍客似乎是群很可怕的人。
此時，只有兩個沖到鄭莊身邊的劍客還能行動了。
而他們抬頭就看到了已經站起來的衛遠。
“走！”
鄭莊雖然身受重傷，但還是強撐著說出了最后一句話。
看著渾身鮮血，面無表情，如同死神的衛遠，最后兩個劍客終于還是決定按鄭莊說的做。
他們背著鄭莊狂奔逃離。
余諧詫異地發現，當一切狂風暴雨般結束之后，他自由了。
對著衛遠笑著擺擺手，余諧決定跑路了。
他看得出來，雖然衛遠的目光還很平靜，但是只能靠著假裝解決那幾個劍客，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鄭莊跑路都不追，估計也追不上自己。
余諧轉身就跑。
然后他就聽到了腳步聲。
幾乎只是一瞬間，衛遠就出現在了余諧面前。
余諧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衛遠放過鄭莊，是因為他要保存體力，留下自己。
“抱歉……”余諧握緊斷劍，“我沒興趣跟你走……”
就在他出劍之前，衛遠一言不發地倒在了地上。
余諧愣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彎腰，發現衛遠是真的已經徹底失去意識了。
余諧長出了口氣。
這場突然開始突然結束，本該是同門相見各自克制，結果卻一發不可收拾慘烈收場的戰斗，最終還是沒有波及余諧。
而且真要說起來，完全是按照余諧希望的發展到了最后：覬覦元圣遺卷，對他心懷惡意的劍客們，全都沒辦法再跟著他了。
余諧決定馬上離開。
不過離開之前，要帶上戰利品：余諧盯上很久了，鄭莊在正面中劍的時候，懷里的東西掉了下來：就是那個神力結晶。
雖然不知道怎么用，不過神力一定是好東西。
然后余諧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結果繞了一圈帶著水和一條魚又回來了。
衛遠還沒死。
余諧不知道為什么，沒辦法見死不救。
……
衛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他正躺在廢棄祭壇上面，身邊就是坐在篝火旁邊的余諧，空氣中彌漫著不遠處傳來的血腥味道。
“你救了我？”
衛遠握緊了墨螭的劍柄。
余諧搖頭：“不是。”
他沒有說謊，余諧確實沒有做什么，衛遠能醒來，靠的是他自己的劍氣。
“你為什么不逃？”
余諧瞬間怒了：“逃？你以為我怕你啊？”
衛遠冷笑。
余諧搖搖頭：“已經很晚了，我要睡了，你精神這么好，就守夜吧。”
說完他就靠著祭壇一邊的巨石上面，閉上了眼睛。
“我是為了元圣遺卷才會到這里，也是為了元圣遺卷對鄭莊出手，可是你知道為什么嗎？”
衛遠突然開口，但是余諧毫無反應，繼續沉默。
“因為我們是私學劍客，我早就知道那個鄭莊是儒家弟子，所以元圣遺卷絕對不能落在他手上。”
余諧幽幽地開口：“家丑不可外揚……”
衛遠苦笑一聲：“你以為就只是儒墨內訌？儒家想要元圣遺卷，可不是為了看。”
余諧沉默。
“儒家的祖師，是元圣的弟子書圣，別人都說他一生收徒無數，門下十三神劍，光大私學劍客，可是為什么，元圣不把遺卷交給他？”
“因為書圣有個毛病，他喜歡改書，只要是落到他手里的書，只要不符合他的看法，就一定會被改，元圣并不同意書圣這么做，所以才有了元圣遺卷。”
余諧依然沉默著，不過他心里并不是沒有想法。
這是屬于私學劍客自己家里的丑事，他不明白衛遠為什么要說出來。
“我讓鄭莊活著離開，他是儒家弟子，一定會把更強的前輩叫來，到時候我再也沒辦法與之對抗，元圣遺卷就要落到儒家手里了。”
余諧笑了：“你好像不是完全無計可施的樣子？”
“沒錯，”衛遠點頭，“如果是我，可以避開儒家，你要是跟著我，也可以。”
“我為什么要跟著你？就為了不讓元圣遺卷落到儒家手里，就要把元圣遺卷送給你？”
衛遠搖搖頭：“元圣遺卷之中，有任何關于劍氣修煉的秘籍，神劍，神器，能夠提升劍氣修為的所有東西我都送給你，以我墨家弟子之名！”
余諧轉身死死盯著衛遠的雙眼：“你再說一遍？”
衛遠一笑：“以墨家弟子之名。”
他沒有說謊，余諧突然發現，他好像真的搞錯了什么。
從一開始，關于元圣遺卷的所有東西都是別人告訴余諧的，先是那個什么儒家的弟子鄭莊，后是墨連城，余諧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元圣遺卷是什么，只是覺得元圣留下來的東西一定很了不起。
現在看來，恐怕所謂的元圣遺卷和余諧想的并不一樣。
“元圣遺卷到底是什么？”
“書，很多書，而且是已經失傳的古書。”
余諧看著衛遠，讓他困惑的是，這似乎是個從來都不會說謊的人：“你們私學劍客就為了這些東西打生打死？”
“因為私學劍客的祖師是元圣啊。”
“書就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