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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熟啦

三十一

柚子熟啦 玉樓飄夢 5380 2019-11-04 16:46:34

  阿蘭一把推開門,腫脹烏黑著臉走了進來問云平:“龍兒哪里去了?”

  被阿蘭冷不丁地問了這么一句,云平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忙回道:“不知道呀,他就跟沒有龍頭的馬似的,怎么啦?”

  云香接聲道:“早上一大早,嫂子就接到江南城輕紡鎮派出所的電話說龍兒犯國法了,有人告龍兒強奸罪。后來是華老板出面花了三十萬才把事情了了。嫂子立馬就讓我和她一起坐飛機趕了過來要把事情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平這才想起來,龍兒經常喝醉酒被華老板的華廠長等人踉踉蹌蹌攙扶回來,笑嘻嘻地說今兒又跟美女瀟灑走了一回。當時以為他只是酒話連篇,也沒有太在意。想不到這小子真是膽大妄為呀。

  阿蘭陰沉著臉就像一把劈魔刀,見人想殺人,見鬼想斬鬼,讓整個房間都快透不過氣來,她用手機打電話給龍兒讓他馬上回交通旅館來。

  云平能從空氣里聽出阿蘭那顆憤怒的心在劇烈地跳動。歇了一會兒,龍兒開著威風凜凜的黑色豪華轎車回來了。

  見到龍兒,沒等開口,阿蘭上前就左右一個大響巴掌。打得龍兒圓嘟嘟的臉龐兩邊印著清晰的火辣辣五指巴掌。

  阿蘭拉著響亮地尖音質問龍兒:“你想把我們家給親手毀掉嗎?你以為你能賺錢就翅膀硬了嗎?你以為沒有了你,我們家生意就活不下去了嗎?小小年紀就吃、喝、嫖、賭樣樣俱全,我們家有誰是這樣的?”

  龍兒翹著嘴辯解道:“那些茶樓的姑娘有什么正經的?不就想要幾個錢唄!”

  “啪”,阿蘭咬著牙鳳眼圓睜兇巴巴地又賞了龍兒一個大燒餅,呵斥道:“人家怎么是人家的事,用不著你說三道四。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問你,這次賭輸了多少錢?”

  龍兒脫口而出道:“就三十萬。”

  “都輸給了誰?”

  “華老板唄。不過,他也花了三十萬幫了我這次大忙。”

  阿蘭到底知道了龍兒為什么會這么快就學會了五毒俱全。她想起了云平曾經多次提醒了她和云東不要太放縱龍兒以免學壞。現在看來,龍兒學壞比云平說的還要快得多。阿蘭思忖:龍兒書不會讀,三教九流一點就通。若再不讓龍兒懸崖勒馬,老老實實做人,就是賺再多錢也是不夠他揮霍。錢賺得越多把龍兒害得越慘。人有錢就變壞,怎么會在龍兒身上表現得如此淋漓盡致呢?

  阿蘭滿臉橫刀地警告龍兒道:“用不著我說,這是自你懂事以來,我第一次打你。不管你賭輸了多少錢,都過去了。做了丟人現眼的事情也就到此為止,我想你外太公的人生悲劇故事,你不會不知道。你爸你叔從來都不敢染賭,而你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只怕你吸毒這樣玩命的事都做了,我想你爸你叔都是你的前輩也是你的好榜樣。如果下次,再發現你第二次賭博,再做傷天害理的事,我就砍斷你的手,逐出家門。”

  隨即,阿蘭打手機電話給華老板,沒有恭維而是字正腔圓地嚴正申明:“如果我兒子再有賭博等不成人的劣根行為被我們知道是華老板慫恿,那么以后就斷絕來往!”

  說完,轉身對云香道:“走,我們回喜羊城去。”

  云平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大聲喊道:“大嫂、云香,要么大家先吃個飯去吧。”

  云香道:“我們買了當日的返程機票,大哥一個人在檔口忙不過來。”

  話音剛落,兩人就到門口打車直撲江南城國際機場。

  房間里的緊張氣氛隨著阿蘭的離開而消散。

  龍兒把大豪車鑰匙往桌上一丟,蒙頭倒趴在床上道:“今天真倒霉,車子停在外頭被人撞壞了。”

  聞言,云平趕緊跑下樓去看。只見那黑色大豪車的后背撞爛了。看著都讓人心疼同時也捏一把汗。好在人沒有受傷。因為云平早兩天的OK牌轎車也被市場的物流車撞壞了。當時云平嚇得臉都白了。自那以后,云平真的開始害怕車了,從切身體會到車禍猛于虎的可怕。自此開車越加小心謹慎,能不開的地方盡量不開。有些人開車不長眼的,在拿命開玩笑哩。

  回到旅館,云平喝了一口茶,道:“龍兒,別嫌我多嘴。我外公就是因為賭博把人人羨慕的家財萬貫的富裕家庭弄到家徒四壁揭不開鍋的絕境。”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一定不會再碰賭博。”

  云平接說道:“不僅賭博不要碰,黃、賭、毒,一個都不能碰。”

  “小叔,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

  “噢,那為什么呢?”

  “人家華老板這么大年紀了,不也是有很多年輕貌美的小情人。一到酒店個個就蹦出來伺候。”

  云平道:“剛才我大嫂說得對,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江湖之中魚龍混雜,自古有之。別管人家小三小四的,管好自己才是。”

  龍兒鼓著嘴道:“人家華老板安排的,我有什么辦法?”

  “那賭博也是華老板安排的了?”

  “是呀。大家生意伙伴在一起,打牌喝酒瀟灑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云平道:“不正常,你爸做那么多年的生意從來都沒有跟人家吃喝嫖賭的,而且你怎么能輸這么多錢呢?三十萬在我們茶鎮茶縣就是現在也是個天文數字呀。”

  “我也不知道,反正打著打著就輸了這么多。”

  “所以,黃、賭、毒,是能讓人不知不覺陷入深淵的,為了自己也為了家人,記住遠離它們。”

  “知道了,知道了。”

  阿蘭回到喜羊城,趕緊跟云東商量給龍兒找個媳婦,否則這樣一個人沒有管束,身邊都是一些有錢的花心大蘿卜,保不定下次闖出更大的禍端。

  云東道:“龍兒還小,這樣是不是太急了些?”

  阿蘭道:“不小了。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再過幾年都是老手了。”

  “也真是的。我們家沒有這樣的人,怎么會是龍兒這孩子呢?”

  阿蘭嘆氣道:“說實在話,我們也有虧欠龍兒的,長期不在他的身邊,多多少少對他在成長中的心里是有影響的。”

  “云北和依依對龍兒還是很照顧的。難道他們對龍兒是虛情假意嗎?”

  “話不能這樣說。畢竟我們才是龍兒的父母呀。你說一個孩子長期沒有爸媽陪伴身邊,他心里肯定不好受的。那時龍兒小,只能埋在心底里不說出來而已。”

  “也是。那時我們家窮得叮當響的,為了賺錢生活四處奔波,有什么辦法呢?總不能因為陪著孩子,一家人窩在茶鎮喝西北風呀?”

  阿蘭道:“有得必有失。人生不可能事事都那么完美無缺的。過去我們實在是太窮了,一個家總要溫飽解決,才能暢談未來的夢想。總不至于一邊餓得嗷嗷叫的,一邊在眉飛鳳舞地聊著夢想故事。我們不是云平,夢想高過現實的事情是做不出來的。算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再多責怪也是無濟于事的。現在我們算是有錢人家了,不能因為有錢了反而讓龍兒胡作非為。再不采取行動,以后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那就按你說的去安排吧。”

  于是阿蘭立馬就在喜羊城面料市場幫龍兒挑尋媳婦。因為他們需要找一個能做生意的媳婦,嚴防跟嬌嬌這樣的女子做兒媳。

  有了云平的前車之鑒,阿蘭和云東打死都不選外地特別是外省媳婦。阿蘭說道:“這外地人,有些看去還是不錯的,就是怕跟云平的老婆嬌嬌那樣雙手不沾泥。”

  云東啐口道:“一定要茶鎮茶縣老家的,這樣才能了解口碑,這外來人口外面包裝得好,里面是什么樣的貨色,我們又不知道。這樣實在不好。人的東西很奇怪,嘴上可以說得天花亂墜,賊人都可以說成是老板,乞丐也可以裝得賢惠,但口碑是不會騙人的。口碑就是那戳穿偽裝的堅矛。”

  不知慣根從哪里得來的消息,居然知道曾經的生意合作伙伴云東一躍成了江南城輕紡鎮面料市場上有名的暴發戶,聲名遠揚的龍兒就是云東的兒子即云平的親侄兒。

  慣根還打電話給云平求證一下事實。

  當然,這根本不需要云平添油加醋地多加吹牛,都已經是江南城面料市場公認的事實。慣根很后悔沒有持之以恒地和云東在面料生意上奮斗拼搏下去。他小看了云東的能耐,現在他沒事兒就成天在以前合作的廠里跟老板們混飯吃。從一個小有名氣的面料老板到現在無所事事閑人,這樣的心里落差只有慣根自己知道。到廠里打工,對于喜好面子的慣根而言根本不可能接受。他只是偶然間給老板們跑個短單,賺點小錢過日子。畢竟,當初他和阿娟辛辛苦苦搭建的大好時光的奮斗平臺早已經被他自己拆得連根骨架都不存在了。那樣的光輝日子只能永遠存在慣根和阿娟的人生回憶的日記本里。

  現在他知道龍兒在找對象結婚,自從阿蘭和云東跟龍兒說要給他找老婆,讓他在江南城老實一點,不要去沾花惹草,壞了名聲,那樣跟浪雞似的就找不到好老婆了。聞言,龍兒異常激動,常常躺在床上自個兒地發笑。試問茶鎮的男兒有哪個不喜歡討老婆的,生孩子的?哪怕是身體殘缺的也不會不想討老婆生孩子。這是茶鎮人千古不變的思想傳統。

  知道自己可以討老婆了,龍兒就四處碰到人都笑嘻嘻地說他爸媽在給他找老婆了。

  這樣使得阿蘭或者云東常常接到江南城面料市場上老板們打電話來給他們介紹兒媳。

  當然,不管是云東還是阿蘭,都堅持要茶縣茶鎮人家的女兒并且會做生意的,才考慮介紹給龍兒。其次才是考慮對方家庭條件。正如阿蘭說的“家里有沒有錢不重要,關鍵是要會做生意會持家。”

  鴛鴦和金晶龍做夢都希望把養養介紹給龍兒,這樣養養就能在大富人家里做貴太太。

  若是云平自己在家里說龍兒成了大老板,肯定會招來鴛鴦的冷嘲熱諷。但現在是她最看重的最有眼光最有頭腦的弟弟慣根這么說,的確令鴛鴦和金晶龍有些不敢相信,卻又不能不信。

  鴛鴦不敢相信云平是大富豪人家的弟弟甚至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不過,那么有頭腦的弟弟把這么好的消息鄭重告訴了她,她趕緊披上衣服蹬起鞋跑到廟堂里求簽,結果人家簽上說養養是“娘娘的命”。這下,鴛鴦就非常有底氣。鴛鴦的家庭中心也由嬌嬌切換成養養。因為這是菩薩的安排,不能怪他們作為父母的偏心。

  養養想吃什么想買什么想要什么,鴛鴦都會傾盡所有,一一照辦。還交代養養不要穿那些過氣的衣服,怕影響身價。這也是奇怪,自從鴛鴦廟里回來說養養是娘娘的命,那養養真的就認為自己是貴太太的命。不僅吃飯是鴛鴦先盛好,就連洗腳水都讓鴛鴦準備好,嗲聲嗲氣。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配合得相當默契。安安看見了,就說“阿姨還是小孩子。”結果招來鴛鴦一頓臭罵,甚至養養的不屑一顧。

  云平或嬌嬌看到這樣的情況,二話不說就把安安叫到房間里看書或寫字。

  無論是嬌嬌還是養養,都不會做家務。而養養比嬌嬌有過之無不及,藝術學校畢業了連自己貼身的衣褲都讓鴛鴦洗去。也難怪云東會經常嘲諷鴛鴦和金晶龍“只會生女兒卻不會教育女兒。”

  把這樣一個主,介紹給云東和阿蘭當媳婦。這也只能說是慣根和鴛鴦兩姐弟的一廂情愿。

  慣根問云平:“養養和龍兒在一起過日子成不成?”

  得知情況后,云平意外得說不出話來。按云東和阿蘭那股對事業拼命三郎的干勁,云平想都不想就說:“應該有困難吧。”

  不過,慣根和鴛鴦都不放棄。慣根讓鴛鴦打電話讓云平把龍兒請到家里來吃飯。按慣根的策略就是兩個年輕人自己喜歡誰都阻擋不了,就跟當初云平和嬌嬌那樁美事一樣。

  云平在輕紡城面料市場西區交通旅館里接到丈母娘熱情邀請龍兒回家吃飯的電話,還是十分意外。要是慣根或者鴛鴦,這樣窮追猛打的精神放在面料生意上估計現在面料生意發展不會比云東差到哪里去。如果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這是自和嬌嬌結婚以來,云平第一次接到丈母娘有女人味的電話。

  既然慣根和鴛鴦這么執著,云平也不想破壞人家的好夢,君子成人之美嘛。不過云平真的不看好有什么好的故事結局。

  被阿蘭教訓后,龍兒收斂了許多,華老板也不敢再天天邀龍兒出去花天酒地。畢竟華老板花錢討龍兒歡心的目的就是為了更好的生意合作,而現在阿蘭把話說明了,華老板不是傻子,他不敢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否則生意就泡湯了,生意人圖的無非就是生意,哪里還有什么哥們兄弟的?

  云平對龍兒說,帶他去看嬌嬌的妹妹。

  龍兒眼睛一亮,他曾經有一次去過云平的家,對養養的美貌傾倒。最近又少去了花花世界,自然對美貌女子有些著迷。遂爽快地答應云平一同回小嬸家吃飯。

  鴛鴦親手精心準備了一桌地地道道的江南飯菜,當然還有酒。

  慣根和嬌嬌、養養、金晶龍都在門口等著,見龍兒開著一輛剛從4S店保養得油光閃閃的黑色大豪華轎車,大家臉色都露出羨慕的笑容。

  西鄰居家門緊閉著,若不是里面有碗筷聲,人家以為是沒人住的鄉村空院。不過,鴛鴦一家也已經習慣了這樣沒有交流的鄰居存在。倒是云平一直很看好有這樣安靜素養的鄰居。常常高興地跟嬌嬌說:“西鄰居吳家是難得的鄰居。古人千金買鄰,說的就是這樣的狀況。”

  嬌嬌不以為然道:“人家是不是好,你怎么知道的?而且,好不好也是人家的事,與我們何干?看吳媽、吳大、吳小這么孤僻難容的樣子,估計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有修養之人。”

  每次得到的答復都差不多這樣,云平只得自己訕訕地笑而不語。

  年紀輕輕的龍兒,梳著亮晶晶的背留頭,披著皮大衣,叼著一支煙,一派高富帥的氣勢。云平則是一身運動裝,活像是龍兒的專屬司機。

  慣根兩眼盯著威風八面的龍兒大豪車,贊不絕口。雖然他就差那么一點點成功,不過能擁有C級轎車至少也是他曾經奮斗的夢想。曾經云平也想通過自己的奮斗拼搏買輛好點的轎車,但現在云平一點兒都不喜歡車了。要是不用開車,云平寧可選擇走路。

  鴛鴦笑嘻嘻地奉茶來給龍兒讓座吃茶,完全沒有平日里那怨天尤人的樣子,那種十分難得的滿臉堆笑,云平看著都覺得有些累。這一幕,讓云平記起,第一次和鴛鴦見面時,也是這個模樣,完全是原版的。

  飯間,鴛鴦一直笑容滿面地斟酒讓菜給龍兒,還掐著音調盡量用正宗的江南人細柔的聲音說話,生怕一不小心就放出震天動地喇叭嗓門嚇跑了龍兒。說實在話,鴛鴦這么熱情洋溢又不失江南人的柔聲細語,龍兒根本不會想象到鴛鴦平日里是個聲如洪鐘,性情暴烈的上年紀的女人。

  這餐飯,云平吃得很普通。因為他就像是龍兒的老家陪客人,就跟當初云東陪著云平來金家一樣,可有可無。大家的中心都圍著龍兒打轉。

  鴛鴦介紹說養養大學畢業后在模特公司實習了六個月,現在是空姐,就在我們機場鎮上班。而整餐宴席上養養自始至終都保持著空姐的姿勢包括吃、坐、說話等,一顰一笑都是端莊細柔的樣子。養養在機場上班,云平還是非常支持的,雖然沒有嬌嬌在國家教育平臺工作上那么前途無量,不愁生活,但好歹機場單位也是國營企業,比在私人公司企業上班謀生穩定有保障得多。因為云平有切身體會,即使幫自己最親的哥嫂打工賺錢生活,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普通家庭的人家,能找一份穩定工作賺錢生活就很幸福了,創業難,生意不是每個人都能做成功的。特別是金家人,能找一份穩定工作,是最理想的生活。這點鴛鴦和金晶龍還是有先見之明的,至少比馬大嬸和楊普要精明和現實得多,他們知道讓養養通過自己努力讀書上大學(雖然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一般性職業藝術大學),然后再對口自己的專業找工作。即使這樣的大學連參加考公務員的資格都不夠但在一些國營企業找工作還是非常順暢,也很省心省力。要知道云平想去機場單位工作,門都沒有。金家人都適合工作,卻不適合做生意。這點鴛鴦和金晶龍是心知肚明的。但他們想因此嫁入豪門,找龍兒可能是走錯了門。換句話說,養養和龍兒根本就沒有戲可談。就跟一個長期吃素的人家和習慣吃大魚大肉的人家,是坐不到一桌吃飯的。

  飯間龍兒時不時地斜瞇著眼看著養養,而養養則一表仙子的妹妹姿態。看去甜甜的,就像春天里一朵含情脈脈的花兒。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酒過三巡,云東打電話給龍兒,讓他去廠里把下缸的顏色報給華廠長并督促華廠長明天就要出貨。

  龍兒很不耐煩咿咿呀呀地回了幾句,云東聽得怪怪的,就問他現在在干什么。生怕他在外面又跟不上進的人喝花酒斗耍。

  龍兒笑嘻嘻地道:“我在小叔家里吃飯哩。”

  這里慣根探過頭來對著龍兒的手機喊道:“老楊,是我呀。”

  龍兒索性把手機給慣根接話。

  慣根笑嘻嘻地接過龍兒手中剛上市不久的高端智能手機,一搖一擺地走到墻角處跟云東又說起龍兒和養養的事。

  云東一聽,大為緊張,他根本就看不上鴛鴦和金晶龍的人品。當初云平和嬌嬌在一起時,云東也是反對的。他現在還后悔那時沒有全力勸阻云平。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是正確的。現在輪到龍兒,又是用這一招。云平是自己的弟弟他云東沒有辦法往死里阻攔,但龍兒是自己的兒子,他云東就有權力和責任全力阻止。

  云東毫不客氣地在電話那頭說道:“慣根你知道我們家討媳婦的底線要求是必須對生意感興趣,會做生意,能做生意的。你姐的兩個女兒連掃把倒地都不撿的人怎么能做生意呢?當初我就是反對云平和嬌嬌在一起的。云平混成這樣,很大原因是來自你姐的家庭。”

  慣根聽得臉頰上的肉一跳一跳地,臉色由紅變粉又變白到青。

  云東掛了電話。慣根定了定神,強笑著把手機還給龍兒。這番話,云東是說過頭了。云平雖然混得不咋地,但也不能把責任全部推給金家。如果人家金家有責任,那么你云東作為大哥又是把云平親自帶到江南城來發展的人,那責任就更大了。責任誰都會推,有意思嗎?發展靠的是自己,人生選擇也是自己的事,能怪誰呢?當然了,云東這一番話,是被養養和龍兒的事,急出來的,并不是有意要傷害慣根。

  時間不早了。龍兒動身要去染廠,因為喝了不少酒,只得云平開去。

  第一次開這么高級的豪華轎車,云平有些緊張。好在也是老師傅,很快就適應了。

  龍兒一直在車里叨叨念念地說養養真的很美,不愧于做空姐這份職業。

  云平知道龍兒花心,不管他嘴里吐什么都懶得理。

  正在龍兒陶醉于養養的容顏之貌的臆想中,阿蘭電話打來對龍兒說已經在喜羊城面料市場給他找了一個很配對的姑娘,也是茶縣來的,名叫小荷。

  龍兒開口就問那姑娘漂亮不漂亮。

  阿蘭道:“雖然不是仙子但也是人間尤物。”

  “噢,是喜羊城人嗎?”

  “當然不是。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你是不是又在喝酒了?小荷是我們茶縣城里人,她在喜羊城面料市場幫忙她的阿姨管理門市部。我和你爸通過茶縣的多個親戚了解得很清楚,小荷的爸媽口碑不錯,一直在茶縣城里做玻璃生意,我們老了正需要這樣的一個媳婦來接班。”

  龍兒道:“嗯。不知道真的喜不喜歡做生意?”

  阿蘭道:“喜歡。我跟她交談過。這姑娘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很勤勞,洗衣做飯樣樣精通,還很有生意頭腦。她爸爸媽媽也是生意人。一家人脾氣又好,人緣好。這么好的姑娘打燈籠都難找。”

  “你只聽說而已,怎么知道人家脾氣就一定好的?”

  “喜羊城面料市場茶縣生意人很多,大家對小荷特別是她的爸爸媽媽的口碑都評價好。這點我讓你爺爺奶奶也去茶縣親戚家打聽過了,確認過的,放心。”

  龍兒笑道:“好有什么用,又不能在一起。”

  “你好好在江南城面料市場做事,不要去沾花惹草,今年過年就讓你們結婚生子。”

  “真的,還是哄人?”

  “真的,騙你不是人。”

  掛完電話,龍兒樂滋滋的。他心里知道養養雖然皮囊好,終究中看不中用。因為他也覺得小叔的大好人生事業有一半是毀在小叔丈母娘的家庭的。當然,龍兒再放誕不羈也畏懼阿蘭。畢竟,上次阿蘭賞賜的幾塊火燒餅的滋味龍兒還沒有遺忘。

  沒有撮合成龍兒和養養的婚事。慣根覺得有失臉面,喝了不少酒,回去釀釀蹌蹌倒在床上,往事如煙。他自己認清了自己不再是當年奮斗在江南城面料市場上有魄力有名氣有面子的生意人了。他現在只是一個無所事事的俗人。

  慣根對自己在面料事業發展上的退卻深表遺憾。當初遇了一點困難就打退堂鼓,把自己夫妻倆多年來千辛萬苦編織好的面料事業平臺隨意丟棄,現在只能看著人家眼睜睜地賺錢發達,而自己卻被遺忘在墻角處,可有可無。

  這臉不僅把慣根打得嘭嘭響,更是把鴛鴦打得如同一只正要發飆又被摸了一下屁股的母老虎,狂風大作烏云蓋頂站在二樓扶梯上號啕大哭,嚇得云平和嬌嬌不知發生了什么,只能在房間里豎耳細聽,那鴛鴦一把鼻涕一把淚,拉著喇叭響的腔調哭道:“我活了這么老,做死做活的,又沒有錢可拿,還要受你們這些人的氣,連個毛小子都學那看上不看下的欺負我們老人家了。這樣做人還不如死去,大不了弄些老鼠藥來參入飯菜里,大家一起吃了,死個干凈。”

  聞言云平毛孔悚然,覺得太可怕了。趕緊讓嬌嬌把安安叫到房間里來。吃飯時自己先嘗一口看有沒有毒,還不放心,干脆到街上去買飯菜吃。

  嬌嬌也不放心,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于是就把情況跟舅舅慣根說。阿娟和慣根匆匆忙忙趕來了解。

  養養就說是壓力大,她母親才隨口說說而已。云平一點都不放心,一個人壓力再大也不至于說出這么沒有原則甚至極端歹毒的話。就是撒性子也不能往一個小孩兒身上出氣啊。他就說要外面去租房子。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一天到晚都在家里閑著,又沒有人讓她干活做事的,云平真不知道鴛鴦什么壓力大,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遷怒給安安。慣根安慰云平道:“也沒有你想得那么嚴重,你若出去租房子,未必就有多少太平,人家房東不高興,一句話,不出租了或者每年都來漲房租,那也是很煩心的。你現在住這里,多多少少安安還可以給我大姐他們照顧,能省不少心。”

  云平想了想,覺得慣根舅舅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畢竟自己現在生活情況也不太順。于是就打消了出去租房的念頭。但云平越加小心翼翼,無論是安安上幼兒園還是放學回來都自己親自接送。即使有點處理貨生意也要把安安先給妥善安排再去做。他時刻提防著鴛鴦和金晶龍,就怕他們來傷害安安。因為他看到過幾次,安安把飯粒落到地上被金晶龍用筷子打罵的教訓。有一次,堂廳的電話鈴聲響個不停,安安跟鴛鴦搶著去接電話,孩子動作敏捷被安安先搶到了話筒,結果鴛鴦一氣之下把安安手上的電話給摔壞了。嘴里念念有詞道:“這話費又是我交的,你憑什么來接的?”

  云平聞言,趕緊說道:“我跟嬌嬌說過很多回了,家里用的水電費、話費都我去交。可能是嬌嬌沒放心上吧。”

  云平話音剛落,金晶龍迫不及待地從房間里把水電,話費的繳費存折遞給了云平。

  自那以后,兩老打電話,用水電就跟公家單位里似的。甚至連堂廳上的電燈都時常懶得去關。

  家里用度,一年花不了多少錢,云平永遠喜歡都是安靜的家庭環境,能花點錢,得個安靜,云平反而開心。安居樂業,從現實生活的角度來講,一個成年人真的要有屬于自己名下的產權房子。不管房子多大,有房子和沒房子住的現實生活意義完全不同。

  云平常常跟嬌嬌說寧可自己辛苦一點賺錢,把鴛鴦和金晶龍像菩薩那樣供養著,家宅安寧。回來后,卸去疲倦,放下煩心,安安靜靜地看一會兒書或者跟孩子樂一樂,這樣多好呀。這樣的家雖然不算富裕,但能這樣,云平就十分知足了,就是這樣的家庭構想居然卻難以做到。俗話說得好,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鴛鴦閑著沒事,就去街坊一家姓朱的人家去做珠子花。朱家人長年給大服裝廠手工繡金品秀,這些特殊的衣服用機器沒有辦法操作,只能按花模版手工一針一線地繡上去。雖然是手工繡品,但慢工出細活,這樣的勞動報酬還是很高的。只要有穩錢賺,鴛鴦就很喜歡,她每天在家里吃完飯扔下碗筷后,就一本正經地在朱老板家里做起繡花工。

  雖然沒有把養養覓到有錢的婆家,但鴛鴦不認輸。她確信養養就是“娘娘命”的人。因為那是廟里的神仙說的。每天早上鴛鴦都會在廚房灶頭上炷三根香,求神仙保佑鴛鴦能嫁到有錢的人家。

  記得,當年廟里的神仙也說云平是個有大富大貴的福氣之人。那時鴛鴦只是笑笑說“神仙都愛哄人開心嘛。”

  養養得不到云東的贊同,心里涼涼的。不過,東邊不亮西邊亮。人臉漂亮又是空姐,自然對她想入非非的男子不計其數,帥哥也很多。

  有次養養帶著一位同在機場工作的帥伙子回來。

  鴛鴦一聽是外地人就反感,又聽說家里沒什么背景,只想靠自己努力來獲得幸福生活時。鴛鴦立馬一臉茫然。等人家走后,鴛鴦翻轉著黑臉給養養狠狠地上了一堂從未有過的洗腦課:“養養你不要糊涂,自古以來都是一個道理,女人嫁人不是看對方有多好看多帥氣,有錢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嫁到富裕的豪門家庭你才有資格享受生活的經濟條件。沒錢的男人再好看也是空皮囊,不會給你帶來想要的生活,而且年紀大了,好看不好看的男人都是一個樣,都是糟老頭一個。人反正都要死,為什么人家可以享受一生富貴而自己不去爭取呢?你要趁現在年輕有美貌如花的資本好好挑個有錢人家的兒子嫁才是最關鍵最要緊的事。等花季凋謝了,就沒有機會了。”

  養養被鴛鴦恨女不通事的咣啷咣啷的喇叭嗓門嚇住了。她深覺得鴛鴦句句在理,于是心一橫就和那個帥哥說再見。并發誓一定要嫁到豪門人家過上“娘娘待遇的生活”。只要有錢,是個男的都可以。反正人活著不就是為了錢為了過上好日子嗎?

  皇天不負有心人。鴛鴦的持之以恒,終于等來了回報。

  在親戚的幫托下,從機場鎮東鄰的夜郎鎮上介紹了一戶姓高的大貴人家給鴛鴦。

  高家是做能源行當的,在江南省與西鄰省交界處經營一座水電站。家里的錢富得就跟那流水一樣,嘩啦啦地源源不斷。開的都是全進口超豪華轎車。家院大樓拔高九層,內部裝修叫富麗堂皇一點都不為過。

  鴛鴦喜得跳腳地從朱老板家趕回來,急匆匆地在灶臺上燒香拜佛,感謝菩薩保佑養養終于有大富大貴人家等著八抬大轎來迎接養養去享受“娘娘命”的生活。她讓養養一定要穿得洋氣,要把臉上的皮膚滋潤保養好就跟安安的臉蛋那樣白白嫩嫩的。

  高家人只有一個獨生子名叫高二,他跟養養是同齡人。老高和鴛鴦一樣,早就放聲出去要給高二娶個漂亮的媳婦。

  夜郎鎮的人家紛紛給老高來做媒妁之言,只是老高看后都覺得對方的姑娘不怎么好看,于是搖頭不答應。

  一些門當戶對的人家就生氣地跟老高理論道:“討媳婦又不是穿衣服,身體健康,能幫著打理生意持家才是最重要的。哪里一定要長得跟天仙一樣的?歲月不饒人,再好看的花也會凋謝的。”

  老高拉著比鴛鴦破鑼還得響亮一層的嗓子應聲道:“我們家就是不缺錢,缺的就是漂亮的媳婦。”

  這也是。老高錢多得沒地方去。不僅在夜郎鎮上的別墅大院高聳入云,而且還在緣起湖邊上買有大房子和店面。這絕對不是一般富裕的人家。這樣的日子,云平做夢都不敢想。按理說,老高很知足了。但讓老高一直不滿意的就是高家人上上下下都是一副上長下短,鼓鼓登登,肥肥胖胖的身段。走起路來,八字腳搖搖晃晃的就跟南極洲的企鵝似的,出去很沒有氣質。他發誓一要讓高二娶個漂亮的媳婦,給他們高家長場面。所以,老高放話,討媳婦的硬條件只要是本地漂亮姑娘,其它什么都不在乎。

  天底下居然有這樣挑媳婦的大富大貴的人家,也算養養走運。既然這樣,鴛鴦的一位在夜郎鎮上的遠親就對老高說道:“我家機場鎮上有個親戚,家里條件一般但生了兩個女兒貌若天仙,大女兒因為美過天仙,沒花幾個錢就招了一個人高馬大,相貌堂堂的生意人家做上門女婿。如今小女兒養養的芳齡正和高二同歲,是我們江南城藝術大學畢業生,本來在模特公司上班,后來被招聘在我們機場鎮做空姐。如果你覺得有意向,我去給你通個話。”

  老高睜著大大的銅鈴般的眼睛問道:“你那親戚女兒,本地人又是大學生又是模特又當空姐,真的假的?”

  “哎呦了個喂,都是鄉里鄉親的有什么好開玩笑的?”

  “那太好了。窮倒沒事,我們家有的就是錢,我高家做夢都想要你說的這樣的兒媳婦。”

  那白夢貞在緣起湖邊千鶴山晴峰塔里,每天雖然讀著老子的《道德經》,但心里上卻能感應云平遇上的各種人間世事,她十分痛心,希望一千年輪回能快點過,好讓她化身到凡間去。但這是天規,不能違背,否則就要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于是自己獨自一人在佛前燈影下哭吟道:“我是一只愛了千年的白蟒,千年愛戀千年孤獨,漫漫長夜里你可知我的紅妝為誰描?紅塵中你可知我的秀發為誰留?我是一只守候千年的白蟒,千年守候千年無助,情到深處看我用詩畫為你寄思,愛到痛時聽我用詩歌為你傾訴。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離開你時你在江南尋愛洞房花燭。能不能為你再來一首詩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蟒,你看荷袂飄飄荷袂飄飄,海誓山盟在千古,能不能為你再來一首詩詞?只為你一句在耳邊說愛你一生永不變。你看荷袂飄飄荷袂飄飄,天長地久緣起湖,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離開你時你正江南尋愛洞房花燭,能不能為你再來一首詩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蟒,你看荷袂飄飄荷袂飄飄,海誓山盟在千古,能不能為你再來一首詩詞?我還是千百年前愛你的白蟒,多少春去春來朝朝暮暮,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白蟒,來生來世還做你的白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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