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那日正好入春,宮中的桃花開的早,花瓣落滿了陸扶桑出宮的路,粉嫩的花瓣再加上這十里紅妝,真是羨煞旁人。
這十里紅妝,是周深命人一件一件細細挑選出來的,他說過他會讓陸扶桑風風光光嫁出去的。
周深還給她賜了個公主的名號。
轎中人揭開簾子,送嫁的宮女透過縫隙看見那女子的面容堪比桃花,唇紅齒白,額間一朵花印為她添去幾分風情,莫說男子,就連女子見了也忍不住要動惻隱的。
那人伸出手接住了飄落的桃花瓣,喃喃道:“來的時候只有梅花,現在走了只有桃花。”來時一個人,走了也是一個人。
出嫁前,陸扶桑發了瘋似的把滿殿的扶桑花都燒盡,宮人前去稟報周深,不料得來的是一句“人沒事就好婚禮不可延期。”
想到這,陸扶桑又忍不住冷笑,論無情誰又能比得過周深呢。
同一日,她嫁人他娶妻。
“陛下,該回宮了,公主該尋人了。”老奴輕輕提醒。
周深在城樓上目送送嫁隊伍,直至那抹紅在眼里消失,他問:“老奴,你說,朕為她準備的嫁妝,還有賜她的公主位分她會喜歡嗎?”
未等老奴開口,周深又說:“不會的,她不會喜歡的,她連朕送的扶桑花都燒盡了。她那天在說暮陽是長公主,語氣酸得很,朕知道,這些年她在朕身邊是受委屈的。”
那日在御書房,天知道他是怎么將自己想要馬上奔去承歡殿的心克制下來的,不是為了親手培育的花,是怕她被火勢所傷。
隊伍走了一月有余方至北臨,贏長夜本來擔心陸扶桑舟車勞頓,想讓她歇息一天再舉行婚禮,被陸扶桑拒絕了。
昏黃的燭火微微搖晃,照映著滿屋子的囍字,大紅蓋頭下陸扶桑面色平靜,可緊握的雙手卻泄露了她的緊張。
“皇上到——”外面傳來太監尖銳的聲音。
陸扶桑的身子更是緊繃,她聽見贏長夜說:“你們都下去吧,不用你們了。”
宮人紛紛撤下去,轉眼只剩她和他。
紅蓋頭被揭開,露出底下那張慌張不已的臉,她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怎么?怕了?”
陸扶桑抿唇,隨即道:“你,究竟為何要娶我?總不可能是貪圖我的美色。”
聽到這贏長夜忍不住笑出聲,心里愈發覺得陸扶桑可愛,“鳳鸞怎么還同小時候那般對自己的容貌抱以自信?”
“你知道我是誰?”陸扶桑心中警鈴大作,明明只有父皇和周深才知曉此事的。
贏長夜踱步到她面前,輕輕攬她入懷,拍拍她的背,“那年北臨正內斗,我根基尚未牢固,我派去的探子回報,你以自己去作為交換,換來了陸國平安,奈何我實在無法抽身,這些年委屈你了。”
他又道:“你十歲那年生辰,你父皇說要把你許配給我的,我來晚了,對不起。”
陸扶桑的心仿佛被什么擊中,絲絲暖流涌入心頭,知道有人牽掛著她,所有的忍辱負重在此刻得到釋放,鼻尖直發酸,她把臉埋在贏長夜胸膛前嚎啕大哭。
“沒事了,以后我都在你身邊了,沒人能欺負你了,都過去了,昨日種種就死在昨日。”贏長夜將她抱得更緊。
陸扶桑被他逗笑,從他懷里抬頭淚眼婆娑的看著他,“你不應該娶我的,我現在不是陸國長公主了,配不上你的。”
“小東西,我娶你娶的是人,不是身份地位。”贏長夜用食指刮了刮她泛紅的鼻子,“不是陸國長公主,那就是北臨皇貴妃,封號鳳鸞。”
是啊,正如贏長夜說的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她不是陸國長公主,也不是周深的舞姬,而是北臨的皇貴妃,是贏長夜后宮里唯一一名妃子。
看,走進陸扶桑的心里其實很簡單。
北臨皇寵愛陸貴妃被傳得天下人皆知,周深收到消息時已經是幾天后,手中的筆因他過度用力而折斷。
原來,是青梅竹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