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點了,設在現代的鬧鐘也快響了,唐冉看了一下背包里帶過來的手表,確定了現實世界的時間。
“記住,小鹿,要和哥哥多重復不搬家的事,錢的問題下次我再過來就可以解決了,今天接下來得麻煩你帶小葵和那個旦旦教弟子規三字經這些,最近不用開店了,我會帶銀子過來的。”
何佳友因為衙門里太忙,這次她都沒時間說上幾句話,也只得讓這時代的何小鹿慢慢和他說原委了。
再三囑咐心中的那個何小鹿后,她坐在馬車上緊緊握著手中的方向盤,靜候現代的自己被鬧鐘喚醒,讓她的靈魂穿越回現代。
此刻的何小鹿挺后悔自己想把車子穿越帶過來,看這手里的方向盤,她擔心的是自己拿回現代,這個方向盤不會完好的變回到車子上,那可讓自己怎么安裝。
忽然之間的一陣顫抖,像是靈魂都在顫動,何小鹿知道,她的鬧鐘響了,現代的自己即將醒來。
身體輕飄飄的,一陣空虛感襲來,就如靈魂離體般,似乎剝離開了肉身,往上飄了起來。
眼前光芒一閃后,她第一個感受是脖子上傳來一陣劇痛感。
“唔,果然睡車里太累了……”疲憊地睜開雙眼,已變回唐冉后的她發現自己狼狽地趴在汽車操控臺上。努力爬起后的唐冉也是佩服她這樣都能睡覺,也就她連續兩晚的熬夜才能睡得這么死吧。
渾身酸痛無力,唐冉忍著痛舒展著身軀,只覺得自己全身骨頭都是發酸的,本來就沒睡好的兩天,再加上今天睡在車里,最近實在是沒休息好。趕緊暗暗發誓今晚要好好的睡在床上,再也不瞎搞睡什么車上了。
開了車門,唐冉盯著手中拿著的方向盤茫然失措,看來真的要報修了,只是不知該如何解釋方向盤為啥會卸下來。
不過在這之前,唐冉要先驗證下自己的計劃有沒成功,得看看有沒把濕地公園撥回歷史正軌,以及老婆餅是否有流傳下來影響到陳明。
打開手機,在瀏覽器上寫下“馮運”兩個字,點擊搜索,唐冉緊張地馬上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出來的結果。
緊張地聽著砰砰響的心跳,粗重的喘息聲,唐冉仿佛置于世紀末的審判,即將聽到這最后的裁決。如果出來的不是她想要的結果,恐怕真的要當場奔潰吧。
收起過度緊張的心情,唐冉緩緩睜開了半只眼,心中默默地祈禱著千萬要如自己所愿。老天吶,求求你了,既然古代的何葵已經定下婚約,那肯定能對現代產生影響再次改變未來吧!
一張熟悉的照片出現在手機屏幕里,正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富商馮運,那張極為有特色瘦弱的臉龐。
如釋重負地喘著氣,唐冉這才敢完全睜開眼,回來了,還是原來的那個馮運,和以前網上看到的百科信息一模一樣。
又趕緊在網上搜了一下濕地公園的信息,果然那里又重新恢復成了美麗的樣貌,唐冉大舒一口氣,總算把心中的這塊石頭放下了。
那么,再看看陳明吧,只需要在微信里看下還有沒“陳明節哀”的此類信息,就可以直接知道陳明有沒因老婆餅的流傳而被拯救回來。
想起二叔先前連連點頭答應將來會印刷包裝,唐冉對此還是有一絲期待的。
一看微信,還是有那些信息,陳寧朋友圈依然還有悼念陳明的動態,又搜了下老婆餅的起源故事,依然是那個元末明初的來歷傳說,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干預提前三百年的出現。
看來他們做的老婆餅最終沒有在中國的歷史上起到太大的波瀾,不過仔細想想這也是正常的事,想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一筆又是談何容易的事,歷史上多少無名的英雄好漢都湮滅在時間的長河中,又何況自己一個老婆餅呢。
他們的那個老婆餅可能流傳了幾十年,又或者幾百年,總之在一千年時間的面前,還是敗下了陣來。
索性自己沒百分百寄托于此,只是有一些期許罷了。畢竟老婆餅也只是想幫助何葵為主,順帶嘗試可否救到陳明,老婆餅上的信息沒能成功傳達給沒出車禍前的陳明,那就繼續依靠自己接下來的第三種方案吧。
為完成她的第三種拯救計劃,今天還需要用車,那么先把車子報修吧。
無奈地掏出手機,找了下以前留的汽修電話,唐冉撥打了過去。
“喂,你好,我可能需要拖車服務,或者派人來當場修好車,應該可以直接修好,是小問題。”
“你好,請問您的地址是哪里?另外車子是什么問題呢?”電話的那頭,傳來了一串簡練的磁性男聲。
“呃,我在康富苑小區地下車庫,車子問題是……方向盤掉下來了,裝不上去了……”唐冉尷尬地說出了車子哪里需要維修,她此時都怕對方以為是自己惡作劇,這種車子的問題對方肯定沒有接觸過吧。
“嗯?為啥掉下來的?請問您是撞上了什么嗎?”
不用猜也知道,對面此時的表情肯定如唐冉所想是驚愕的。
“唔…”實在無法解釋的唐冉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沒撞沒撞,你們帶上安裝工具直接過來吧,過來就知道了。”
……
當車子修好時,都快傍晚了,唐冉送走兩名總覺得怪怪眼神看著她的汽車維修工后,她發動了車子,她要去今天最重要的一個地方——陳明的鄉下老家。
如果不是陳寧一直不接電話,唐冉本來是不愿意去的,可現在她沒辦法,只得親自去一趟了。
不過去那之前,唐冉要先回趟媽媽家里。在報了平安又吃了晚飯后,唐冉只告訴老媽她要回自己家就趁著夜色出發了。
轟隆隆的,遠處雷聲作響,看著前方烏云密布黑云壓城,唐冉平復下心情,加大油門,往那黑漆漆的烏云下疾馳而去,接下來前方將大雨傾盆,就似要迎接自己的陳明家,肯定也如這般天氣狂風暴雨,可就算前方再艱難惡劣,她都必須無所畏懼地前行。
她始終相信總有撥云見日的那天。
一個小時后,唐冉迎著大暴雨開進了村子。
當唐冉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陳明老家門口時,正在大廳吃飯的陳父幾人看到她都是特別吃驚,特別是陳父,他不懂這個兒媳婦是什么心態,不參加她老公的葬禮,大前天自己親自去找上門都給一個閉門羹,現在又是以什么心態來自己家里的,真的還有臉見自己這個公公嗎?
“爸爸,”收起雨傘后,唐冉并沒有進門,她知道她現在無臉面對他們,也做好了這一切的心理準備,深深地鞠了一躬,唐冉站在門口低著頭,“爸爸,以后我會和你解釋一切我任性的行為,現在我希望您能把家里的陳氏族譜給我看一下,我有重要用處。”
還未等陳父開口,陳明的奶奶手抹止不住的淚水,推開要扶她的陳父走到門口,推了推抬頭了的唐冉,說道:“真是造孽,你走吧,我們家不歡迎你。”
“對,你到底來這里做什么?還是走吧!”同樣走上前的陳父也附和道,完全一副不歡迎唐冉的樣子,求唐冉回來的時候她不回來,現在她過來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實在是讓陳父氣得不行,不管是什么原因,連自己兒子最后的送行都不來,實在是無法原諒。
砰的一聲,大門被他們重重地關上,這一門之隔,隔絕的是他們脆弱的親情,對于陳家,這唐冉始終是個外姓之人,就算曾經是真的當親生女兒般疼愛,但這一絲親情也在陳明去世唐冉拒來葬禮這雙重事件下支離破碎了。
雖然早預料到會是這種吃閉門羹的情形,但唐冉心中還是有些后悔,也是當初的自己太過急切的去拯救陳明,完全不考慮信件和玉石的辦法會失敗,沒有給自己留好后路,只一心想著直接改變過去,便會抹除掉自己不參加葬禮這事。
也怪自己,現在讓自己所處這個尷尬的處境,可沒有辦法,自己接下來的計劃,需要陳明家里的幫助,不然自己有些無從下手,今天自己只能低聲下氣道歉認錯。
“爸,我只用族譜一用!”敲了敲門,對著門縫大聲地喊著,“陳寧姐,我打電話和微信為啥都不回,我是為了陳明!就算我不參加陳明葬禮,也是有原因的,你們聽我說。”
“你知道被關門外敲門的感受了吧?那天來找你,我那么喊你開門都不開,你走吧,我也是不會開的。”
聽到屋內傳出陳父的話語,唐冉心中犯起了迷糊,還發生過這種事嗎?糟糕了,難道是那天何小鹿在現代發生的事嗎?可后來心里問過她在現代過得如何,沒聽她說過這一茬呀。
“爸,”唐冉遲疑片刻,“那天我不在啊。”
“別叫我爸!我沒你這樣的兒媳婦,那天我都隱約聽到你老媽在說話了,你不在她去和鬼說嗎?現在說這些有意思嗎?當初怎么不想到你又有今天來求我們?”
唐冉無話可說,實在無法反駁,沉默良久才輕聲問了一句。
“爸,怎么樣才可以幫我這一次。”
門內是毫無聲息的回應,在一串只有稀里嘩啦的雨聲中,漫長的等待后,傳出了屋內陳父的條件。
“你去我兒子墳前跪到天亮我就給你要的東西。”
大門緩緩打開,一張面無表情毫無波動的臉直愣愣地盯著唐冉,口中夾雜著不削,對著唐冉說道:“天亮,你真的愛他就今晚懺悔跪到天亮!”
無言地看著陳父滄桑的臉龐,唐冉心中縱使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見唐冉不回答自己,陳父直指著唐冉,怒聲說道:“既然自己敢做出葬禮都不參加的事,還把我拒之門外,就要負責,你還有臉借我們陳家的族譜,你無臉見我們陳氏的祖宗,我兒子死了都沒見你去他墳前一趟,連他墳在哪你都不知道吧?最好還是給我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媳婦!”
說完,他手高高揚起,就想一巴掌下去一解心頭之恨,可停在半空的手又遲遲下不去手,在一聲嘆氣后,終于還是放下了手來。
聽著這些句句扎心的話語,又看到陳父欲打自己的動作,唐冉任由臉頰淚水劃過,心中似響起一聲破碎的聲音,這是對這家的眷戀之心破碎的響聲。
想象著自己真去陳明墳前下跪到天明的場景,如此委曲求全她內心是拒絕的,她為了救陳明愿意做任何事,可她不想卑微到如此地步,她想陳明在天之靈也不會讓她做這種事。
這個家,自己真的看透了,果然除了你,誰都不是真正的愛我。心中這般想著,唐冉心灰意冷地往后退了兩步,重重地再次鞠躬之后,無言地走入了大雨之中,任由雨水重重地打在自己的臉頰之上。
此刻起,唐冉下定決心將不再去求他們,低聲下氣不是她的風格,就算自己真的如陳父要求下跪到天明,也并不見得真會被他們家接納。雖不影響自己繼續救陳明的決心,但她心中對這個家的隔閡已經無法挽回,有朝一日,自己真的救回陳明,今日的重重屈辱雖然會因時空轉變變得從來沒發生過,但她卻一輩子不會忘卻。
陳父如此對待自己也罷,昔日對自己極為友好的姐姐只坐在桌邊那般冷漠,唐冉也是覺得極為心寒,在屋外雨中站立良久都未見有一人來挽留一下自己,她狠下心來,坐上了車子。
雨水順著濕漉漉的衣服滑落在座椅上,冷得直透心靈的一個寒顫后,唐冉驅車準備前往本村的村部。
陳家的親戚,唐冉是知道還有幾家的,去問他們或許也能問到自己心中的答案,但不想重蹈覆轍這份屈辱,唐冉也只得去尋求村里干部的幫助,他們應該更容易問到自己想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