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村子已過去了一個小時,在一個酒店里洗了個熱水澡,用烘干機烘干了衣服后,唐冉重新回想起陳明家人對她的態度。
自己終歸不是他們至親的人,他們最親的人是陳明,說到底也是因為陳明,她才融入了這個家。
如若換成她是陳父,那她的做法又會是怎么樣呢?那么她也會把兒媳拒之門外嗎?可能也會吧,或許會更激進也說不定。
畢竟她的所為確實讓人難以理解,陳父如何能懂得她是為啥葬禮都不參加,這般想過之后,唐冉對陳家的憤恨之情倒是少了不少,她也慶幸可以如此安自我慰一番。
收拾好心情,唐冉這就決定連夜出發去往榴嶼縣。
根據在村部問到的信息,本村陳氏的祖地在本縣隔壁的榴嶼縣,據陳氏族譜記載,那里是這一脈陳氏的發源地,追述歷史而上那里有個四百年前吏部郎中陳參的墓,族譜中記載他們的這一支的祖先便是在那里。
之所以唐冉要查族譜,是聽陳明提過他們陳氏祖上是個大官,而陳明也曾去過那里祭拜,只因沒帶她去過,她這才想去老家問出這個祖墳在哪里。
只要自己找到祖墳,然后再在古代原地立一塊石碑,相信就可以傳遞信息給千年之后的陳明。要說為啥不想著直接把石碑立在陳明一千年前的家中,這個唐冉并不是沒有想過,可惜的是陳明老家那片村莊是圍海造田創造出來的鄉村,一千年前,那里還是汪洋大海。
驅車開了許久,來到這個叫天馬鎮天馬山的山腳下,唐冉慶幸到了這邊雨稍微小了一些,這給自己找尋目的地也減少了一個麻煩。
根據導航,順利地找到族譜上記載的陳公祠,晚上這里并沒有開放,唐冉順著路牌指引,往祠堂后方的墓地走去。
雖然路燈挺亮敞,可在小雨稀稀疏疏的夜晚里,唐冉還是有一絲害怕,大晚上的這里可是墓地,是個人心里都還是會犯慫。雖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可這樣一個人身處墓地心里難免不磕磣。
也真是自己膽子大,再加上一心想著陳明,唐冉這才有這股勇氣。穿過幾條山路小道,通過手電筒,她看到了碩大的陳參主墓,眼前主墓磅礴大氣,猶如一個小型金字塔般。燈光照去,唐冉發現墓的兩側幾個石像并沒對稱的排在兩邊,左邊四個,右邊三個,看去像是各種生肖屬相的石雕,也不知是否是被盜賊所盜才導致了生肖的不完整。
在打開攝像頭隔著老遠咔嚓咔嚓拍了幾張照后,唐冉看了看覺得不是很清晰,她怕回到一千年前和這相差太大讓自己難尋蹤跡,一千年時光足已徹底改變一個地方的地方,她必須仔細拍這邊的地貌好準確找到一千年前的此地。
又鼓起勇氣,靠近一些用閃光燈拍起照來,卻是只敢拍,膽怯的不敢抬頭細看上面的內容。
只敢在拍好的照片里看拍到的內容,檢索上面的內容。
照片里,墓前立石碑一塊,碑上字跡還清晰可見,刻著“皇明贈奉政大夫吏部郎中竹軒公之墓”,下款為“萬歷辛卯孫贈刑部侍郎穆穎州司訓秉同建”。
一字一句拗口地念完所看到的文字,唐冉趕緊背過去再去把邊上的石雕也拍照拍個遍。
幾個石雕這樣放著不怕再被盜嗎?一邊照著相,心中一邊這般想著,唐冉用手電筒照到石像底座,發現底下不同于過來的石子小路,這里全部石板鋪地,而石像底座早已水泥加注,恐怕這也是這里開放沒有封閉的原因。
這墓的歷史起碼有四百年左右,看碑文和石像可以好好保存到現在。唐冉心中更是篤定了她的計劃。
也趁此刻借著這股信心滿滿的勁,又趕緊把幾個山丘角落都拍了一遍,已經確信沒放過這一個山頭的任何細節,她這才快步逃離了這里。
撫平砰砰直跳的內心,唐冉不忘在墓地出來的小道附近再多拍了幾張照片,她可不希望到時哪條路進來都找不到。
回到車上看了看時間,時間已經凌晨時分,唐冉現在卻還沒什么困意,連續兩天的睡眠顛倒都快讓自己變成美國時差,索性也不再準備入睡,打算到清晨再睡,這樣也免得穿越回過去時間是晚上,還可以趁早上去快遞站看看自己的快遞,順便穿越帶過去。
只是遺憾今晚又是個不眠夜,說好的好好睡一覺又得往后拖了。
唐冉開車又經過陳明老家的村莊時,天已經微微亮了,一夜的暴雨,將這個村莊洗刷的格外干凈透徹,通透的猶如油畫一般,陽光初撒讓大地都透露著一股清新之氣。
好像是心血來潮,她停下了車子,呼吸著充滿負氧離子的空氣,漫步在鄉間的小道,回憶著曾經牽著她走過這條道的陳明,往公墓走去。
今天好像和墓地有緣,一整天奔波于此,也是時候看看你的墓了。
前方便是村里的公墓墳地,她還一次都沒來過陳明的墓,想想作為他的妻子,確實是有點不稱職了。
雖沒來過陳明的葬禮,但唐冉心中大概猜到了陳明會葬在哪一排,她來過陳明母親的墓,想必他們葬的地方不會太遠。
如唐冉所料,陳明的墓就在他母親墓地臨近的邊上,墓碑上還掛著的黑麻綢帶告示著這是一塊剛葬下的新墓。
看到白色黃色的菊花擺滿墳前肅穆的樣子,唐冉微微嘆息著,也難怪他們陳家遷怒自己,這么多親朋好友都來看望陳明,唯獨作為妻子的自己竟然對陳明如此冷漠,最后送他一程的儀式都沒來參加,被人無法理解也情有可原。
撫摸了一下墓碑上陳明的那張小小遺照,唐冉終究又忍不住哭了出來,她一直覺得這世上除了生離死別所有的事都是小事,如果自己沒有這次神奇的穿越經歷,沒有拯救陳明的可能,那自己還會這么麻木的連葬禮都不來嗎?
“陳明啊陳明,我以前就說不該嫁給你的,嫁給你你讓我受了這么多苦,讓我好累啊!早知道在南山上就不答應和你交往了,我每天這么辛苦的奔波想著救回你的辦法,你一個人就靜靜地躺在這等著,這么不公平,我們換一換多好啊。”
委屈地的蹲在墓前訴說著心中的苦悶,長期的苦悶在這一刻吐露出來,讓唐冉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雖然嘴巴上說著這樣的話,但堅持不放手地想著拯救他的辦法,唐冉又豈是真的后悔嫁給陳明呢。
“我就不燒紙錢給你了,你也快沒時間去花了。”
沉默良久起身留下最后的這句話,唐冉為自己空手而來找了這么一個借口。
也似下定了決心,心中做出了一個承諾,自己很快就可以把你救回來,你好好在地下等著回來吧。
又來到陳明媽媽的墓前,說了一番祈禱保佑的話后,唐冉邁著大步走下了這個公墓,她相信,迎接她的,就如自己左側初升的太陽,會是光明的希望。
把車子飛快地開回到城里,唐冉直奔快遞站點,等著他們早班的貨車,在第一時間拿到五十兩銀子的快遞后,她馬上驅車趕回家里。
這一次,再次回到自己和陳明的家,拉好窗簾,手握裝了大把銀子和手機充電寶的包裹,唐冉總算可以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
如打開時光隧道,上一秒才感覺躺下,身心疲憊的唐冉這次極快地入睡,下一秒便穿梭回千年前的宋朝。
她又一次的變為何小鹿,緩緩睜開眼睛,何小鹿看到的第一幕是焦急的何佳友正急匆匆地跑出門,來不及等她詢問,就看到哥哥奔向了遠方。
何小鹿擔心的走到門口,看著遠去那慌忙的何佳友,生怕出了什么大事,趕緊詢問起內心的自己。
“怎么了?怎么了?”
心中的何小鹿倒并沒有焦急,她早已習慣了哥哥天天著急出門的樣子,風輕云淡地解釋起來:“剛來人通報牢房有人越獄,翻修牢房還在弄卻給跑掉幾個,現在他要去追捕犯人。”
在毫不擔憂地說完后,心中的何小鹿又問起了今日的行程安排,“小冉,我們今天還要去山上教他們讀書嗎?昨天教得很好哦。”
教導何葵和旦旦讀書識字,是為了讓何葵以后的生活幸福,提高旦旦的修養素質必不可少。
“越獄這么嚴重的事真的沒事嗎?”內心中,唐冉的靈魂可暫時沒心情管何葵和旦旦,還是忍不住擔心起何佳友,“他不會遇到什么危險吧?”
“你是不知道他多厲害,放心吧放心吧。”
“那好吧。”見何佳友親妹妹如此放心,內心深處的唐冉也不在顧慮此事,“小鹿,恐怕今天沒法教他們了,我們要去一趟天馬山,你知道榴嶼的天馬山在哪嗎?或者是玉榴的天馬山。”
她可是早就準備了功課,早已經查明了這個時代榴嶼的別名。
“天馬山?不是很清楚,玉榴倒是知道,隔壁縣啊,可我從來沒去過,我們要去那里嗎?”
只要知道方向就行,心中的唐冉想著她總能找到那個地方。可惜的是現在所處的福城比現代她所在的城市,距離那里要遠得多,用馬車來回恐怕都要住宿一晚才行。
“馬車估計半天行程的話,我們還得住宿一晚,一個人去實在不好去。”
心中抱怨著陳尖的后人遷移太遠,也不住近一點,何小鹿提了提手中的小包裹,喃喃自語:“哥哥又有事,那我們只能找陳尖了,剛好也要還他錢,還有我讓他幫忙訂的石碑不知道怎么樣了。”
內心的何小鹿聽到這些話語,像是突然羞紅了臉,嬌羞地說道:“帶上陳尖這樣不好吧,孤男寡女的我們要去這么遠的地方,還要住宿在外。”
“哈哈哈,他不是都來提親了嗎?嚴格來說你已經是他未婚妻了,一起出去過一夜怎么了。”
“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把問陳尖借來的銀子還給他,何小鹿迫不及待地讓他帶著去石料鋪,昨日交代幫忙預訂的石碑便是準備插在這一千年前的天馬山,那還未成為陳氏祖墳的地方。
昨日何小鹿可是特地要求陳尖不惜多少金錢,都要用最堅硬的石料制作,而且加急趕工,也不知道是否完成了。這會快要到了石料鋪,何小鹿心跳都快了幾分,又忐忑地擔心起這石碑能否真的存放千年時間。
如果這次用石碑傳遞信息還是失敗,那她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法子了,她就像是在做一個豪賭,賭在這塊石碑之上。
和陳尖走走了好長一段路,當走進這家處在偏僻角落的石料鋪,何小鹿一看,心中甚是驚喜,她沒料到這個時代就已經有開采出花崗巖了,用這種石料,她這才篤定了心中的計劃,想必存放個一千年沒有問題。
這塊石碑除了大小不是很大已經很完美了,只是因為時間太趕,刻字刻完還需要等一個時辰左右。
那么,前往玉榴縣之前,也剛好趁著這時間可以去準備一下馬車。
交完石碑所需的銀兩,何小鹿信心滿滿地往租馬車處趕去,正想著這次有了銀兩要租一輛好一點的馬車,湊巧迎面碰上了二叔他們一行人趕著騾子過來了。
“姐姐好。”遠遠的,竟然是旦旦首先禮貌地喊了一聲。
“姐姐好,姐夫好。”走近后,旦旦又是恭敬地好了一聲他們。
何小鹿看了眼邊上害羞撓頭的陳尖,心中一陣佩服昨日他們的教導,也不知道是怎么教的,一下子讓這個熊孩子這么懂禮貌,欣慰這小孩果然還是不能放養不管,有些事必須得教了才懂,這樣子繼續教導下去何葵未來也會有個美好的結局了。
“二叔,二嬸,你們怎么來城里了?”
“小鹿啊,你那個老婆餅啊,早上賣了一下生意特別好!一下子搶光了,大家都說好吃!”二叔笑得合不攏嘴,給何小鹿豎起來大拇指,“我們就是特地來感謝下你,順道再來城里采購食材,以后我們肯定把你要的那古詩印上面。”
何小鹿忙點頭,之前現代還沒看到老婆餅有改變時空,或許是這里還沒影響到未來,現在多一線希望救回陳明,自己也是樂于如此。
想到二叔二嬸突然對自己態度的轉變,相比昨日剛碰面時,兩人的態度簡直質的飛躍,果然只要關系到自己的利益,態度都特別獻媚討好。
這極快轉變的態度,不由又讓她又想起現代的陳父一家,多么相似,現在對她厭惡的一家人,當年他們家窮多么拼命得對她好,討好自己想讓嫁入陳家。
這就是平凡大眾都相似的共同點吧,從古至今,從來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