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陸夫人房里出來,陸阿寧心里有些憋悶,她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憂心母親那未出口的事情,還是憂心自己沒法在大朝會期限內順利完成李孝元交代的任務。
回到院內,柳眠還站在那里,他看著廊中鳥兒與廊下花草出神,陸阿寧走過去,柳眠好像全然沒有發覺。
“見過柳將軍。”
柳眠好像才回過神來,看是陸阿寧,他長嘆一口氣,讓陸阿寧起身。“那夜姑娘膽大高義,還未曾謝過姑娘。”
柳眠略施一禮,到教陸阿寧嚇了一跳,她急忙跪了下去。
“柳將軍謬贊。”
“你快起來。”柳眠沖她做了個起身的手勢“我自小在邊關長大,本就厭倦金陵城這些動不動就跪的禮數,以后若不是什么重大場合,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這樣。”
陸阿寧點頭道是,她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柳眠,雖然常年征戰沙場,日日夜夜居于風沙邊關,但柳眠依舊白的人羨鬼妒。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的看柳眠,相比李孝元來講,柳眠更像月光,溫和而親近,但又帶著一絲疏離。
“我聽忠王殿下說,今年的大朝會,他讓你隨侍左右。”柳眠道“這份活計可不輕松。”
“承蒙殿下抬愛。”陸阿寧笑了笑“柳將軍會參加今年的大朝會嗎?”
柳眠搖搖頭“今年東擎的六個人陛下心里已經有了主意,忠王殿下已經朝圣上推薦了李曦,這就占了一個詩。”
“何況我并不想參加這種比試。”
柳眠的臉色并不好看,陸阿寧跟隨公孫明月多日,雖不敢妄稱國醫圣手,倒也是有一定的醫理基礎。
“柳將軍可是有傷在身。”陸阿寧沒有避諱,何況她對此事也是抱有疑問態度,燈會那夜柳眠的身手十分敏捷,全然不像身體抱恙的樣子。
“你何出此言?”柳眠沒有生氣,他看著這個看似不起眼的丫頭,她身體里到底是留著赫連炎的血,一舉一動的魄力均要優于常人。
“王爺錯愛,公孫公子抬舉,我曾僥幸讀過幾本醫術,對岐黃之術略知一二。”陸阿寧據實回答。
“他連這也讓你學了……何必呢?”柳眠好像自嘲一樣地搖搖頭,隨即又換上一副笑臉“你倒是聰明的緊,公孫明月從不隨意收徒,哪怕韶儀天大的面子,教你東西也得他自己愿意才行。”
“你去吧,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柳眠說罷拂袖而去,白衣飄然,陸阿寧看著柳眠的背影,總覺得他和燈會那夜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有些不同,卻也找不出什么破綻。
不過他的武功倒真的配得上將門虎子的名號,帶傷都能贏拓跋宏贏的那么漂亮。
李倩早就等在屋里,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慶祝她們兩個人解脫“苦海。”
李孝元向圣上推薦了李曦,公孫明月這幾日從早到晚與李曦待在一起,李倩因而借機免了這幾日的讀書,陸阿寧更是徹底清閑了。
“我知道,殿下要你進宮陪侍……”李倩含了一嘴的吃食,說起話來含糊不清“你不用擔心,上一屆大朝會是我和殿下在宮里呆了一段日子。”
“侍候殿下可簡單多了,你就只需要每日早晨叫他起來侍候他洗漱就行了,再幫他偶爾和別的王公大臣傳訊什么的,別的殿下都是自己做的。”
“可他如今身體不便啊…”陸阿寧咬著筷子小心翼翼地問出心中所想。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雖然大朝會各家都只讓帶隨侍的婢女,但咱們王爺身邊跟著的人其實多的很呢!”李倩神秘兮兮一笑“吃飯吃飯吃飯。”
看著李倩神秘兮兮的樣子,陸阿寧明白可能這件事不方便說,她微微一笑,便也不再追問。
“你明日隨我出府玩吧。”李倩道“王爺之前給過我假了,他說入宮以后規矩又多又無聊,讓我趁著這幾天帶你好好放松一下。”
陸阿寧沒有拒絕,她還想順便去藥鋪給母親抓好這一個月的藥,囑咐那些嬤嬤按時熬給母親喝。
吃過飯后,李倩把陸阿寧推出門讓她盡管去散心,她來收拾桌子。
陸阿寧知道,李倩最近對烹飪十分有興趣,正和廚房一個師父打的火熱,能多一次進去的機會是一次,兩個人單獨面對面才好請教問題。
李倩李曦和陸阿寧在忠王府是很特殊的存在,她們不需要干重活,但領著還算不錯的薪水,每日還可以研習詩書,有很多自由時間,和主子的貼身侍女一個待遇。
忠王府得廚子多為宮中出來的御廚,有很多宮廷秘方是外邊搞不來的李倩為了一道菜,使盡了渾身解數哄那老頭開心。
陸阿寧哼著曲兒走在小花園里,聽著淙淙流過的小溪聲,她的心情一瞬間也沒有之前那么壓抑了。
不遠處,一個看起來不過十歲的錦衣少年吸引了陸阿寧的注意。
那孩子穿著厚厚的棉服,還披著一件披風,小臉毫無血色,和柳眠不同,柳眠一眼就能看出來是重傷未愈失血導致,而這孩子是先天的不足。
“本王的貓不見了,你能幫本王找找嗎?”那孩子見到陸阿寧過來以后毫不猶豫的開口。
陸阿寧依言私下看去,這孩子她從前并未見過,她此刻雖然身穿婢女服飾,但忠王府的人沒有一個會指使她干活,看著孩子年紀尚小,又自稱本王。
莫不是那個傳聞中閑王?
“請問小殿下,那貓的花紋是什么顏色,叫什么名字?”陸阿寧想了一下,閑王二字并沒有出口,她知道李孝聰很忌諱這個封號,既然有別的稱呼,何苦討這個不愉快。
聽到小殿下三個字,李孝聰的臉色明顯一亮。
“通體雪白,只有四個爪子是黑色,喚作蜜兒。”
“貓兒身手敏捷,這一會兒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再去喚幾個人,小殿下不妨回去歇息,這貓自有我們來找。”陸阿寧看著李孝聰搖搖欲墜的身子不放心道。
“不必。”李孝聰擺擺手,后退幾步倚靠到了一棵樹上,雖然大口大口喘著氣,嘴上還在逞強“本王還不至于成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