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是年輕人中比較流行的復式結構，素雅窗簾遮去暗淡星光，木地板殘留清漆味。

　　一樓家具不多，風格還是以小清新為主。碎花布藝沙發正對海信電視機，遙控器插在竹制收納盒中，旁邊還放著最新款錄攝機。

　　“這款上個月剛發布，最便宜的基礎款要三萬。”新杰仔細端詳手中攝影機，對于一個普通大學生來說機器過于昂貴了些。

　　“里面有拍東西嗎？”周明初停下掃除指紋的工作，客廳的工作基本收尾。

　　新杰搖頭，不能說沒有。里面保存視頻自定義名字是004，說明陳雯之前用它拍過三只視頻，不過現在都已經被刪除。

　　“會不會是他跟男朋友的恩愛視頻呢？”周明初執起電視柜上的鏡框，里面相片是陳雯摟著趙磊的親密合照。迎光，鏡面一塵不染，必定經常擦拭。

　　“那這么說他們小情侶還挺恩愛。”轉身看了眼悶葫蘆搭檔，他現在不太確定陳雯“渣女”的定位。

　　“以陳雯家境，他絕對買不起這些。”新杰打開拐角衣物間，他雖然不清楚女裝品牌，不過光看衣物料子就知道陳雯衣柜里的女裝價格絕對不菲。

　　“巴寶莉，Dior，香奈兒，還是限量款。”周明初隨意撣了眼，立刻被高奢品閃到雙眸。周明景最近忙轉型，陳雯衣柜里巴寶莉秋季新發售款恰好與妹妹撞衫，江城警察的月工資都不足以買個腰帶。

　　“不過就算趙磊再有錢，他每個月供愛人吃喝住行，資金來源還是很可疑?！?p>　　周明初頗有同感地重重點頭，同為富二代，他銀行卡是母親的副卡，每筆支出都要交代清楚。況且趙磊的愛人還是位不被現代社會所接受的變性人。

　　復式二層，復古綠花紋壁紙貼滿墻壁，致使不大的空間瞬時陷入陰暗氣氛。書架上堆著CD和幾本蒙塑封袋的書籍，落滿灰塵，估計從未使用過。

　　雙人床和電腦桌拼接一體，粉白色三星筆記本電腦旁的星巴克杯子盛滿純凈水，床頭柜旁垃圾桶里還丟著依云礦泉水瓶。

　　新杰取走杯中水質，檢驗員依據微生物數量可以推測出時間，是新手痕檢員最容易遺忘的證物。

　　“新杰，電腦也帶回去?！睌祿卮蟾抛钕矚g破解密碼。

　　“衛生間查過了嗎？”鼻子用力呼吸，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廁所附近的空氣中有股腥咸血臭味。

　　周明初搖搖頭，他配制的魯米諾試劑剛好用完，一樓的血檢工作還沒完成，本打算過會兒借他的紫外線燈一用。

　　“妹夫，不要緊張，我們今晚有的是時間。”眉毛輕挑，拿起鑒識相機拍攝屋子全貌照片。

　　周明初不想搭理滿臉輕浮的男人，不銹鋼鑷子夾起垃圾袋里的依云礦泉水瓶，仔細觀察可發現瓶口處有同馬克杯同色度的口紅印。

　　小心翼翼的放入證物袋中，馬克筆編上45號。如果以后案件偵破，值錢證物是需要按規定歸還給受害人親屬的。

　　“你帶酚酞了？”周明初結束拍照工作，上次養老院案結束后他就未整理過試劑。

　　“你去做血跡測驗，我聞到血液味道?！秉S新杰催促他去工作，一驚一乍地彼此干擾。

　　周明初眉頭緊蹙，“你的狗鼻子一直很準?！?p>　　棉簽蘸取酚酞和3%過氧化物各一滴，實驗靈敏度高，立即出現紅色如是血跡，但著實不適合大面積檢測，他平常還是喜歡魯米諾發光法。

　　五六平米的衛生間，開門瞬間就能嗅到濃烈潮濕霉味。梳妝臺上琳瑯滿目的大牌化妝品，大多瓶蓋散落在洗漱臺里，乳液直接暴露在空氣中。

　　“如此享受生活的人，洗澡竟然是淋浴式。”周明初低聲暗諷，陳雯小時候生活清苦慣了，進入大城市后就像盡快擺脫農村人的身份。

　　他想模仿有錢人穿名牌，用奢侈品，但是最具有象征意義的名媛消遣方式卻用淋浴取而代之，著實有些奇怪。

　　“不是很正常嗎？”黃新杰收拾好所有證物袋，雙手涂抹消毒酒精。厚外套系在窄腰上，黑色貼身高領衫勾勒著肌肉線條。

　　“就是感覺有些奇怪。”說話之余，周明初彎腰手中棉簽伸入下水道鏤空中，意料之中瞬間染紅了前端棉花。

　　兩個男人眼神交匯，意識到事情或許不是他們想象中那么簡單。為了避免烏龍，黃新杰又關燈做紫外線檢查，地磚呈現一片土棕色。

　　“這么多血？”周明初滿臉惶恐地往外退了幾步。

　　“打電話給趙隊和姜法醫，我們有重大發現?！?p>　　氣氛凝重，腦海里忽然蒙現出鄭明珍被殺時血海模樣。潔白地磚完整反射出他眸中慌張，大面積的血跡反應，現在遇見的或許會是第二個鄭明珍

　　…

　　“叮咚！”門鈴打破沉默，周明初連忙起身。外面風雪交加，隊長來的倒是很快。

　　“老大。”他盡力展開愁眉，不讓情緒被悲觀占領。刑警最不愿意面對的就是案中案，也就意味著又有受害者的出現。

　　趙崇南套上藍色消毒鞋套，刀鋒眼尾上吊，兇狠氣場比平日更要凌厲，寒風灌進喑啞嗓門，“姜法醫還沒到嗎？”

　　“他已經在二樓作簡單檢測，林祝和姜茶正通過ip地址定位祁連?！敝苊鞒踅忉尩?。

　　兩人一前一后攀上窄木梯，黃新杰抱胸半倚在百葉窗旁，衛生間的玻璃門緊閉。

　　“姜法醫，他…”

　　話未說完，門從內里扯開。農旎摘去透明防護眼鏡，白皙耳蝸處留下處顯眼紅印，幽深眸子隱匿著困頓，幽幽解釋道”：“我不太喜歡別人看我做事。”

　　趙崇南理解地點了點頭，視線鎖在他試管架上的五六根棉簽，急切問道：“有什么發現嗎？”

　　新杰和明初心也提到嗓子眼，農旎捂嘴慵懶打哈欠，“不用擔心，動物血?！?p>　　舌尖滑過雪白貝齒，原本還以為寒夜里可以飽食一餐，沒曾想到竟然全是殘廢貓狗的惡靈。

　　“動物血？”趙崇南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

　　“不是人血，我肯定呢?！鞭r旎朝周明初遞出試管架，又瞇眼打了個哈欠，他現在只想回到溫暖房間冬眠。

　　“麻煩姜法醫明天再具體檢測一下?！壁w崇南克制著不讓臉上浮現任何變化，陳書記提醒過職位他比農旎低，收斂語氣是要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