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以榶知趣的離開。
良久，慕以梧轉眸問曦瑤道：“昨夜他真是這樣說的？要將你收了？”
曦瑤閃著雙眼點點頭。
心里一陣怒火燃起，慕以梧真想打他一頓。
看著慕以梧的模樣，曦瑤感覺他確實吃醋了，便問道：“王爺您這是吃醋了嗎？”
盡管曦瑤都看出來了，慕以梧卻仍在強撐：“吃醋？本王從來不知醋是何物。”
“可您剛剛脾氣很兇！”
“本王脾氣何時好過？”
這倒是實話，曦瑤心里哂笑一下，看著慕以梧額頭滲出的汗珠，忙卷起袖口替他擦去。
“疼不疼？”她輕聲問道。
這一聲就像是旱天的大雨，瞬間滅了慕以梧心中的火氣。
“還好。”他聲音恢復如常。
二人無言的在車里等著，好一會，曦瑤覺得該動身了，便說道：“王爺您好好休息，我先不打擾您了。”
“不打擾，你留在這陪我說說話吧。”慕以梧輕聲說道。
曦瑤一愣，怎么這會慕以梧這么軟了，并且還沒用“本王”來自稱。
“好。”她答。
可慕以梧并沒有立即開口。
等車隊動身半個時辰之后，他才緩緩說道：“七弟說的有理，你跟著我只是個妾室，他府中無人，還能對你獨寵。”
曦瑤渾身一僵，不明白他的意思。
“趁你現在清白，倒不如跟他走。”說話時慕以梧雙眼微闔，輕聲細語。
但是每個字落到曦瑤心里都是滾滾天雷。
“王爺……”曦瑤雙眼浸潤，快要掉下淚來，“您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呢？慕以梧也不知道。剛才慕以榶語氣輕薄的時候他很生氣，是真的怒不可遏，但是當氣消了之后，突然有一種自卑感襲來，從上到下的裹挾著他，讓他無法呼吸，不能動彈。
曦瑤是見過那道箭疤的，但是她顯然沒意識到這瘢痕下，他的痛苦。
身為一個男人的痛苦。
但是他不能說，尊嚴也不允許他這樣做！
與其等他喜歡上曦瑤之后，兩人痛苦不堪，倒不如趁著兩人感情不深，就此把這火花掐滅。
慕以榶雖然風流，但是好歹憐香惜玉，偏房的孩子也算小宗，總比跟了他，曦瑤年老無子的境況好得多。
察覺慕以梧臉色有變，曦瑤問道：“王爺您在想什么？”
慕以梧睜開眼，看著她幾欲滴落的眼淚，心口不由得痛了一下。
“您不要我了？”她不敢置信。
是字就在嘴邊，慕以梧卻說不出口。
“您看著我，我想親耳聽您說。”曦瑤不甘心的看著慕以梧。
就這一刻，慕以梧又忽然泄了氣。
好不容易有個愿意對他知冷知熱的人，自己又在折騰什么呢？
“說什么？說你哭的樣子很丑？”慕以梧睨著她道，“本王怕你被那小子迷了心智回來害我，看你沒出息的樣子！”
弄明白慕以梧只是怕自己被慕以榶哄騙，曦瑤頓時心情大好，轉啼為笑。
“我就這么沒出息的怕王爺不要我！”曦瑤抹了一把臉，忽然俯下身子把頭埋到慕以梧的肚子上。
后背抵到車廂，傳來陣陣刺痛，但是慕以梧卻沒立即將曦瑤趕走。
“王爺以后別拿趕我走來嚇唬我，我害怕！”曦瑤的聲音傳來，暖化了慕以梧心口的堅冰。
“你到底喜歡本王什么？”慕以梧低著頭，盡量看著她：“那日本王沒有完全清醒，并沒記住你的表白。”
其實每一個字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但是他就想再讓曦瑤說一遍。
再說一遍她會給他很多很多愛……
曦瑤悶在他的粗衣布衫里，猛地吸了一口，然后貪戀的起身，看著慕以梧：“不香了，蓮花的味道淡了好多，都是藥味。”
慕以梧一愣，而后苦澀笑道：“我現在成了個藥罐子，哪里還會有蓮花的香味。”
他現在一天喝三頓湯藥，后背也全是藥粉，在湖心亭沾染的那些蓮香，早就散盡了。
“蓮香很好聞？”他輕聲問道。
曦瑤重重的點頭，繼而又道：“嗯，好聞，清新淡雅，讓人心安。”
“我怎么不知道蓮香還有這功效？”慕以梧換了換姿勢。
“您記不記得那枚銀佩？就是紅絲線穿著的那個。”曦瑤說著還加了些比劃。
慕以梧當然記得，不只是那枚銀佩牽扯到穗穗一條命，還有他自己的身世……現在他還不想講這些。
“記得。”
“我那時候在軍營里撿到，還以為是哪個小姑娘送給情郎的呢，雖然看上去不是多值錢的東西，但是竟然有蓮花的香味。王爺您為什么會那么在意哪個東西呢？”
曦瑤突然想起了那物件，這會湊著慕以梧心情好，沒準他還能把背后的故事講給她。
“你沒有在意的東西？”慕以梧卻反問起來。
“有啊，我在意兄長……”說完，她又想了一會兒：“原來還有阿爹，只是現在阿爹沒了……”
想起自己聯合弗堯騙了曦瑤，慕以梧心中愧疚萬分。雖然很想告知她實情，但最終還是覺得由弗堯來說明比較好。
“只有弗堯和阿爹嗎？”
“還有望安家里的棗樹，你不知道，秋天時會結很多很多棗，這回咱們還有可能吃到呢！”曦瑤說回自己老家的事，頓時神采飛揚起來。
棗樹？慕以梧心底一陣嘲弄，棗樹都能上了曦瑤的排行榜，怎么他這整天被她掛在嘴邊的人卻沒有呢？
“不過，兄長以后肯定能找到他的心上人，阿爹現在也和阿娘團聚了，家門口的棗樹何大嬸也一定會替我們照看，只剩……”曦瑤略微一頓，雙眼狡黠的看向慕以梧。
“只是什么？”
“只剩好好愛護你這個藥罐子啦！”曦瑤一笑，雙眼彎成月牙。
“大膽！”雖然心底樂開了花，慕以梧嘴上扔不饒人：“竟敢如此戲弄本王！”
“王爺……”曦瑤溫柔道：“還是挺您說我比較好，您總自稱本王，讓我感覺據您好遠……”
慕以梧一愣，這是曦瑤在向他撒嬌嗎？雖然是頭一次，但是這種感覺還真不錯！
“好，那我以后都這樣同你說話。”他答。
“那我以后可以不用稱呼您了嗎？”她問。
“好。”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的名字嗎？”
“什么？”
“慕以梧？”
“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