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守仁等人剛下瞭望臺沒多久,吳磊便滿面春光的跑了過來,很是興奮的喊道。
“二爺,逮到條大魚。”
“哦?速速講來。”
吳磊剛準備說,可是看了一眼旁邊的孫啟,竟一下子又緘默不語,甚至還示意唐守仁和他到一旁單獨聊。
“不礙事的,孫啟他又不是外人。”
唐守仁揉了揉孫啟的小腦袋,笑著說道。
看著孫啟一臉得意的樣子,吳磊不禁瞪了他一眼,但他依舊執意要和唐守仁單獨講,必須避開孫啟。
“哼,小氣鬼,就算是你要講,我還不愛聽呢。”
孫啟鄙夷的回瞪了吳磊一眼,才悻悻然的帶著班樸等人離開,看著孫啟走遠了,吳磊才上前說道。
“二爺,小孩子還是不要太寵溺了,尊卑有序,不然那會得不償失的。”
“你放心吧,孫啟這孩子看著調皮,但其實很懂事的,等這邊戰事一了,我會勤加教導的。”
“您似乎很看好這孩子啊?”
“這就說來話長了,咱們先不談這事。不過你刻意避開孫啟,我想不會僅僅是怕我把他給慣壞吧,到底是有何事啊?”
吳磊嘿嘿一笑,他就知道什么事都逃不過唐守仁的法眼。
“二爺,你可還記得那日在糧倉騎馬撞飛孫小子的悍匪?”
一提到這人,唐守仁不禁黯然神傷,既而又咬牙切齒,他聽孫啟說過,這人就是當初害死張先生的兇徒,而且上次還縱馬企圖要了孫啟的命,這等千刀萬剮都不解恨的人,他又怎么會不記得呢?
“莫非是把他給抓著了?”
“正是如此,這事還多虧了那姓李的老先生。”
唐守仁心里一揣摩,不免神情凝重,拉著吳磊的胳膊,悄聲說道。
“這件事切記不能讓孫啟知曉,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受不了這等刺激,還有那李老先生現在何處?”
“老先生在大帳中正等著您呢。”
俗話說得好,紙包不住火,早晚有燒透的那一天,更何況還在一個軍營中。又抓住一名匪首的消息,私下早就傳開了,卻偏偏還碰上了孫啟這種好奇寶寶,自然是立馬得到了消息。
“這吳磊竟然還想瞞著小爺我,嘿嘿,不就是抓到個匪首嘛,我還以是為什么大事,他至于嘛。”
“孫爺就是神通廣大,什么事都瞞不過您。”
班樸已經不復以往的老實厚道,整天跟在孫啟的身后,凈學些沒六兒的,現在都學會了溜須拍馬了。
“這還用你說,哎,吳小子跑哪兒去了?”
說是吳小子,可是吳謙卻比孫啟大了整整一旬(十二歲),就連班樸都小他三歲。
“他啊,他去煎藥去了。”
“嗷,不對啊,這煎藥不是一直都是你負責的嘛,怎么換成他了?”
班樸嘿嘿一笑,露出一副你懂的樣子,頓時孫啟便心領神會,這倆人當真是找對了。
“沒想到啊,以前多么樸實的人啊,如今也學會偷奸耍滑了。”
“還是孫爺教的好。”
班樸點頭哈腰的,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完全就是一副孫啟身邊忠實小跟班的架勢。
“嗯?”
“不不不,我這是想多為孫爺您鞍前馬后,怕旁人沒有我照顧您照顧的貼心。”
“唉,這就對了。”
說的孫啟很是開心,都恨不得摸摸班樸的頭,扔塊骨頭給他。
“孫爺,你說這吳都統為什么抓了匪首要瞞著你啊?”
孫啟想起這茬就來氣,就為這屁大點兒的事,吳磊還要瞞著他,于是沒好氣的說道:“我哪知道。”
“您說,會不會是吳謙這小子跑去找吳統領告狀了,說我們欺負他?”
“我可沒有欺負他,你欺負了?”
“我也沒有!”
“那不就得了。”
兩人相視一笑,可真是可憐了吳謙。
“不過話說回來,這吳都統真是閑著沒事干,干嘛非要針對我們啊,讓人想不明白。”
班樸雖說是抱怨了一句,但聽到孫啟的耳朵里可不是這么回事,他心想吳磊肯定是有什么事瞞著他,絕對不可能就是抓個匪首而已。
頓時百爪撓心,好奇心一下子泛濫,讓孫啟恨不得立馬就去一探究竟。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班樸,又看了看天色,心里不知又打起了什么鬼注意。
“走走走,管他呢,填飽肚子最重要!”
說著班樸也覺得餓了,肚子咕咕的叫著,這些日子雖說是美其名曰照顧孫啟,但他身上的肉卻竄的呼呼的,原本扁平的肚子如今都起來了,再這樣發展下去,肚子里能撐船是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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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唐守仁這邊,青牙正端坐在側,衣服上還沾染著血跡,本就是枯瘦如柴的人,竟比上次見面時還要顯得更加消瘦,不過兩眼泛光,精神頭十足。
“唐守仁代先生謝過前輩的恩情。”
一進營帳,唐守仁便撩袍單膝而跪,態度恭敬的說道。
“賢侄快快請起,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更何況我與你家先生是多年的交情,若是不能為他報仇雪恨,我也寢食難安啊。”
唐守仁不禁一愣,因為唐家是大安四大世家之一,旁人見了他都得恭敬的稱呼一聲二爺,可是青牙卻喊他賢侄,雖然讓他有些不習慣,但畢竟青牙是孫啟的長輩,他也沒有說什么。
“前輩。”
這話還沒說出口,唐守仁便感覺有一股巨力把他給托了起來,頓時滿臉驚駭的看著青牙,他萬萬沒想到,如此風燭殘年的老朽,卻有一般壯小伙都沒有的氣力,真不敢相信他年輕的時候是個什么樣子。
“現如今,這兇徒已經抓到了,也算是為你家先生報仇雪恨了,那么這件事便到此打住,我也該離開了。”
“哦?前輩您要走?不知前往何處?”
唐守仁一聽,心中不禁起了招攬之意,單憑青牙剛剛一膀子氣力,便已經讓唐守仁很是心動,更何況還精通易容暗殺之術,如果把青牙招攬進唐家,那豈不是如虎添翼,大功一件。
“彰懷書院。”
“彰懷書院?”
青牙的回復,不禁讓唐守仁心頭一震,下意識的又重復的念叨了一遍,只因為這彰懷書院可來頭不小,不是誰說去就能去的。
“對,我本是夫子的持劍人,此次離開書院有一段時間了,很多事都需要回去親自向夫子稟報。”
唐守仁一時驚駭的說不出話來,內心猶如掀起驚濤駭浪般,久久不能平息,半天,才絆絆磕磕的說道:“那,前輩,您可是青牙?”
“正是在下。”
一聽青牙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唐守仁慌張的便要跪地叩謝,不因有他,只因早年間,谷夫子曾救過唐家老太爺的性命,所以唐家對彰懷書院才會如此尊敬。
“晚輩唐守仁,見過。”
“哎呀,不是讓你不要多禮嘛,怎么又客氣上了呢。”
說著青牙又扶起唐守仁來,執意不肯讓他跪拜。
“青前輩,您這次來可有何指示?”
這一次唐守仁的態度不免更加恭敬起來,侍立在青牙的身側,低首問道。
“哪有什么指示啊,就是想再來看看孫啟這小子,畢竟我馬上就要回書院了,下次見面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呢?”
唐守仁這時再聽這話,心中不免有些震撼起來,如果先前,他以為青牙是孫啟的長輩,那來看看也是自然。
但青牙可是谷夫子身邊的持劍人,依這般身份再去看孫啟,那孫啟到底是何來歷?
“晚輩多有冒犯,敢問小師弟是否是前輩的?”
“不是,不是,你可別瞎想,污我清白。這小子是你先生最鐘愛的弟子,而我看這小子也很是喜愛,所以自然要多照顧一二。”
“晚輩明白。”
唐守仁急忙作揖表示歉意,但青牙擺了擺手,讓他不用如此。
“他近來可好?”
“還請前輩贖罪,前些日子,亂匪來襲師弟他不慎被馬撞倒。”
“什么?他現在如何?”
青牙眼睛都圓了,趕忙問道。
“前輩還請放心,師弟他并無大礙,身上更沒有什么傷,但是請大夫看過后,卻發現了一些怪異的地方。”
“哦?什么怪異的地方?”
“師弟身上的愈合力比常人不知快了多少倍,前腳剛劃破的口子,還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完全愈合了,連疤痕都找不到。
而且大夫還發現,在師弟的體內有一股非常怪異的氣,很是紊亂,已經開始和師弟的身體抗衡了,若不是師弟的愈合力強盛,怕是會有性命之憂,饒是如此,還是時常咳嗽,甚至有時會咳出血來。”
“聽著怎么像是夢澤的巫術啊?”
“晚輩也很是懷疑,但不敢妄加斷論。前輩,您說會不會是先生他。”
青牙自然清楚唐守仁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張先生對巫術的運用可是有一番建樹的,他懷疑孫啟體內的這股氣,便是張先生留下了保護孫啟的手段,只是出了意外,才成了這般。
“不會,張居早年因為一件事頗為厭惡巫術,更不會為他人種巫。
不過,孫啟體內的這股氣,他可能早就知道了,只是因為對孫啟并無大礙,也就沒有管它。直到前些日子,因為意外造成這股氣發生錯接,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那,這該如何是好?”
張先生當年傾盡所能把該教的都教給了唐守仁,而唯有巫術,片字未提,所以唐守仁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